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到肅清門，賀清風又恢複了唠叨的本色，硬是将蘇裳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邊，就差沒去翻她的內髒出來曬曬。

“唉，可憐的阿蘇，你看你的衣服都破了兩個洞，你的主人欠的靈石還沒還我，現在又要給你買衣服，唉，我怎麽命這麽苦呀……”

卧槽！誰讓你買了？

但即便如是說，當晚，蘇裳還是拿到了新衣服，而且還是帶防禦性能的，絕對不能讓一個練氣期的修士随便一劍就給刺穿了。

衆師兄沒閉關的，看見青陽哭得眼睛紅腫，當即大吃了一頓，為她壓驚。

宴席之上，賀清風看着一群活蹦亂跳的弟子，眼神複雜了幾分。

當年他脫離玄劍宗獨立門派為的就是能夠讓這些孩子一心煉丹，不問世俗紛擾。而如今，溫如玉讓他重回宗門，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他能不明白嗎？

幾百年都相安無事地過了，玄劍宗已非當日他們逃入魔域時的模樣，五百年夠他們休養生息。而溫如玉每年都會去人界召收弟子，現在玄劍宗門雖然不及人界大宗門的規模，但內外弟子業已過萬。在這第一域絕對是第一大宗門。如果要反攻修真界，不是不可能，但也是相當冒險的。

而自己，看了看這二十多名弟子，連種靈草都要煉屍來代勞。這些年，若是沒有玄劍宗罩着，光是幾個魔修就能弄得他們身殒道消，道統不存。

賀清風喝了一口酒，随手丢了兩瓶靈丹給蘇裳，“這有助于你的神魂穩固。”

蘇裳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揣兜裏。

青陽一晚都抓着蘇裳的手，依然心有餘悸，這倒讓她安靜多了，乖乖地靠在蘇裳身邊，吃飯也好，睡覺也罷。

呃，其實蘇裳很想說，能分開睡嗎？她自從五歲就沒與人同榻而眠過！

翌日，蘇裳醒來，見得天光大亮，青陽正抱着她的手臂無意識地扣腳丫子。那真切感，讓蘇裳馬上意識到，她并沒有回到現實中。這夢到底要持續多久？

吸了口藥田飄來的氣息，感覺到微風拂過身體，每個細胞都像是被打開了，貪婪地享受着被靈氣包裹的滋味。

“汪汪……”她剛出現，門邊守着的大白就開始向她咆哮。

Advertisement

青陽告訴她，在她凝魂之前，這厮就咬過她幾次。她的傷口迅速愈合，無甚大礙，但這家夥中了屍毒，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要了它的小命。

蘇裳冷笑一聲，溫柔地伸出手去，試圖撫摸一下那顆大腦袋，大白“嗚”地慘叫一聲，夾着尾巴逃跑了。

果然是只幹貨！長了蘇牧的身，卻裝了一顆吉娃娃的心。

蘇裳伸展了一下腿腳，還能感覺到屬于僵屍的僵硬，但這身體發膚，卻比一般的修士保養得還要好。這全歸功于那位師尊，沒事情幹，就讓青陽往她嘴裏塞靈丹。而且不知什麽緣故，今天的靈活度感覺比昨日提高許多。

據說這具身體在這裏呆了兩百多年。從死屍煉成活屍費了肅清門不少精力，神魂也一直無法凝聚，大概就是知道神魂凝聚的希望渺茫之後，這具僵屍的主人便再沒出現過。

肅清門也将她當成了門中弟子。她照顧了這些藥田一百多年，雖然神魂對此沒有記憶，但随着神魂與身體的融合，某些屬于身體的記憶也慢慢回饋過來。至少，她現在知道面前的藥品種類，有什麽功效。

像往常一樣，蘇裳開始收拾靈藥田，收拾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青陽蓬松着頭發出來，看見蘇裳，立馬拉出大大的一個微笑。

“你凝魂了真好！這樣就有人陪我說話了！待在藥園裏，一個人很孤單的！”青陽嘟着嘴。蘇裳偏了偏頭，完全沒在她身上看到昨天的陰影。

“師尊為何不教你煉丹？”

青陽搖搖頭，随手從乾坤袋裏拿出一瓶靈丹，又開始往蘇裳嘴裏塞，這舉動完全是習慣使然。

“這些靈丹值多少靈石？”一想到賀清風那張老臉上的便秘色，蘇裳就覺得一陣哆嗦。

青陽偏偏頭，“呃，這一瓶大概十枚靈石。”

光昨天蘇裳醒來後，一天就吃了不下五瓶，雖然不知道這靈石到底算是多少銀子，直覺上來說，是她還不起的。

“這可是師尊特意為你煉的，要不然，你的身體怎麽能保存得這麽好，而且低階的創傷，不用治傷的藥物都能自愈。”

“那高階的創傷呢？”

“師尊說了，只要不過金丹，都不會影響到你。”你也知道的，師尊自己還是個金丹呢，你不能指望他能制出更高階的丹藥不是。

青陽的眼神十分無辜。

蘇裳倒松了口氣，這賀清風對她好得還真沒話說。這應該不是源于那位早就消失的主人的緣故，而只是單純地對她而已。當然，也有可能是對青陽這個小徒弟的愛屋及烏。

蘇裳不覺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想到自己活了十八年，真正交心的朋友似乎還真沒有。她的厄運體質，讓她從小就沒有玩伴。而現在，突然多出一個粘人的青陽，還有一個嘴賤心善的師尊，這個修真界，其實也并不那麽令人讨厭。能在外人面前維護她的，都是她想要好好珍惜和保護的。

蘇裳猛然想起昏過去之前，那個黑漆漆的男人跟她說的話，“只有死亡才能換來重生……”

她心裏一震，難道這一切……

蘇裳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靈氣萦繞的靈藥田，這具與她人世一樣的身體，還有一樣的長相，一樣的名字……

歐，買噶！難道這是那個混蛋口裏所說的重生！

尼瑪還是重生到一具僵屍身上！

蘇裳獸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