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衰敗玫瑰（1）

“住……住您家？”姜甜立馬坐得筆直，臉迅速的紅到了耳朵尖兒。

馬猴見此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來：“陸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看給孩子吓的, 小甜別怕，我們組的執法者有好幾個都住在陸哥家, 我也在, 所以那兒基本就等于是個宿舍。”

“這樣的啊……那就麻煩您了陸警官。”姜甜小聲的說道, 心裏哀嚎連連，姜甜你是不是有病，用腦子好好想一下也知道, 人家陸警官怎麽可能單獨帶一個女孩子回家住啊！！！那麽大反應做什麽？陸警官這麽好看還能對你有所企圖不成，丢死人了……

“不麻煩。”陸衍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姜甜，她的臉比剛才更紅了, 陸衍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 夕陽西下, 殘陽染紅了半邊天空。

關于那個讓姜甜成為執法者的家夥，陸衍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 不過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不管對方有什麽陰謀,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退後半步, 一定會緊緊的抓住姜甜, 不會再犯五年前的錯了。

惡靈雖然被壓制了, 可李武殺妻案還有收尾工作要做, 陽世的結案報告上不能寫惡靈作祟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 陸衍他們得做一個合情合理的案情通報才行。

陸衍和馬猴忙的時候, 姜甜想着既然要住在別人家，空手去不太好，于是就去買了一些當地很有名的臘肉香腸之類的特産。

把東西放進陸衍車子的後備箱時，身後有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甜吓一跳，條件反射的差點一腳踢出去，好在身後那人及時開口：“妹娃，是你呀？”

居然是那天和姜甜一起坐車到武安的阿姨……

“阿姨，這麽巧啊？”姜甜關好車門，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你原來是和警察一起的啊？”阿姨一臉的興奮，指了指大福小賣部的方向，“我剛剛去那邊看了一下，好吓人哦，诶，兇手找到沒有啊？網上說是個到處作案的連環殺手？是不是真的啊？”

阿姨連珠炮似的提問，讓姜甜有點無力招架：“阿姨，結案之後警方會通報的，網上的東西不可信。”

“哎呀，我們都這麽熟了，你還和我搞這些虛的，說說嘛，我不和別人說。”阿姨笑嘻嘻的拍了一下姜甜的胳膊。

姜甜哭笑不得，她什麽時候和這位阿姨多數了？

“不好意思阿姨，我知道的不多，也不方便透露什麽。”

“你這個女娃怎麽這麽沒意思，我在車上那麽關心你，你随便告訴我一點要死嗎？怎麽那麽死腦筋？”阿姨臉色立馬黑了下來。

姜甜看着她那副嘴臉，沉默了一下：“阿姨我也是為你好，我老家有這麽一種說法，不要去打聽枉死者死法，死者會不高興的，到了晚上就會爬到你床頭親自告訴你……”

“哎喲，我好好跟你講話，你說什麽鬼故事吓唬人啊！”阿姨吓得大喊一聲，搓着手臂惶恐的看了一下四周。

“阿姨您怎麽能這麽說，我也是看在那天客車你對我穿紅衣服的提醒，才好心也和你說一下我家鄉的風俗的……”姜甜大眼睛忽閃忽閃，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懶得和你說！”阿姨狠狠的瞪了一眼姜甜，一臉驚慌的走了。

姜甜咬着嘴唇憋着笑，這幾年她很少和人打交道，大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的，也盡可能的避免和人有沖突，沒想到偶爾怼一下讨厭的人，還挺放松心情的。

從孫淑芳被死神帶走之後，姜甜總覺得心中壓着什麽似的，這會兒終于能喘上來一口氣了。

“嚯，我們小甜這以柔克剛可以啊！這種老阿姨都能讓你給氣走，以後你小馬哥遇到這種麻煩可得帶上你！”身後傳來馬猴的聲音，姜甜趕忙轉過身去，就看到陸衍和馬猴都從派出所裏出來了。

姜甜欲哭無淚，怎麽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卻來了？

“買什麽了？”陸衍問。

“武安的臘肉和香腸很好吃，我買給你們買了一點。”嚴格來說，是臘肉香腸各二十斤。

“還有什麽要買的沒有？”陸衍接着問道。

姜甜連忙搖搖頭：“沒有了。”

“那行吧，回青陽。”

姜甜照例坐在後排，對接下裏這條即将開啓的位置之路，她的內心充滿惴惴不安，奇怪的是經過孫淑芳一案之後，她內心好像沒有那麽懼怕了。

這時，後排車門又開了，陸衍直接坐了進來，姜甜一愣，随後就看到馬猴嘟嘟囔囔的坐上了駕駛座。

“為什麽要我來開，我一點也不想開，兩個多小時要累死人的啊！”

“馬警官，不然我來開吧，我不累。”姜甜自告奮勇，坐在陸衍身邊太有壓力了！！

“你的膝蓋還受着傷，我可不能欺負傷員！”馬猴哼哼的發動車子，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不像有些人，身為帶頭大哥，一點都不關心弱小組員！”

帶頭大哥置若罔聞，帶上了墨鏡，抱上後座的抱枕，已經開始了旁若無人的閉目養神。

回去青陽市的路上，陸衍接了好幾個電話。

留在孫淑芳死亡現場的刑警，在秦泉的加工廠底下發現了一個隐蔽的地下室，地下室裏找到了兩個絞肉的齒輪，從上面提取到了骨骼成分以及少量指紋，還有一條帶有人體皮膚組織的麻繩。

後經鑒定，麻繩上的皮膚組織和齒輪上的骨骼是孫淑芳的，繩子上和齒輪上也只有秦泉一個人的指紋。

秦泉堅稱自己有精神疾病，案發當時正是神志不清的時候，所以自己不需要對殺人行負刑事責任。

然而，經過三家專業機構的堅定之後，确認秦泉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需對自己的殺人行為負責。

陸衍的房子在濱江路上，是一棟三層獨棟別墅，姜甜對宿舍的這種奢華規格詫異極了，跟着陸衍進去的時候，又開始掰着手指盤算，自己銀行卡裏那點可憐的餘額夠不夠支撐自己在這裏度過一個培訓期。

“你的房間在三樓右邊那間，房門密碼是你的生日，那邊有電梯可以直接上去，房間阿姨已經收拾好了。”陸衍和馬猴把姜甜買的特産抗到了客廳，然後指了指電梯。

“你們還要出去麽？”姜甜問。

“回隊裏結案。”陸衍回答道，“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帶你出去買衣服。”

“好，你們不用管我，忙去吧。”姜甜乖巧的點點頭。

“廚房裏有阿姨做的宵夜，餓了就下來吃。”陸衍又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哥，你都不告訴我有宵夜！”馬猴嘴撅得老高。

“告訴你，你就有時間吃了？”陸衍斜睨了一眼他，進屋換了身衣服就走了。

姜甜站在客廳裏，環顧四周，這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她本來以為陸衍家的裝潢應該是那種性冷淡風才對，可這裏卻意外的很溫馨，牆上挂的畫，窗簾的顏色，燈飾都是她很喜歡的風格，雖然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卻莫名覺得安心。

陸衍給她準備的房間是一間帶大陽臺的看江套房，踩着粉白的柔軟地毯，姜甜看着房間裏的陳設，驚訝極了，這裏間房間不就是她小時候夢想擁有的那種，浪漫又溫馨的房間麽？

有可愛小花的白色窗簾，粉白色的地毯，公主床……

姜甜愣了好一會兒，漸漸回過神來：“原來……陸警官內心也有一個公主夢啊？”

去市局的路上，馬猴哼哼唧唧：“陸哥，你真偏心姜甜，三樓那個套房平時我們想進去你都不讓，現在倒好為了一個認識兩三天的小丫頭片子，我們幾年的革命友誼你都不顧及了！”

陸衍沒理馬猴的牢騷，看了一眼車窗外，城市被火樹銀花包裹着，到處都洋溢着喜氣洋洋的氛圍，陸衍陡然覺得迎面撲來一股人間煙火氣。

久違的人間煙火。

姜甜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幾天來的疲倦一掃而空，換上阿姨準備的嶄新睡衣，姜甜一頭紮入看起來就很舒服的大床裏，所謂幸福大概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姜甜迷迷瞪瞪的就睡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好長時間沒怎麽好好睡覺的緣故，這一晚姜甜睡得極深，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她好像格外的撕心裂肺，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掙紮許久之後，什麽人來到了她的身邊抱住了她，撕心裂肺的感覺才漸漸平息下去，夢也漸漸離她遠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溫暖的陽光正大片大片的散落在她眼前，她輕輕眨了眨眼睛，這幾天的記憶迅速的回籠，腦子裏還剩下的困倦立馬煙消雲散，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十點了。

她趕忙爬起來，刷牙洗臉換好衣服下樓。

電梯正對着餐廳，姜甜出去就看到穿着休閑服的陸衍，正在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陸警官早，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沉了。”姜甜一臉抱歉。

“吃早餐。”陸衍示意了一下餐桌。

“好。”姜甜小跑過去，乖乖的坐下。

餐桌上的早點種類非常全面，從中式的豆漿油條到西式的牛奶三明治應有盡有。

“大家都沒起來麽？”姜甜看到這麽多東西，自然想到是住在這裏的人一起的分量。

“他們都回家過年去了，過兩天回來。”陸衍喝着白粥平淡的說道。

“就我們兩個麽？”姜甜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陸衍點點頭，“不用怕，我不吃人。”

“我不怕。”姜甜自打發現陸衍的內心實際沒有表面這麽冷酷，甚至還是柔軟開始，就已經沒那麽害怕他了，“不過，兩個人的早餐是不是太多了？”

“一不小心買多了。”陸衍很淡定，“你随意吃。”

姜甜看了一眼種類繁多的早餐，心想這得多不小心才能買多這麽多啊？

“晚上睡得好麽？”隔了一會兒陸衍主動搭話道。

“挺好的。”姜甜說完，又好像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就中途好像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噩夢。”

“噩夢？”陸衍輕輕挑眉看向她，“什麽樣的噩夢？”

“就……”姜甜一愣，“诶，好像不記得了！”

“大概是前幾天的事情刺激到大腦了，正常的，大家開始的時候都有這樣的情況。”陸衍收回視線，“吃完東西，去買衣服。”

“陸警官，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在青陽生活了十幾年，對這邊很熟悉的。”姜甜實在不好意思麻煩陸衍，“還有，那個宿舍的房費……”

“會從你工資裏面扣。”陸衍淡淡的說道，“一會兒給我一個賬號，春節假日之後，財務會給你結算孫淑芳案子的傭金，當然因為孫淑芳變成了惡靈還鬧出了人命，所以錢不會多。”

“傭金？”姜甜眼睛一下就亮了，“還有傭金可以拿麽？”

“嗯，傭金根據你負責的亡靈的兇險程度來結算，挺豐厚的，所以住在這裏你不需要有負擔，好好學，好好幹。”

“好！”姜甜深呼吸一口氣，視死如歸的點點頭。

她想過了，反正這事兒暫時不可逆，與其整天跟只快被吓死的小雞仔似的，還不如咬牙接受，反正還有錢拿！

最後還是陸衍帶着姜甜去買的衣服。

姜甜本來想找個小店随便買兩件對付對付就好，然而陸衍卻說：“特別調查組的人有特別調查組的排面，衣着不能寒酸。”

貧窮姜甜含淚跟着陸衍去了青陽名品店聚集的購物中心。

很快姜甜就發現，陸警官不僅僅內心住了一個公主，還是個購物狂，一眨眼就刷卡給她買下了三條裙子兩件大衣，看着刷卡單上的金額，姜甜差點心梗。

“慫什麽，你的傭金買得起。”陸衍看姜甜面若死灰，親切的安撫了一下，又昂首闊步的進了另外一家店。

從第二家店出來的時候，姜甜抓住了陸衍的胳膊，苦苦哀求：“陸警官，夠了，真的夠穿了，多少排面都足夠了，我求您了，咱們回去吧，我給你做飯吃啊！”

“夠了麽？”陸衍微微蹙眉，“我們才逛了兩家。”

可您買了十幾件了啊大佬，姜甜內心咆哮着，十分确定的跟陸衍點點頭：“真的夠了！”

陸衍低頭看了看購物袋，想了一下：“衣服的确暫時是夠穿了。”

“對對對！”姜甜連連點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以為可以遠離這個銷金窟的時候，陸衍的聲音再度響起：“姜甜，你好像缺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