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訛詐

陸淩西早晨洗臉的時候才發現嘴唇似乎有些腫,他想起昨晚的事,神情赧然的移開了視線,盡量避免去看鏡子中的自己。

習慣了顏越平日的溫柔,昨晚的顏越給他的感覺和那次花圃表白一樣,炙熱而瘋狂。陸淩西幾次覺得他快要窒息了,顏越還不肯放開他,一直抱着親吻他。黑暗中,陸淩西看着顏越的眼睛,熠熠璀璨直如夜空中的星子,裏面的熱度似乎可以灼傷人。看得久了,他幾乎有一種會被顏越拆骨入腹一口口吞掉的錯覺。好在兩人見面已經晚了,顏越沒有待多久,趕在十二點之前把陸淩西送回了家。安傑已經訂好了酒店,顏越第二天早晨還得趕回中京。

陸淩西想到這裏飛快地洗漱完,給顏越發了一條短信。

“顏大哥,你起床了嗎?”

顏越收到短信時,已經快要到中京了。他微笑地看着短信內容,回了一條,“剛起,正準備回中京,小西不用擔心。”

陸淩西看了眼時間,七點剛過一點,這麽說顏越昨晚休息的也還好。他想着給顏越打個電話,王淑秀的大嗓門在外面響起,喊他出來吃早點。匆忙間陸淩西只來得及發了條短信,“顏大哥一路順風。”

“好。”

顏越看着手機神情溫柔,一旁開車的安傑無語地搖搖頭。他總算是明白葉康說的顏越對上陸淩西有些不正常是什麽意思了。就為了昨晚見不到一個小時,來回中京開車五個小時,果然戀愛讓人瘋狂。

收到了顏越的回複,陸淩西心情頗好地收起手機準備吃飯。

王淑秀給他盛了一碗粥,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小西你的嘴怎麽了?”

陸淩西愣了楞,反應過來王淑秀在說什麽,頓時心虛地低着頭小聲道:“……被蚊子咬了。”

“有蚊子?”王淑秀詫異起來。今年除了早七月似乎有蚊子外,後來房子裏就再沒見過蚊子了。她一開始還擔心外面全是草什麽的,會不會蟲子多起來,事後才發現是她白擔心了。現在已經快十月了,怎麽還會有蚊子?王淑秀疑惑了一會也沒多想,只是囑咐陸淩西道:“待會去買個蚊香,晚上點在屋子裏。記得癢也忍着別撓,咬在嘴上也不能抹風油精,忍忍就好了。”

陸淩西點點頭,臉幾乎要埋進吃飯的碗裏。

忙碌了一天,晚上下班的時候陸淩西接到了顏越的電話。對方正在趕回鳳城的路上,待會他去找他。陸淩西有些吃驚,心底還有一些隐秘的甜蜜。顏越這樣辛苦奔波的原因是什麽,陸淩西又不傻。他想說顏越安心處理好中京的事不需要這麽辛苦,但最後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低聲道:“顏大哥我在家裏等你。”這種被人重視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實在美好,陸淩西小小的自私了一把,開始期待顏越的到來。

一連幾天,顏越只要有時間就是兩地奔波。安傑簡直要給顏越跪了。雖然在國外的時候,他們工作忙起來也是這樣好幾個城市的跑,強度比起現在其實都差不多。但一想到顏越把對工作的熱情全轉到了陸淩西的身上,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就怕哪天顏越突然一甩手,跟着陸淩西養花去,公司的事全推到他的身上。

不僅是安傑,陸淩西也覺得顏越這樣太過辛苦,有些不安。在顏越又一次跑回來看他後,陸淩西想要勸他不用這樣跑來跑去。他就在鳳城等顏越辦完事回來,也沒幾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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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越聞言微微挑眉,一手拿着毛巾擦着頭發,一手捏着陸淩西的下巴俯身親了他一口,親昵道:“小西不想見我?”

王淑秀今天留在了小飯館,顏越得以不用偷偷摸摸地躲在隔壁,而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陸淩西的房間內。他剛剛洗過澡,只穿了一條短褲,半裸着上身,露出來的腹部緊實有力,沒有一絲贅肉。就這樣俯着身子,整個将陸淩西圈在了懷裏。

兩人肌膚相觸,暧昧的氣息流轉,陸淩西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仰着頭看着顏越小聲道:“想。”

顏越眼中的笑意傾瀉而出,墨黑的瞳仁中滿滿全是陸淩西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湊過去吻住了少年,細細地研磨了起來。少年的表白一向誠實,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簡單的一個想字,顏越就覺得這幾天的辛苦完全不算什麽,反而是讓他更舍不得離開少年,想要找一切時間回來陪着他。

陸淩西閉上了眼,笨拙地回應着顏越的親吻。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他總算學會了如何在接吻中換氣。他的回應輕而易舉的讓顏越興奮起來,氣息開始變得不穩。纏綿的親吻過後,顏越目光火熱地看着陸淩西,拼命地壓抑着體內的沖動,動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陸淩西已經過了十八歲的生日,但還是太小了。從沒有一刻,顏越如此虔誠的希望陸淩西能快點長大,一夕之間到二十歲才好。

“小西你快點長大就好了。”

顏越看着陸淩西低聲道。陸淩西已經不是一開始什麽都不懂了,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變得羞赧起來。顏越微微地輕笑着,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從陸淩西的身上移開,有些生硬的換了一個話題。“剛剛在看什麽?”

他洗澡出來的時候陸淩西正在看書,顏越本來是随口一問,陸淩西想到什麽,神色有些不太好。

“怎麽了?”顏越心中一動,追問道。

“下午蘇爺爺來店裏了,帶着一株水仙說是他學生買來送他的,打着微園藝的招牌。”

顏越立刻抓到了重點,“我們店裏不賣水仙,是有人在冒充我們。”

陸淩西點點頭,但這并不是他最在意的的地方,“那盆水仙被打了激素,看着開的茂盛,其實是透支了生機,過幾天就會死。我想找找看書上有沒有什麽辦法。”

接觸這一行時間久了,陸淩西也知道了一些園藝行業的門道。在這個行業裏,并不是每個人都真心喜歡綠植,有的人完全就是把綠植當做賺錢的工具。這也是陸淩西對薛永通印象不錯的原因,起碼他是真的喜歡綠植。

他聽人說起,有的人為了賺錢會給賣出的綠植注射一種生長激素。這種激素的主要成分是植酶素,可以短時間內充分發揮植物體內的生長潛能,使植物迅速生長。一般來說少量的激素可以适當地增強植物的生長效率,對植物的損害還不算大。但很多人并不管植物的承受度,會超量的使用這種激素,促使植物飛速生長。由此帶來的是植物過早的透支生機,衰老死亡。

除了激素,常用的還有一種亮光劑。這種亮光劑其實是一種有毒的化學藥劑,主要成分是有機矽和石蠟。一般被人塗在花卉的葉子上,使得葉子看起來更加的潤澤鮮亮,翠綠可人。但這種亮光劑對人很不好,長期接觸容易産生頭疼和憂郁症。

這些陸淩西以前都是聽說,一直還沒遇到過,直到蘇爺爺帶來這株水仙,陸淩西才意識到真有人為了賺錢不要良心,而且這些人就在他的身邊,還打着微園藝的招牌,讓人厭惡。

顏越不欲讓陸淩西擔心,安撫地親了親陸淩西。水仙催長這些他并不關心,重點是打着微園藝招牌的這些人。“這件事我找人查一查,小西你別急。”

陸淩西點點頭,顏越這麽說就是有把握解決這件事,他對顏越有着本能的信任。只是顏越這頭剛開始找人查到底怎麽回事,第二天就有人找上微園藝借着這個由頭鬧起事來。

鬧事的是兩個陌生的男人,一個高高壯壯,看着陸淩西的眼神帶着兇橫。一個稍微有些瘦小,臉色蠟黃,懷裏抱着一盆枯死的馬蹄蓮,跟在高個子的背後。

兩人誰也沒有進門,而是直接堵在了微園藝的門口,半側着身子對着街上大聲的嚷嚷道:“老板你也太黑心了吧。你看看你賣的是什麽花?買回去養兩天死了也就算了,我媳婦天天照顧這盆花還中毒了。去醫院一查才發現這盆花上面塗着敵敵畏,就是為了葉子看着鮮亮好看。老板你真是為了賺錢良心都不要了,咱們讓周圍的人評評理,你說怎麽辦吧?”

他們找來的時候正是上午,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不少。男人又故意大聲嚷嚷着,很快微園藝的門口就聚滿了人。對方上來就一通指責,完全不給陸淩西說話的機會,根本就是想要坐實他們的指控。陸淩西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心裏有些緊張,卻并不怎麽擔心。他對微園藝的綠植很有信心,精神掃描散出,這株馬蹄蓮确實死了,但通過面板他可以确定這株馬蹄蓮不是微園藝賣出去的。

董志擠開人群跑了進來,“出了什麽事?小西你沒事吧?”

陸淩西搖搖頭,看向高個子男人清楚地開口道:“這株馬蹄蓮不是我們店裏賣出去的。”

他這樣一說高個子男人眼睛一縮,背後的小個子男人猛地沖了出來,揮着拳頭沖着陸淩西嚷嚷着:“你敢不承認?這是不是你們店裏的花盆?是不是你們店裏的花?”

小個子男人的動作幅度太大,看着就要動手打人。陸淩西還沒做什麽,大黑低低地吼了一聲,輕輕一躍從店裏蹿了出來,直接撲到了小個子男人的身上。別看大黑身形瘦長,其實頗有重量。他這麽一撲,小個子男人連退幾步摔倒在了地上。大黑憤怒的吼着,前爪壓在了男人的臉上,男人頓時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殺人了。”

大黑動作太快,陸淩西一時沒注意,趕緊喊道:“大黑回來。”外面圍了這麽多人,萬一大黑真的傷了人就說不清楚了。聽到了陸淩西的叫聲,大黑威脅地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男人,慢慢的收回了前爪,小跑幾步蹲在了陸淩西的身邊。

董志暗暗地朝着大黑豎了一個大拇指,“幹得好。”

陸淩西摸了摸大黑,看出了對方的意思,訛詐這個詞在腦海閃過,他低聲對董志道:“董哥幫我報個警。”

董志點點頭,這兩人一看就是故意上門找事的,綠植和其他的東西不一樣,沒什麽顯眼的标識,根本說不清楚是不是店裏賣出去的。這個時候還是找警察最好。

因着大黑這麽一鬧,周圍看熱鬧人群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它的身上。

“這條狗反應真快,忠心護主,不錯。”

“看着是條土狗,不像是什麽名犬。”

“就是土狗,養的挺好,油光水滑的。”

聽着這些竊竊私語,高個子男人後退一步,遠遠地避開了大黑,色厲內茬地沖着陸淩西喊道:“我告訴你,我報警了。你這裏又賣毒花又縱狗傷人,你就等着坐牢吧。”

“怎麽說話呢你!”董哥怒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那盆花是小西這裏買的?”

“就是。”人群中有人替陸淩西說話,“小老板家的花我家常買,什麽事都沒有,養的特精神,你別是別的地方買了專門過來訛小老板吧?”

他的話音剛落,虎子帶着二飛從外面擠了進來。“怎麽了?怎麽了?誰敢訛小老板?”兩人擋在了陸淩西的前面,虎子斜瞥了高個子男人一眼,“你哪的?敢來這裏鬧事,不知道小老板是峰哥的……”虎子生硬的把“兒子”兩字吞下,換成了“峰哥罩着的人。”

虎子和二飛身上有種狠勁,看着就不好惹。高個子男人有些畏縮的退了一步,咬咬牙想要走,又有些不甘心。

“你……”他沖着陸淩西想要說什麽,虎子上前一步,高個子男人猛地閉上了嘴,又有人擠了進來。“怎麽了這是?誰報的警?”

高個子說要報警完全是吓唬陸淩西,哪想到真有人報警了。眼看着警察來了,他有些騎虎難下。陸淩西上前一步,“我報的警。”

聽他這麽一說,高個子男人硬着頭皮嚷嚷道:“我也報警了,這家店縱狗行兇。”

陸淩西皺皺眉,剛要開口解釋,來的警察一轉頭看到大黑驀地樂了。“這不是大黑嗎?”看陸淩西神情疑惑,他态度十分友善,道:“上次車禍小老板你不是說大黑聞着氣味了嗎?當時我們沒在意差點錯過這個線索,後來還是靠着大黑破了案,是條好狗!”他說完又看向了高個子男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這條狗被訓練的不錯,聽話的很,不會随便咬人。到底怎麽回事?”說到最後怎麽回事的時候他的視線又落在了陸淩西的身上。

陸淩西低聲從頭解釋了一遍,警察嚴肅起來,“你們說養花中毒了?哪盆花給我看看?”

高個子男人眼珠轉了轉,示意同伴把花遞給警察。警察接過花下意識的要去聞,陸淩西趕緊提醒道:“別碰,上面可能有敵敵畏。”

“怎麽回事?”

陸淩西認真地把激素和亮光劑的事講了一遍,臨了道:“有的人圖便宜,不買激素和亮光劑,用更便宜的其他藥劑代替,其中就有敵敵畏,這種毒性太大,更容易導致中毒。”

他一說完,周圍的人群頓時嘩然,紛紛罵着這種無良的黑心商人。

之前替陸淩西說話的那個人大聲道:“小老板我相信你,咱不是做黑心事的人。”

陸淩西有些感動,表示道:“店裏的綠植都在這裏,我可以配合警察的檢查。”他神情坦然,看不出一絲心虛,人又長得好,站在那裏一看就是那種乖乖的少年。看熱鬧的人群下意識的就對他偏袒起來,覺得他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高個子男人想要說什麽,警察打斷了他,“行了,你不是說家裏有人中毒了嗎?這件事問題嚴重了,跟我回所裏咱們正式立個案。”

“立案?這……”高個子男人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地不想去。他視線游移地看向了同伴,矮個子男人心虛地看着警察,支支吾吾道:“這個……我們就是詐唬詐唬小老板,其實沒人中毒,就是詐唬下……”

他說了這麽一句,圍觀的人群立刻都明白了,兩人擺明就是故意來訛詐的。

警察搖搖頭,“詐唬?詐唬也跟我回去,說說這花上敵敵畏的事。”

事情到現在沒什麽熱鬧看了,圍觀的人群逐漸散開。警察安慰了陸淩西一句,“沒事,就是去說說情況。”

陸淩西點點頭,并不感到害怕。這兩人一來就死咬着微園藝,聯系着昨天蘇爺爺帶來的那株水仙,他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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