28 惹人厭

面對變态的高壓,蘇北的反應也很直接和粗暴。

他當場失去了理智,不顧全身肌肉的尖叫直接踢開了礙事的桌子,砰地一聲,桌上那些杯盤砸在了地上,他沖上去,握緊的拳頭狠狠地朝變态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這種沖動的暴走,當然被實力高出了他一大截的變态毫不留情的鎮壓了。

變态反扣住蘇北的雙手,把他的身體緊壓在自己懷裏。

蘇北赤紅着眼睛,喘着粗氣,瞪着他,臉色扭曲地喊道:“操你嗎個死變态,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遲早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種惡毒的咒罵讓變态一直淡定的臉也有點發黑。

“嘴巴真該洗洗了。”男人眨了一下眼睛,沉吟道。

蘇北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在心裏颠三倒四地咒罵着眼前這個男人。

怒火中燒裏夾雜着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沮喪。

而這種沮喪就如同往怒火上又潑了一桶汽油似的,熊熊燃燒的烈火焚燒着蘇北的理智。

即使蘇北不承認,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現在的行動,是一種尋死的挑釁。

這是一種自我毀滅和自我放棄的心态下,做出的魯莽舉止。

蘇北直覺裏想徹底地激怒眼前這個心思深沉如海的變态。

屈從于嗜血的,或者嗜虐的本能。

變态會怎麽做?

蘇北在他的目光下,害怕得身體輕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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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待着、期待着變态的反應。

殺了他?還是繼續其他的懲罰?蘇北打着哆嗦思考着。

然而,變态卻輕輕松松的放過了他。

“蘇北,你不想殺周匪石也可以。”變态輕聲說。

蘇北聽到這句話,頭猛地一擡。

“你能為他放棄些什麽?”變态偏着頭問蘇北。

蘇北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什麽意思?”

“你想讓我改變任務,那總得付出點什麽。”變态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斜睨着蘇北說。

聽了他的話,蘇北沉默地低着頭:“你想要什麽?”

“嗯,這個問題……一般來說,我想要的東西,都是自己親手去拿。”變态看着蘇北似笑非笑地說。

蘇北呆了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變态他看一臉懵懂:“你身上還有什麽是我拿不到的?”

他的目光盯着蘇北曝露出來的大半個胸脯,以及修長纖瘦的大腿——剛剛的打鬥,讓蘇北的浴袍帶子松了。

上面全都是他昨夜留下來的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跡。

蘇北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然後,默不吭聲地把浴袍重新系好。

變态似乎有些失望地聳了聳肩膀。

蘇北知道,變态說得全都是實話,他已經得到了蘇北。

享受了他的身體,他的恐懼,以及他的憤怒。

至于其他的東西,蘇北不認為變态和他之間存在着那種傳說中的愛情,變态會需要他的感情嗎?

這聽起來就覺得滑稽。

與變态做愛,雖然是被強迫的,但是蘇北并沒有特別屈辱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對女人來說,性是需要感情作為催化劑的,而對于男人來說,性是一種更單純的東西。

對于蘇北來說,Sex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只是一種排洩行為。

一定要在這種行為上追加其他的含義,對于蘇北來說,會覺得有點麻煩。

蘇北也清楚,自己這種想法,大概有點不同于社會普遍的道德觀。

在變态之前,他也曾經和兩個陌生男人有過身體上的短暫接觸,并沒有到插入的程度,只是互相手淫。

過程當中,他也能得到快感,但是更深一層的感受,是不存在的。

不牽扯到感情的話,和非特定對象上床,就快感的多少來說,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和變态上床與自己用手解決相比較,蘇北還是寧願自己用手解決。

蘇北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到一個帶給他不同感受的人。

至少到現在為止,這個人還沒有出現。

到底他手裏還有沒有其他的籌碼呢?

蘇北不得不想着這個問題。

然而,他實在是個平凡到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少年,不管是家庭,還是自己,都泯然衆人……變态如果要和他上床,那麽已經上過了,那麽還有什麽東西能吸引到變态呢?

蘇北想來想去,不得要領。

就他自己看來,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很平常。

一直到蘇北離開這家酒店,他還是沒有回答變态的那個問題。

或者該說是,他沒有找到答案。

蘇北在第二天回到了學校。

這天是填寫高考志願的日子,旁邊的同學叽叽喳喳商量着哪個專業比較好,哪個學校比較好,蘇北拿着那本老師發下來的高考志願參考書,厚厚的書捧在手裏很有分量。

蘇北直接翻開了離H市所在的B省最遠的N省那一頁,找了一個學校,把學校代碼和專業代碼填了上去。

這種随便到一定程度的做法,蘇北做起來毫無壓力。

雖然他也沒抱什麽輕松就能逃離那個變态的沖動,但是多個選擇總是好的。

填完了志願之後,他又跑去了跆拳道館。

蘇北練了一會兒,累得自己癱倒在地之後,他看到雷天走了進來。

自從那天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了。

蘇北并沒有刻意去躲開雷天,他覺得沒這個必要。

而雷天向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蘇北反倒覺得有些驚訝了。

他一直以為,雷天對他是很不滿的。

現在看來,他還是小人之心了,雷天比他想的更豁達。

“練完了?”雷天随意地搭話說。

蘇北點了點頭,他撐着地面,一躍而起。

兩個人邊走邊說,在休息廳找了個地方坐了起來。

蘇北看着雷天嚴肅認真的臉,心裏有點虛,很快他又堅定地回望了過去。

他也是被迫的,雖然還說不上完全問心無愧,但是至少也并沒有真的做出殺人放火的事,相比較而言,浪費警察資源這種事,實在稱不上大罪。

這種想法在腦子裏滾了一遍,一貫對法律和警察有一種莫名敬畏感的蘇北,終于覺得呼吸輕快了很多。

蘇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片,遞給了雷天。

“雷師兄,你幫我找找這個人行嗎?”這是他複印出來的變态畫像。

雷天把那張紙接過來,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這轉瞬即逝的錯愕被一直密切注意他的蘇北抓到了。

這是怎麽回事?那種錯愕就好像本來絕不可能出現的人物出現了,絕不可能産生交集的兩個人交集了,讓一貫穩重,表情沉肅的雷天也失态了那麽一瞬。

“雷師兄,你……認識這個人?”蘇北小心翼翼地問。

雷天搖了搖頭,他擡頭看着蘇北:“就一張照片?沒有其他資料嗎?”

蘇北搖了搖頭,接着他又想到了什麽一樣:“名字,可能叫梅有財……”

不管這名字到底是變态的真名還是假名,反正試試再說。

蘇北看到雷天的嘴角抽了一下。

“只有照片的話,很難找到人。”雷天有些遺憾地說。

蘇北默默點頭,他也沒抱什麽太大的希望。

“這人是誰?你怎麽認識的?和你什麽關系?”一連串的問題從雷天嘴裏冒出來。

蘇北額頭冒出了幾滴冷汗。

他敷衍地說:“呃,沒什麽,就是關在裏面那幾天認識的一個人……他幫了我,所以想把他找出來……那個什麽,想請他吃頓飯,謝謝他……”

雷天濃黑的眉毛皺得死緊,他看着那張紙片,把紙片夾在錢包裏。

“我會幫你留意。”雷天對蘇北說。

蘇北感激地連聲說謝謝,兩眼亮晶晶的。

非常有活力,又狡黠的樣子。

雷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柔軟蓬松的頭發,穿過五指,似乎連心都軟了下來。

蘇北回了家。

剛把門打開,就看到周匪石坐在客廳裏,正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聽到開門的聲音,周匪石轉過頭,揚了揚手裏的遙控,算是打了個招呼,接着,轉過頭又去看電視裏的肥皂劇去了。

這種态度……幾乎是無視,也算是曾經對他告白過的人嗎?

蘇北覺得心裏有點郁悶。

不管怎麽說,也該有點與衆不同的表示吧。

自己可是為了眼前這個人,連變态都得罪了……蘇北在心裏嘀咕着走向了廚房。

在經過小餐廳的時候,桌上擺着的幾道菜讓他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還帶着微熱的菜,再看了看還在看電視的周匪石。

他吃完了飯,把碗筷收拾好。

接着,走到客廳,坐在了周匪石身邊。

周匪石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把目光放在了電視屏幕上。

無聊的電視劇正演到了一個間諜被人發現後,嚴刑拷打寧死不屈的場景。

蘇北覺得這鞭子揮動發出的噼噼啪啪聲,讓他心浮氣躁。

那個負責行刑的人,更是面目可憎。

他看了周匪石一眼,把遙控拿過來,按了按,換到了另一個頻道。

這個頻道正在播放的是一個高端談話節目。

沒什麽意思,不過比剛剛那個好多了。

被打斷了的周匪石,眼睛盯着蘇北,一直看一直看。

蘇北被他看得有點坐立不安。

這種搶遙控的事情,蘇北以前沒做過,他是獨生子,家裏的電視都是被他一個人霸占的,所以這種事情做起來相當順手。

蘇北幹咳了一聲,有些尴尬地把遙控還給周匪石,悄聲說:“又不好看。”

周匪石拿過遙控,清澈的黑眼睛盯得蘇北有些狼狽,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又把頻道調了回去。

蘇北怒了。

他決定正式開始完成第三個任務。

周匪石這小子,就是這麽惹人厭,早點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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