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這第一域樂修只有天胥閣一脈,天胥閣向來不過問魔界紛争,但它肯出手幫一只僵屍,恐怕背後又有一翻糾葛。即便是狂傲冷酷的易修,可也沒打算跟這些冷心冷肺的樂修為敵。他座下弟子再多,也不夠一個魔嬰期的音師殺的。況且,那魔音老祖,于他還有那麽一點點牽扯不清的小恩小惠。他易修就不能對他門下弟子真做到趕盡殺絕!
期束顯然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要拿出這殺手锏來。
易修瞄了期束一眼,又冷哼了一聲,“諸位是覺得我易修殺人,還需要借他人之手嗎?”
衆人皆是一愣。這還真不像他的作風呀!
可是這結界,真是大能所為呀!難道那魔嬰真這麽好興致?
就在此時,那層結界就這樣華麗麗地在他們面前轟然坍塌,衆人皆是一驚,繼而為方才的劍拔弩張的氣氛覺出幾分微妙的可笑。
“真不是你做的?”期束不死心地問。
易修瞟了他一眼,踏空而去。
當衆人再次停落在一個泛着光的結界之外時,只見裏面三人安然無恙。
蘇裳剛煉好一爐丹藥打開來嗅了嗅,異香撲鼻,令人振奮。她不明所以地瞟了一眼湧過來的人群,兩域尊主,還有玄劍宗一幹人等,這樣子不像來尋仇的,所以她也懶得招呼。
剛要收入丹瓶,即墨子寒毫不客氣地将全部的靈丹吞了下去。微微一瞥眼,看到溫如玉等人。
這和諧滿滿的情景,實在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期束收起走之前留下的護衛陣法,看着三個晚輩,皺了眉,“你們沒看見魔嬰?”
他以為他會回來為這三個家夥收屍的!
一側的易修則雙眼寒芒盡現,依然對這三人極為不待見,但對三人安然無恙同樣也十分疑惑。
而那廂剛睜眼的譚靖遠已經杵着劍跪在溫如玉的腳下,請他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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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玉瞟了一眼根本無暇理會譚靖遠的易修,将自己的愛徒扶了起來,一探他經脈俱損,就是一陣心疼,在心裏極不客氣地詛咒了易修一翻。
而此刻的易修虛着眼盯着即墨子寒手中的墨痕。不久前他才與墨痕交過手,自然知道它的力量。但現在看來,全然不同。劍身雖然未變,但那氣息陰戾無比,像是一個無底黑洞,随時準備吞噬活人。
“魔嬰在哪裏?”再也感覺不到魔嬰氣息的兩位化神,多少有些疑惑。他們之前十分确定魔嬰就在這個結界裏,而如今,進了結界,竟然氣息全無,怎麽想也說不過去。
即墨子寒瞟了一眼易修,這厮眼中的煞氣可絲毫未減。他看似無意地抖了抖手中墨痕,一只骷髅頭從尖端冒出來,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
看着衆人變色的臉,即墨子寒嘴角淡漠地勾了勾,“呃,它的運氣比較差,雖然是天魔魔嬰,卻被一柄貪吃的劍給吞噬了。”說罷還很是誇張地嘆了口氣,表示自己的良心十分過意不去。
天魔魔嬰就這樣被一柄劍吃了?你敢再驚悚一點嗎?
即墨子寒當然敢,靈氣往墨痕中一注入,黑色的骷髅頭暴漲,呼嘯着沖了出來,在幾位魔修面前兜了一個圈子,讓他們務必相信,它是真可以吞噬魔嬰的。即便你是化神,魔嬰被它逮到,一樣給你吃得渣子都不剩。
蘇裳雖然鄙視即墨子寒的得瑟樣兒,但在這想要殺掉他們的易修面前,宣揚一下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易修別開了臉,放棄了跟這群“小輩”計較的意圖。這是噬魔劍,有點資歷的魔修就應該聽說過。那是屬于天界的誅魔人所有,這愈發證明了,面前的即墨子寒與那位深域大能沒有半點關系。易修心裏莫名地有絲失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即便這人不是,他也不希望他站在魔界的對立面!
強者為尊,天經地義。玄劍宗的修士們頓覺揚眉吐氣,眼冒金光無限崇拜地看着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悠悠起身,身形竟有些不穩,早站在外面一臉崇拜地看着他的柳若,迅速沖到他面前去攙扶。
即墨子寒一聞到那氣味,手掌就呼出了一陣風,生生将柳若擋在三米開外。
柳若臉上一紅,在這麽多人面前,面子有些挂不住,雙眼都泛出了淚光。連帶地,幾位玄劍宗的弟子眼神就複雜了,他們剛想敬畏一下這個同盟,結果這位同盟就讓他們家漂亮的女修丢了臉……
即墨子寒倒是笑得溫和,“男女授受不親!”
這理由多冠冕堂皇呀!
可衆人的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他扶在蘇裳肩上的手上,難道跟只女僵屍就授受得清了?這什麽邏輯?
即墨子寒挑了挑眉,甚是理所當然地說道:“阿蘇是僵屍,不是人!”
擦!
蘇裳面上一寒,直接沖玄劍宗的人群說道,“師兄能來搭把手嗎?”
即墨子寒手下一重,這小僵屍太不聽話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配合一下他嗎?枉費他為她守關如此辛苦。
聽到蘇裳的話,還真有師兄移動了腳步,即墨子寒眼睛迅速瞟了過來,看似微笑的眉眼,寒氣淩厲,衆師兄噎了噎口水,乖乖地退了回去。
溫如玉莞爾一笑,“阿蘇,你就辛苦一下吧!”難得這魔修大能能“一心”對待蘇裳,他當然要順水推舟了。
即墨子寒的實力太超出他的想象了。即便是他這個元嬰,九階靈劍墨痕也對他不屑一顧,偏偏它卻挑選了一個修為被壓制到金丹的魔修,這本身就非同尋常。而如今,墨痕還吞噬了一個天魔魔嬰,如虎添翼,光是這柄劍,就可以震懾整個第一域。
如果能将這樣的人綁在玄劍宗,對玄劍宗今後反攻修真界大有裨益。
蘇裳不甘不願地扶着即墨子寒,這越走到外面,感覺這家夥身體越沉,不由得不滿地将他瞟了一眼。
而即墨子寒郁悶地發現,明明在秘境中還能勉強拖動的墨痕,出了秘境,竟然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搬不動,這是要鬧哪樣?
“喂,阿蘇,幫我擡!”
即墨子寒首先想到的禍害對象便是蘇裳。
蘇裳眉毛一挑:憑什麽?關鍵是,方才是哪個渾蛋還揮着墨痕耍帥的!
即墨子寒眉頭顫了顫,随手掏出一枚儲物戒,扔她手裏,蘇裳這才滿意地過來,幫着他一起扛墨痕。
這墨痕還真不是一般地沉呀!虧了蘇裳幹了兩百年的苦力,要不然,即便是僵屍也挪不動呀!
蘇裳在前,即墨子寒在後,目中無人地扛着一柄黑色的劍上了期束釋放出來的飛行法器。
多少人眼巴巴看着呀!這絕對不能是殺了紫丹又吞了魔嬰的家夥呀!一定是冒牌的!
一直滿目哀怨地站在一旁的柳若,眼睛都泛出了紅光,憑什麽一只醜陋的僵屍能如此靠近那個神一樣的男人呀!太特麽沒天理了!
柳若可不是一個為了面子就瞻前顧後畏縮不前的主兒,她掏出修理法器也跟了上去。好歹她也是一名煉器師。武器法器上出了問題都可以找她。
即墨子寒看着站在他面前執意要替他修理墨痕的女修,“你确定?”
柳若點頭!
即墨子寒也不加阻攔,自個到三米開外打坐去。如果換個人,蘇裳或許會提醒一句,這劍魔氣太重,稍微不當就會被反噬,輕則靈氣受損,重則,神魂受創。
可柳若是誰!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煉器師呀!她若真是好心一回鐵定被這厮反咬一口。所以她也沒說話,自顧挑選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布下結界,煉丹。
這一路回程十幾個時辰,她可以乘機好好修煉一翻。
等了一爐煉完,睜眼時,即墨子寒不知何時已經靠在她身邊休息了。
蘇裳一看自己的結界,早被這厮給破了,而且重新被他設置了新的結界。
她一睜眼,即墨子寒也跟着睜眼,二話不說,先把手伸了出來。
蘇裳看他一臉蒼白之色,衷心地建議道:“我這不過是一階丹藥,對你這金丹之體,用處不大!”
“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努力煉出五階的丹藥!”即墨子寒說得理所當然。
蘇裳嘴角一抽,憑什麽?
即墨子寒哪裏采她,随手又是兩枚儲物戒,“以後我服用的靈丹皆由你來煉!”
擦!
“我不信任人修!”即墨子寒又補充了一句。
蘇裳這下噎了口氣。對于煉丹她還是極有自知之明的,更知這關系到修士修行安危之事,不能冒進。将手中的靈丹扔給即墨子寒,起身便去找溫如玉。
溫如玉一看見她就笑得極不和諧,“阿蘇,這次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麽盡管說!”
蘇裳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跟他客氣,“五階補靈丹、六階的凝元丹。”
溫如玉的臉一僵,随即笑得愈發不和諧,掏出兩瓶靈丹,溫柔地摸着蘇裳的發頂,“唉,你一心想着他,真是個好姑娘!”
擦!這位真人,你敢想點稍微和諧一點的東西不?
溫如玉看着蘇裳出去,眼中笑意變得深沉。三個被易修襲擊的人中,現在就蘇裳一個人活蹦亂跳,譚靖遠不閉關個幾月都恢複不了元氣,而即墨子寒如今也是有氣無力之狀。他還真想不出憑什麽一只僵屍可以安然無恙?
如果期束之前沒說錯的話,她越階彈奏了不該彈奏的玄樂,幫助譚靖遠絞殺了兩名紫丹,這種越階行為,在修士中從來都是自尋死路的做法,隕落的風險極大,即便僥幸存活,那也是會折損修為的。按正常的邏輯,此刻的蘇裳應該跟譚靖遠一樣,乖乖地待在角落裏調息才對。結果,她竟然毫無自覺地在煉丹……
即墨子寒看着手中的兩瓶丹藥,不滿地蹙起了眉頭。
蘇裳也不滿地看着他,“我相信他。”
即墨子寒不甘不願地服了靈丹,但這效果卻是十分顯著的。補靈凝元,不愧是中階靈丹,再随着他丹田之氣一轉,終于有吃奶的力了。
蘇裳看即墨子寒臉色恢複,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目光瞟到遠處的柳若。噬魂劍,她一個二品的煉器師如何能修。即便這不是噬魂劍,好歹也是九階靈劍,別說你了,你的師尊也未必搞得定。
咦,不對!噬魂劍上怎會有一層淡淡的結界?
“你倒是好心!”蘇裳瞥了即墨子寒一眼。恢複了元氣,即墨子寒拎着一直蟄伏在他身邊的九尾靈狐,笑着撓了撓它的脖子。
九尾靈狐異常乖巧,不吵不鬧,只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
“這麽美貌的女修,被魔氣侵體而隕落就可惜了!”即墨子寒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從他身上實在看不出對人修的憐憫。
柳若擦了一把汗,心中似有不甘。尤其是看到即墨子寒正舒舒服服地跟一只僵屍靠在一起時,她的小心肝就十分不平衡了。
憑什麽呀?
她累死累活地修靈劍,一個僵屍卻坐收漁利,勾搭她的師兄……
蘇裳自然不會理睬她。翻撿了一下即墨子寒給她的三枚儲物戒,裏面的東西還真不少,法器、靈丹還有靈石,最贊的是,她發現了一個兩階的飛行法器。剛好适合青陽這樣練氣期的弟子用。
而那邊已經為諸位師兄弟修理完法器的韓芷衣擡頭看了一眼蘇裳在翻撿的法器,走了過來。
“如果是要給青陽用的話,這樣是不行的!”
蘇裳擡頭,只見女修略顯蒼白的臉,額頭有細微汗珠,她一上來就沒有消停過,十分盡責地将本該屬于柳若的那份活兒全攬了過來。
“青陽的靈氣很薄弱,要運轉二階飛行法器,十分勉強。”即便飛得起來,也飛不了多遠。
蘇裳将那法器遞給韓芷衣。看着她,低頭敲敲打打好一陣子,“我給她加了一個聚靈器。回去讓她試試,若是還不行再來找我!”
說罷,起身,走得不要太爽快!
蘇裳剛一轉頭,便覺察到隔空傳來的淩厲的眼神,順着望過去,竟然是旁邊飛行的法器上的易修。紫黑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緒,但他的氣息分明告訴她,這件事沒這麽容易就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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