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陽也握緊了蘇裳的手，這次不是因為不舍，而是真的連她也覺得擔憂了。

而器修……

游素蘭目光一一掃過衆位弟子，顯然韓芷衣和柳若是首選，而且兩人都業已築基。韓芷衣的劍術不錯，這種險惡之地，自然她去最合适！

但跟所有人認為的一樣，即墨子寒仿佛是默認會去的人，柳若将那位神一樣的男人羞澀地看了一眼，人立刻往前一步，主動“請纓”。

游素蘭眉頭蹙了一下，她門下器修，多少有些嬌慣，更是沒有見過腥風血雨，柳若能主動“請纓”，的确很出乎她的意料，但無疑也讓她心頭一喜：莫非幾次與肅清門交鋒，終于讓她們明白宗門大義了？

游素蘭滿意地答應了柳若的請求，但韓芷衣依然在列。

選好人選，溫如玉給所有人一天的準備時間。蘇裳什麽也沒準備，只是去了一趟天胥閣。

青陽這個小丫頭，看蘇裳一走，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看見小心翼翼蹭過來的女子，眉梢一跳，也不說話，就看她要幹嘛，十分之氣定神閑。

“前輩？”青陽可是知道規矩的，所以她規規矩矩地站在三米之外，可憐巴巴地看着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卻當沒看見，也沒聽到。

青陽轉了個方向，讓自己盡量擋住即墨子寒的視線，她繞着即墨子寒轉了好幾圈，那厮才像突然發現她一樣，終于把視線落到了她身上。

“青陽？”

青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依然小心翼翼，“我能靠近一點嗎？”

即墨子寒看了看她，這一看又是數息過去，青陽的小心肝被他看得緊張萬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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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這下笑容輕松多了，一屁股坐到即墨子寒對面的石凳上，眼巴巴地仰望着這個男人。直到現在，她也不太相信即墨子寒是那個每到朔日就會去靈藥田游蕩的魔修，這氣息相差太遠了。

“前輩這次會去丹陽山嗎？”

“自然會去！”

青陽笑容深了幾分，“那前輩會入秘境嗎？”

“不會！”這個回答幹脆利落，仿佛早就為她準備好了，就等着她踩進來一般。

而青陽聽了這話，張着的嘴，直接沒合攏，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是想托付我照顧阿蘇對嗎？”即墨子寒看着這個傻愣愣的女修，心中不覺好笑。

青陽立刻點頭，還不忘加上一句，“如果可以的話，還有靖遠師兄，還有韓芷衣師姐……”

即墨子寒眉頭一顫，擦，這小丫頭，瘋了吧！他憑什麽要照顧這麽大一家子！

“可是，很遺憾，我并不打算入秘境，怎麽辦？”

青陽剛燃起的一點點念頭，又被滅了個徹底。她扭捏着衣擺，低頭憋着氣，估計在想什麽合适理由。

即墨子寒心情甚好地看着她，看看這個弱小的女修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于是乎，下一秒，他看到一個丹瓶，接着又是一瓶，再一瓶……

青陽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一瓶一瓶地往他面前的案幾上小心翼翼地堆放靈丹，動作十分緩慢，眼神十分可憐，表情十分憋屈，微抿的嘴唇偏偏還有那麽一點不合适宜的倔強。

即墨子寒被她這樣直盯盯地看着，心肝不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再一瞟案幾，已經堆了滿滿一案。

“這、這樣可以了嗎？”她別的沒有，就是靈丹多，如果這樣還不行，她就只能哭給他看了。

即墨子寒虛了眼看她，“還有嗎？”

話一出口，青陽皺巴巴的小臉，果然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即墨子寒趕緊打住，“沒有也沒關系！”

青陽一抽鼻子，眨巴了一下眼，将可疑的液體壓了回去，确定沒有聽錯，這才問道：“前輩會進秘境嗎？”

即墨子寒生生抽了口涼氣，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個凡人體質的女修手上。

“心情若好，就去！”

青陽聽見松口，趕緊又在靈丹裏翻了翻，拿出一瓶，“前輩，這個可以散郁結之氣，一定讓您神清氣爽！”

一刻鐘後，即墨子寒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妥協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應青陽照顧好她口中的每一個人。

最後，他只是驚訝地看着這個戰鬥力超出他想象的小丫頭，心滿意足地蹦着離開，心情無比怪異。

蘇裳回來時，便看見譚靖遠在淩霄殿外呆呆地站着，任憑風浮起白衣，攪亂發絲。

“靖遠師兄？”

直叫了他三聲他才反應過來。

“蘇師妹！”笑容依然看不出來破綻。

“師兄這是準備去哪裏？”

“領師尊之命，請即墨前輩選一把劍！”既然要出去，總要有個趁手的兵器。

蘇裳又将他站的位置看了一眼，敢情這位是走到半道兒就這樣發起呆來。

“那一起去吧！”

“嗯！”

他們到即墨子寒洞府時，剛好青陽跳出來，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譚靖遠的表情溫柔了幾分，不待青陽自己貼過來，已經主動伸出了手，“青陽師妹，想去藏劍閣看看嗎？”

青陽受寵若驚，趕緊拉住譚靖遠的手，深怕它跑了似的。

即墨子寒嗅到蘇裳的氣味就出來了，四人一起在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進了藏劍閣。

這藏劍閣可都不是一般的靈劍，光從品階上來說，都在六階之上，而且上層還不乏上品靈器。

“蘇師妹，你也選一把吧！”看着蘇裳雙眼放光，譚靖遠十分大方地說道。

蘇裳眨巴了一下眼，“可以嗎？”

“我已經向師尊請示過了！”他曾經承諾過的事情，自然是記得的。

蘇裳剛要大展身手，餘光瞥見青陽，便笑着道：“青陽，你幫我選！”

青陽立馬雀躍起來了，拉着蘇裳就在藏劍閣亂轉悠，力圖将所有東西都看上一遍，一定要給蘇裳選最好的。

而那邊，兩個男人只是瞟了一眼，便該幹嘛幹嘛。

少女對漂亮的東西向來沒有免疫力，毫不意外，青陽選中的劍都是外觀精美的，選了半天，她選中了一柄紫紅色的寶劍，“阿蘇，這個可以嗎？”

蘇裳看了一眼，品階大概在七階，靈氣閃動，算是不錯的珍品。

雖然如此，但青陽的眼睛卻在瞟旁邊一對短劍，一尺來長，劍身纏繞着花藤圖案，十分精致秀氣。但品階只到六階。

蘇裳随口問道：“這一對如何？”

青陽愣了一下，“這劍好看，未必好用！”雖然很喜歡那樣子，可她還是一個實用主義者。

蘇裳微微一笑，“你試試，将兩把劍靠攏！”

青陽有些疑惑，依言而行卻吓了一跳，明明是兩柄短劍，一碰上，便融合成了一柄長劍，而那威勢，直接從六階升至八階。

蘇裳解釋道：“這應該是一對姊妹劍！我們就拿這個！”

青陽一喜，原來自己這麽有眼光！

“我們？”

“當然，我們一人配一把，如何？”

“……”兩劍分開只到六階！

“我不能用劍！”蘇裳安慰道，她可不想讓青陽認為她在遷就她。說罷還讓青陽将其中一把系到她腰間。

青陽坦然接受了蘇裳的好意。

等兩姐妹出來時，只見即墨子寒手上拎着一柄黑漆漆的劍。怎麽看也不符合她們的審美觀呀！但那黑暗氣質還真符合即墨子寒。

“此劍為光之墨痕，可是認主的！”譚靖遠羨慕不已，這可是活活的九階靈劍，直逼低階仙劍。

即墨子寒似乎也很滿意。青陽目光灼灼，她的靈丹或許不值錢，可這高階靈劍總該能好好賄賂這位魔修大能了吧！

青陽毫不吝啬地将這把劍誇贊了一翻。直誇得即墨子寒嘴角上揚，直誇得譚靖遠眉頭打架——這位師妹可從來都只誇自己的！

譚靖遠的氣息當即就有點沉。

蘇裳看得心中好笑。等笑夠了這才沖譚靖遠道：“師兄，我這把劍還是請你幫我保管吧！”

青陽閉嘴了，不明所以地眨巴了眼看蘇裳。

即墨子寒瞟了一眼兩把劍，心知肚明，只是覺得人修真是麻煩，這樣拐彎抹角作甚，喜歡撲上去就行了！哪裏有那麽多的小彎子小手段！

最後，顯然，青陽也反應過來了，替蘇裳解下腰上的劍，捧到譚靖遠面前，小臉紅得跟火燒過似的。

譚靖遠的老臉也刷地紅了個透。像是收定情信物似的，手指都緊張得泛白，他看着青陽，“我一定替師妹保管好！”

此刻交到你手上的可不止是一把劍，希望你真得能好好保管，直到永遠！

出了藏劍閣，青陽竟然難得地不敢去蹭譚靖遠，而是縮在蘇裳身邊，“那真是姊妹劍嗎？”

“是雌雄劍！”蘇裳回答得理所當然。

青陽腦子當即就暈了，這下連耳垂也紅了起來。

“師、師兄會生氣的！”這不相當于是在表白嗎？

蘇裳淡然一笑，“他只會激動，你看他的耳垂……”

那前面走着的譚靖遠，耳垂紅得像顆櫻桃。這背影比任何時候都要挺直，蘇裳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脖子的僵硬。

他們前後距離本就不遠，即便不用神識，他也能聽到兩姐妹說的話，意識到兩人灼灼目光，譚靖遠的步伐莫名地加快了！瞬間超過了即墨子寒。

至于嗎？小手都不知道牽過多少回了，你可別說，你是純潔的師兄妹關系，鬼才信呀！你咋不去牽牽其他師妹的小手！現在來裝矜持裝純情，騙鬼呀！

即墨子寒轉頭看蘇裳，似笑非笑，“你的趣味真獨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