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更來啦(捉蟲) (13)

道:“令儀,還好我們不曾錯過。”

“我們本就是皇帝賜婚的……何談‘錯過’?”衛令儀下意識回答道。

趙西源似乎怔了怔,他認真地看了幾眼自己的夫人,繼而微微嘆了口氣,卻是揚眉笑了起來。

“你說的不錯,我們本就不會錯過。”

今日的趙西源似乎看起來有些奇怪,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衛令儀第一次有些看不懂,也不想去猜。

她穩穩地扶住身邊的男子,繼而道:“眼下城主府并不安全,卓瑪或許有派人監視,我雖然逃了出來但是并不安全。”

趙西源微微沉思了一瞬,開口道:“我與賀四就住在你住的客棧鄰街的別院裏。”

衛令儀微微詫異,“你竟然還有別院在邺城?”

此時卻是趙西源笑了起來,他莞爾道:“我的嘉臨王,你是不是忘了邺城本來就是我趙家的地盤?”

“……”他不說的時候衛令儀還真的沒想起來。

她輕咳一聲遮掩住自己內心的尴尬,一面将男子扶起來道:“你還好嗎?那我們就先去你那裏吧。”

“可以。”趙西源似乎也緩過勁來,他将自己唇角的血跡用汗巾擦拭幹淨,看起來确實并無什麽事情,“我與賀四本就約好了在別院回合,如此倒是正巧。”

城主府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多年,雖然外頭看起來還是金碧輝煌的模樣,可裏面的亭臺水榭不是幹涸便是老朽,朱漆脫落四處透着蕭條,依稀可見昔年時的豔景。

衛令儀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廳裏黃花梨的座椅,只覺得異常的熟悉。那種熟悉感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就好像、好像是從夢中而來。

“怎麽了?”趙西源看到身邊的女子忽然在原地站住了,便忍不住詫異地問她,“可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被趙西源這麽一喚,衛令儀仿佛才回過神來,她轉過臉來輕聲道:“沒事的,我們走吧。”

兩人正離開城主府往客棧的方向趕路的時候,卻不知道這邊唐予安也與四皇子賀熠兩人撞了個滿懷。

“呀。”唐予安本打算回到客棧附近查看消息,誰知道前腳人剛到,後腳便被人一把摟住了後腰,整個人打橫抱走了去。

“四……”唐予安眨了眨眼,叫了半句,卻被男人狠狠攥住了腕上穴道,登時便閉上嘴不敢放肆。

好在此時并非人聲鼎沸之時,不過也難免有幾個百姓出來走動,不少或懷疑或探究的目光看過來,看得唐予安是隐隐發涼。

她撲在男子的肩上,目光越過肩膀,恰巧可以看到街道兩旁偶爾有行人路過,雖然看起來像是百姓,從衣着打扮和舉止上看也很是平常,但是望過來的目光卻以常人不同。

“娘子,腿腳不好不要常出來走動,你瞧瞧,平時怎麽說那你你都不聽,現在可不是又摔着了。”

賀熠的話倒是讓唐予安下意識怔了怔。

他暗暗朝唐予安使了個眼色,繼續道:“現在可好了,還得為夫抱着你回去,淨鬧些笑話回來,眼下還有這麽多人看着,母親定是要說你的。”

唐予安覺察到周圍确實是看起來有些問題,這些人出現的太規律也太整齊,雖然行動舉止上沒什麽問題,但是眼睛卻騙不了人。

他們都是來監視他們的……不!或者說,這些人都是在監視這家客棧的!一旦有任何人靠近,只怕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唐予安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心裏也覺得深深地抒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有賀熠阻攔着自己,只怕現在已經驚動他們了。

或許……現在也已經驚動他們了。

雖然來之前,唐予安想到了這一點,因此稍稍喬裝了一番,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沒有被發現。

“夫君。”唐予安眨了眨眼,聲音綿軟可人,“妾身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賀熠原本以為唐予安雖然長在邊境,卻到底也是一位世家小姐,誰知道竟然演的活靈活現。

賀熠輕咳一聲,繼而道:“咱們快回去吧,若是到家晚了,省不得要說你兩句。”他見唐予安看起來像是明白了,便将人放了下來。

唐予安半倚靠地站在他的身邊,一面撐着他一面皺着眉,看起來确實是一副腿腳不便的樣子,“妾身不好勞煩夫君,若是婆婆瞧見,又該說妾身了。”她俏麗的眉眼微微皺起的樣子,倒是當真像是個在婆家飽受欺負的可憐女子。

“為夫不辛苦的……”賀熠心疼地扶着身邊的女子,不知道還真以為他是唐予安的夫君呢。

“雖然婆婆為難,但是有一個如此疼愛的夫君,倒是也不失為一樁幸事。”

“可不是嘛,這夫君如此愛她,再說了,誰在家不受點婆婆的為難的。”

……

唐予安聽着周圍人的絮叨,雖然大多數都是婦人們的輕聲細語,卻也隐約可以感覺到那幾名之前一直盯着兩人的目光移開了。

唐予安的手一直被身邊的男子攥在手中,當下下意識便想抽開來,卻被賀熠冷冷地瞪了一眼,只見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還不是時候。”他附在她耳邊的聲音顯得溫柔而平和,細小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聽的到,在外人看來仿佛是夫君落在娘子側臉上的一個吻。

她當然知道自己二人并沒有完全脫離開眼線的視線,只是現在離得也有些距離了,為何還要這麽親密。唐予安皺着眉頭瞧了眼,卻終究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轉過這條街到了對面就是趙西源的別院,當然眼下的唐予安還不知道這一點,她只是覺得這個四皇子賀熠看起來果然是深藏不露,單單看他在邺城行走如入無人之境,便可一探其中深淺了。

“四皇子,你看起來像是來過邺城?”唐予安試探地問他,卻不想賀熠竟然毫不擔心,就這般堂而皇之地點了點頭,唐予安差點要以為自己莫不是看錯了。

“我當然來過。”賀熠笑了起來,“我的母妃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不曾來邺城。”

“你說的可是玉昭儀?”唐予安隐約記得小時候父親提起過這樁陳年舊事,縱然是父親這樣不重美色之人,對四皇子的母妃玉昭儀也是記憶猶新。

賀熠卻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他定定地看了唐予安許久,半晌才慢慢道:“我說的,是容妃。”他的眼神看起來極為怪異,微微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容妃娘娘?”唐予安在自己的腦袋裏搜索了許久才找到這位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娘娘,只記得據說昔年也是一個寵冠六宮的人物,相貌極其地出衆,只是可惜紅顏薄命,不久便病逝了。

不過說起來這位容妃娘娘确實是本朝一個與衆不同的存在。她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沒有半點關于她更多的消息。

“她不是你的養母嗎……?”唐予安腦海中回想,下意識問道。

賀熠沒有回答。

“予安,你們果然在這裏。”

卻在此時,唐予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欣喜若狂地往不遠處的那人方向疾步幾乎是小跑着過來。

“令儀,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兵、那個找到了嗎?”唐予安直接忽視了衛令儀身邊的男子,不過他本就是被攙扶着的,因此發絲披散着,也看不清容貌。

“放心吧。”衛令儀點了點頭。

趙西源身為一代靖國公,何時這般被人忽視過,恰巧胸中血腥氣翻湧,更是灼燒得厲害,他心中暗罵那空念下手狠辣,忍不住輕輕咳了一咳。

唐予安此時才發現好友身邊的人竟然靖國公,當下便奇道:“靖——!你怎麽在這裏?”

趙西源輕飄飄地看了站在一旁垂首不語的賀熠一眼,冷笑道:“怎麽,反正某些人都能來,為何我不能來。”

唐予安聽得出他話中并無歹意,不過是平常的打趣而已。只是也不知哪裏招惹了這個靖國公,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唐予安不敢回去看賀熠,她的心跳得極快,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似的,連忙上前挽住衛令儀。

“我們客棧附近全都是眼線,眼下可如何是好呢。”她眉頭緊蹙,目光倒是極為堅定,“還有寧将軍的那些士兵,我們也該好好保護他們才是。”

那些士兵畢竟都是寧将軍一手培養出的精兵幹将,卓瑪一時半會兒不會動他們,不過這麽多人,如果當真要揪出來,還當真是個難題。

更何況,眼下他們連他們被關在哪都不知道……

“你且放心,那些軍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更何況殺一個将軍容易,殺一群士兵卻是極容易出亂子的。”衛令儀輕聲道,“走吧,我們先去別院中,從長計議才是。”

☆、風波再起

趙家畢竟是邺城的世家大族,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卻在過往的許多年裏享受着旁人所無法企及的榮華富貴。

“這是……別院?”唐予安的眉頭看到眼前這間簡直堪稱奢華的園子,不覺挑了挑。

趙西源財大氣粗地聳了聳肩,“這裏當然是別院,除了平時來打掃的嬷嬷,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趙家人都在雲京,你別看外面看起來精致,裏面的東西都陳舊得不行了。”

趙西源一邊說一邊領着三人往裏走,街市上不是無人看見,但大多數的人都只是看了過來,卻仿佛沒什麽事一般地移開了目光。

“為什麽……”唐予安心裏奇怪,忍不住便去問。如果說路上的行人避免惹是生非不去說也就罷了,為何隔壁的鄰居都是這般樣子,只将他們這一行人視若無物一般。

“這可是趙家。”趙西源眸色微深地說道,“邺城的安危系在趙家,除了那群有意攪和的阿納克族人,還有誰敢為難趙家的客人。”

只見他冷哼一聲,從懷中取出鑰匙打開了這間別院的門。

這地方外頭富麗堂皇,裏面倒是處處透着精巧別致,很是好看。

“邺城本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趙西源冷然道:“能在這裏活下去的,只有死人和懂得閉嘴的人才能活下去。”

那目光中透着森然的涼意,唐予安不禁打了個寒顫。

院中果然是如趙西源所說的一般,門面上看起來精致美麗,只是進了院中便可看到那一花一木的世界,與別處大不相同,唯獨可惜的是芳草枯萎,看起來甚是凄涼。

不過雖然草木無依,但是院中清理得倒是一塵不染。

“可惜了這處處的花草,足可見當年的景致。”賀熠是個愛花之人,當下張口就怪罪于趙西源。

趙西源卻是不是什麽花客,自然也懶得理會賀熠心中的那份憐香只意。他不僅是不為所動,反而白了他一眼,繼而說道:“家中常年無人,不過幾名家仆守着,再說眼下邺城這樣的地界,如何有那份養花的閑情逸致。”當下便帶着三人到了安頓好的廂房中。

經了這麽長的時間,天色已經大亮了。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趙西源道,“先休息一下,回複精神吧。”

唐予安回了房中去,賀熠卻站在一邊一副全然不想動的樣子。

“你也早些休息吧。”趙西源看向衛令儀,不免放輕了些聲音。她畢竟是嬌養着長大的,身子比起他們三人都要嬌貴許多,不過是一日沒睡,卻顯然有些撐不住了。

衛令儀确實很累,包括這一路上她其實都在犯困。只是這種困倦卻并不是趙西源所想象的來自于身體的疲倦,而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玄妙感覺。

仿佛有人在說:衛令儀,快睡吧。

“令儀?”

衛令儀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趙西源在與自己說話,當下便下意識道:“怎麽了?咦——予安呢?”

“唐小姐先回房休息了。”趙西源雖然覺得自家夫人眼下的狀況有些奇怪,但是卻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因為她太累的緣故,“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衛令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便去了房裏。

卻是賀熠覺得詫異,便優哉游哉地倚着身邊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一面道:“趙西源,你不覺得你那個夫人,越來越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趙西源接嘴道,便要回房休息。

“她手裏的那張弓是落日弓吧?那可是世間少有的武學奇兵,竟然落到了她的手裏。”賀熠輕聲道:“再說那水獄,你我都是清楚的,那水獄是何等陰私的地方,她不僅活着出來了,還帶着一個唐予安。”

“賀四。”趙西源的聲音透着涼意,他的唇邊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卻顯得又冷情又涼薄,“那是我的夫人,不是你的敵人,你如果想與我為敵,便盡管開口。”

那般渾然冷凝的氣勢,是賀熠不曾在趙西源的身上看到過的。

“也罷,今日之話,你只當我沒說便是。”賀熠抿着唇努了努嘴,微一聳肩只當是無事發生。

卻在此時,他卻看到趙西源的身子猛地晃了晃。

雖然趙西源一路上是由衛令儀攙扶着過來的,可是賀熠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兩個人的僞裝而已。可是眼下他親眼看到趙西源竟然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趙西源當真是受了傷的。

賀熠猛地一個箭步走了上去,一面将好友扶起來,一面下意識就要去為他把脈,卻不想被趙西源按住了手背。

“我沒事。”趙西源搖了搖頭,他微微閉上眼,盡力安撫着賀熠,只是那面上漸漸流逝的血色,卻讓賀熠看出了破綻。

賀熠當下便不管不顧地将男子的手撥開,剛一摸到脈象,他便心中猛地一激靈。

“趙西源!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賀熠當場大怒。

趙西源只得猛地将好友按住了,一面無奈道:“我無事的,你放心便是。”

“你心脈中血液逆流,竟說無事?你說說看,究竟是何人,竟然手段如此狠辣。”賀熠差點被眼前的這人給氣笑了。

想來若非自己堅持要為他把脈,又恰巧懂的一些切脈的功夫,只怕這人就要自己躺在這風沙之城裏了。

趙西源這傷真是因為空念那一掌之故,只是眼下他如何能說。賀熠本就對玄素身邊的那個小沙彌極是讨厭,雖然不曾将心裏的意思說出來,但是趙西源畢竟與他多年好友,又如何看不出來。

就是玄素,其實也是知道的。空念那個滿手血腥的妖人,本就無人喜歡。

“你不答我也就不問了。”賀熠見趙西源的樣子便知道他分明是不想說兇手來,只怕是那人正是自己認識的人,“你這傷看起來受的不輕,不過那人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也不知道是哪方的高手。”

賀熠一邊說一邊将趙西源往房中扶進去。

……

一眨眼便過去了好幾日的時間,這一日賀熠去坊市上采集新鮮的藥材給趙西源使用。雖然那時發現他血脈逆行,不過看趙西源恢複的速度,只怕那人還當真是有意留了一手,并非是當真要取他性命。

☆、雙方設局

正在此時,賀熠忽然發現有些有些不對。只見那街市上的許多人都聚在一處,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賀熠走過去看,卻發現原來是告示牌上貼了幾張告示。

“原來就是他們害得老城主。”

“是啊是啊,還有兩個年輕姑娘,誰知道竟然會做出這種沒有王法的事情。”

“看起來不像是邺城人,難道是外地來的?”

衆人讨論得起勁,賀熠湊上前去,卻看到那榜上張貼的高世上赫然是唐予安和衛令儀的模樣。再細細一看,便見下面一行罪責用大字寫到:“謀害城主,盜取兵符”。

賀熠的心中簡直啼笑皆非,看起來這位公主眼下已經發現了衛令儀和唐予安拿走兵符的事情了,雖然眼下不知道她是怎麽發覺的,不過哪怕是她猜到的,也算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了。

賀熠壓低了臉,雖然他已喬裝過,但是依舊擔心會惹出什麽岔子,當下便連忙回去趙家,将消息帶回去。

而此刻的阿納克一族,顯然日子不大好過。

昨夜。

“你們都是廢物嗎!連兩個女人都看不住,還出了這麽多岔子。”卓瑪紅衣招搖,美麗得勾心奪魄,只是此刻面上兇悍而殘暴的神情,卻令人隐隐有些心驚。

阿納克雖然是曾今西域最大的一個家族。他們不過是分出來的一部分,定居邺城,眼下已經式微,族中權力全被族長的兩位女兒所把控,勉強只有族老們可以說得上話。

可這種時候,如族老這般老謀深算的人物,又有哪個肯站出來說話的。

卓瑪冷笑着拂袖轉身,繼而漠然道:“這樣不中用的人,我卓瑪可用不上,我父親也不會喜歡的,更是有損我族列祖列宗的英武。”

“族中那幾個看守不力的,自己去領家法,放走人的,直接除名。”

衆人大驚,便是幾位族老都不禁擡起頭來,卻見那女人氣勢森然,勢不可擋。

“他們都是我族中兒郎,不過是犯了些小錯,卓瑪公主不可!”當下便有人上前争取道。

只是眼下的卓瑪又如何會理會他們,她心中只是在想衛令儀從雲京而來,此刻又能去哪裏。

難道……!她忽然想到了被自己關在水獄中多年的那個老不死的,當下便全然不理會族中人的求情,往水獄去了。

水獄位置隐秘,非嫡系不可知。卓瑪讓人守在門前,徑自往深處走去。等到光華透亮,水波漸柔之處,便可以聽到洞中潮音波浪疊起,其音靡靡,更有嘶啞的男聲隐隐念唱。

守衛站在門外,他們一直知道裏面關着一位不可言說的人物,只是卻一直不知道是誰。此時更是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聽到那沙啞的歌聲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探頭去看,卻聽到兵刃在地面上摩擦發出的讓人牙酸的聲音,擡起頭正對上一雙碧綠的眼,冷若冰霜,天光微微透進來,照在那雪□□致的面頰上。

“接着。”

那位地位尊崇的大公主将手中的東西抛了過來,守衛下意識接住,發現入手一片滑膩,摸起來像是一件面料極好的外套,只是不知為何有些濕濡。

“看好了。”

守衛低聲應了,壓低了腦袋不敢去看,只見大公主從身邊擦身而過之時,隐約掀起了一陣腥風。

等到女人離開之後,水獄中的守衛們皆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氣。而這時,衆守衛也就回複了常态,便有幾人湊上來正要與這守衛搭話,上前沒兩步卻不由得驚叫出聲。

“你拿着這是什麽……!”

那守衛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懷中抱着一件紅衣,一道道血跡流淌下來,滴滴答答,他整個人都站在血泊之中。

“這是……大公主的衣裳……”那守衛瑟瑟發抖地回答,身子顫得厲害。

衆人聽到他的話,便心中泛起一陣涼意,只看到那守衛近乎僵硬地将腦袋扭向一邊,看向那唯一透着天光的森森黑洞中。

連那一灘死水,都被染紅了。

……

賀熠也匆匆回到了府中,當下趙西源剛剛睡下,衛令儀恰巧從房中出來。

“賀熠?”衛令儀奇怪道,“你不是去買藥了,為何這麽早就回來了。”

賀熠離開的時候還囑咐過衛令儀和唐予安要好好照顧趙西源,誰知道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竟然就這麽空着手回來了。

“趙西源呢?”賀熠微微皺眉,顯然他并不習慣與衛令儀交談。

只是賀熠素來都是一副玩世不羁,将任何事情都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現在竟然在臉上顯現出焦躁不安的情緒。當下衛令儀便道,“他身體尚未恢複,剛才正在調息,現在先睡下了。你有什麽事,與我說便好。”

賀熠當下便将事情與衛令儀說了,衛令儀倒是并非擔憂,只是她認為卓瑪絕非普通女人,其心術之高恐怕為常人所莫急,又行為及其不擇手段,要查到自己等人所在只怕用不了什麽功夫。

當下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賀熠,此時便是賀熠覺得詫異了。

“不過是一個家族的女郎,所謂的‘公主’亦不過是頭銜而已。”

“正是因為如此。”衛令儀打斷道,“四皇子,我知道你自命不凡心術遠超常人,只是可知世間事總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卓瑪雖然是女子,但是也決不可小觑。”

她見賀熠讓人不以為意,當下便道:“阿納克一族族長一直養病,二公主‘遠嫁’雲京,嫡系中僅剩卓瑪一人,你可曾想過她又是如何讓阿納克一族依舊風平浪靜,穩如泰山的嗎!”

賀熠雖然有時難免有些驕傲自負,但是好在并非那等自以為是的人,他之前不過是因為不大将卓瑪這等異域的世家女兒放在眼裏,此刻被衛令儀一語點破,方覺察出不對勁來。

“你的意思是——”阿納克眼下已經是卓瑪所掌控的了!只怕她的心,遠不會局限于一個小小的家族裏。

兩人相視一眼,已然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四皇子?”唐予安剛練完刀術,香汗淋漓地走過來打算回房沐浴,誰知卻正好撞上了衛令儀與賀熠兩人氣氛過于詭異的這一幕。

“賀熠!”衛令儀忽然叫到,“你可願幫我做一件事?”

賀熠微微勾唇笑了起來,“嘉臨王,你可是已經将你的兵符提前預支給我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可以打動我的呢。”

“沒有。”衛令儀斬釘截鐵地回答。

賀熠本就是故意刁難,他已經大概想到衛令儀心中的想法,眼下這件事情如果當真要做,恐怕還真的只有自己這個當朝四皇子。

卻也萬萬沒想到衛令儀竟然如此直接地接了下來。

“既然沒有什麽利益,我憑什麽幫你。”賀熠收斂了笑容,眸中透出涼薄的意味。

誰知道衛令儀當即甚至不去看他,轉身便向唐予安走了過去。

“予安,我有一事,眼下只能拜托你去做了。”衛令儀誠懇地說道。

唐予安一直以來都是被衛令儀所保護的,便是身邊這兩柄心愛的武器亦是她送給自己的,眼下聽到好友如此地上下氣地請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當下便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

“你說,我一定幫你!”

“我想你回到阿納克家的府邸,幫我偷一件東西。”衛令儀輕聲道,接着便附在唐予安的耳邊,細細說與她聽。

等到兩人輕言細語地咬完耳朵,衛令儀一轉身便看見站在一旁的賀熠臉都黑了……

“我一定快去快回!”唐予安略顯青澀的臉龐上顯現着朝氣蓬勃的熱切,她提着刀就要往門外走,卻被身後的男子猛地一個箭步追上了,提溜着領子。

“我和你一起去。”賀熠咬牙切齒道,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衛令儀。

衛令儀卻不以為意,目送這兩人離開趙家,便慢慢收斂起了臉上溫柔的笑容。

眼下的她,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當當,當當當!”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而此時的門外,早已圍上了不少人。一部分都是碧眼的阿納克嫡系,而越來越多的卻是邺城的普通百姓。

“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不是卓瑪公主?咦?這裏是哪裏——”有人疑惑道。

“瞧你這沒眼力見的,這裏是以前邺城趙家的府邸,只是趙家人多年不來邺城,便一直空置着。”便有人白了一眼,回答。

“安靜!”一名看起來身體健壯的阿納克男子站了出來,大喝一聲。

當下所有人皆噤聲,不敢說話。

“殺我邺城之主,奪我邺城兵符,更是擾亂我阿納克族家宴!”卓瑪笑容豔如蛇蠍,聲音既溫柔甜膩,又清晰明亮得足以令所有人聽清楚。

“怎地,竟如縮頭烏龜一般,不敢出來了嗎!”

這話說的宛如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忽然掀起了軒然大波,人群幾乎是瞬間便沸騰了起來。

“什麽!殺害老城主的人,就藏在趙家!”

“給我滾出來!”“殺人償命!”

而此時,門不知被誰踹了一腳,發出一身沉悶老舊的聲響,便轟然倒地。

衆人一擁而入,誰知趙府四下一片荒廢頹圮,寂靜無聲,竟沒有半點有人生活的痕跡。

難道她猜錯了?卓瑪面上不顯,心中詫異。

☆、再次交鋒

而另一邊,唐予安正巧避過了卓瑪一群人,她與賀熠兩人直奔阿納克所在的地方而去。

唐予安正要進府,卻被身邊的男子攔住了。

“怎麽了?”她詫異地看向身邊人。

賀熠眉梢微挑,“你做什麽?便想這般闖進去?”

“那不然呢?”唐予安的眉頭皺得比他還厲害,“令儀要的東西,那個卓瑪公主又不可能雙手奉上。”

賀熠見她顯然并未聽明白自己說的話,當下便微微避開她的視線,低聲解釋道:“阿納克的地盤人員駁雜,我們只要渾水摸魚混進去便好。不然這麽大的地方,且不提你我并不知道那東西被卓瑪放在了何處,便是她的府邸你我都不知道。”

唐予安這才明白賀熠的意思,正想開口說什麽,卻被賀熠猛地伸手推了出去。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卻不想出師未捷,便被一個看起來模樣普通的男子叫住了。

賀熠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殺機,唐予安卻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賀熠擡起頭去看她,卻見她微微搖了搖頭。

唐予安轉過身去,微微仰起頭擺出一副煩躁的神情,傲慢地對那男子道:“我這朋友乃是卓瑪大公主請來的貴客,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擋我們的道。”

“貴客?”那男子詫異地上下打量了幾眼賀熠,只覺得面前這男人衣着樸素容貌看起來也是灰蒙蒙的,但是那身上的氣質卻是瞞不了人,或許當真是哪位大公主請來的大人物。

當下便連忙獻媚地笑道,一面半折着腰道:“眼下大公主剛剛出了門去,也不曾吩咐過,故而我等不大清楚。不知道二位是?”

“哪來那麽多廢話。”唐予安皺着眉滿臉惱怒地将他的話打斷道,“你家大公主請我與我朋友過來,商讨城中近日之事,卻被你攔在了門口,若是等她回來了……”

唐予安的話沒說完,那男子的臉色卻是一白。

當即苦笑着連聲道:“還望二位貴客諒解,小的不過是普通族人,認不得兩位貴人也是應當的。”竟然二話不說,便将路讓開了。

賀熠饒有趣味地看着唐予安,好在她并沒有覺察到男子的目光。

唐予安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去看那人,那人便求助似的看向賀熠。賀熠心裏頭覺得又好笑又有趣,這若是普通的世家小姐,又有幾個有眼前這小丫頭的應激之變。

縱然是有這樣的腦子,也不一定能有這般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以假亂真的神情。

唐予安見身邊男子依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目光卻是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輕咳一聲。

“好了,許是卓瑪公主真的不曾吩咐過呢,公主大人事務繁忙,你哪來那麽大的脾氣。”賀熠目露寵溺地看了過來,言語間更是少有的溫柔緩和,不知道的人還要以為他當真就是這般好性子的人呢。

那小族人顯然就是這麽想的,當下便讨好道:“這位先生說的不錯,我家公主是真的不曾吩咐下來,這樣吧,還請您與夫人先去正廳裏稍等,我家公主應當就快回來了。”

“如此便有勞了。”賀熠低眉淺笑,溫柔似水。

唐予安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那族人也不知道是想到哪一茬去了,竟是将自己當做了賀熠的夫人。只是眼下不好多生事端,便平白被賀熠占了個便宜。

兩人跟着那族人名正言順地就這麽走到了卓瑪住的宅院。唐予安不得不承認,賀熠所說的确實不錯。雖然自己已經來過一次,但是這阿納克家族看起來并非如同表面上那般不設防,府中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實則處處暗藏機巧,若非有人帶路,只怕走了沒幾步便要迷失在此處了。

如果單憑自己兩個人,想要找到卓瑪住的地方都是難上加難,更別說找到東西了。

正在唐予安和賀熠進入阿納克府中的時候,趙西源也因為外頭的吵嚷聲而醒了過來。

“你醒了。”衛令儀端着一杯水來到他的床邊,“感覺怎麽樣,可有好些了?”

“卓瑪找過來了?”趙西源抿了口水微微濕潤了唇瓣,繼而問道。

衛令儀低聲應了一聲,面上卻顯露些許詫異,只是她想了想,卻沒有問,只是道:“她是個聰明人,當然想的到。我是你趙家的兒媳婦,不來這裏還能去哪裏。只是……”

趙西源微一挑眉,“只是為什麽他們對着對面說話?”

衛令儀心裏的問題被男子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不錯,這正是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一點。

為何分明這間府邸挂着“趙家”的牌匾,方才她聽到外頭的嚷嚷聲,便讓琏碧去看。好在琏碧那丫頭聰明,踩着一堆柴木越過牆探出腦袋去看,便見到門外站着一群人背對着自己,對着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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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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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