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征兆
肖峰和王淑秀在一起,還真要感謝“大雨”這個媒人。
俗話說大雨天留客,肖峰哪裏想到會這麽巧被一場暴雨堵在了小花家常菜館。一開始下雨的時候,肖峰猶豫了幾秒沒走。一來是想多陪王淑秀一會,再則也是沒把這場大雨放在心上,想着一會停了再說。誰知道雨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下的趨勢,路上的積水更是直接沒過小腿,根本出不了門。這下不要說肖峰自己了,王淑秀也不放心他走,尤其是肖峰還打算回蔬菜大棚。天黑雨大路不好走,王淑秀一攔,肖峰也就順理成章地留下了。
說起來肖峰的心思王淑秀一直都明白,以前是因為棋牌室的存在讓她有些膈應。後來肖峰關了棋牌室,再加上林美總是在她耳邊說着讓她找一個,說得多了王淑秀的心思就松動了起來。她雖然不願意承認女人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但林美說的也對,她還年輕,照着現在的身體狀況活到六七十沒什麽問題。要是這二三十年一直是一個人,想想也确實有點凄涼。再有那不知內情的人以為她是一直替陸一水守着,那她不得嘔死啊!
王淑秀自己想通了,但對上肖峰還是有些不自在。林美也沒多想,熱心的幫着王淑秀招呼起來。可說實在的,王淑秀的條件有些不上不下。說她條件差,王淑秀這張臉擺在這裏,見了的人就沒有不滿意的。說她條件好,王淑秀年紀大了又離過婚還帶着一個拖油瓶,而且又沒工作,自家開着一個小飯館,比不上那種有正式穩定工作的人。
林美有些替王淑秀着急,王淑秀倒是無所謂。反倒是肖峰聽說了林美幫着給王淑秀介紹對象,一天三次的往小飯館裏面跑。他也不說什麽,就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王淑秀的身邊,看着有什麽活計就幫着搭把手。有時候客人多了,或者客人裏面有認識的人,肖峰也從來不忌諱,神色從容地出來招呼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飯館是肖峰自己開的。
時間一久,林美就看出來了,峰哥有意思,王淑秀也不是全然的沒反應,兩人看着挺好,就是差那麽一把火推一把。林美琢磨着王淑秀心裏還是沒底,肖峰大概也看出來了,幹脆什麽也不說,每天該忙自己的事就去忙,忙完了就來小飯館報道。洗菜、收拾、偶爾還要招呼下客人,以行動來證明小花老板娘被他給承包了。
兩人就這麽不溫不火的相處着,一直到這場大雨才有了突破的契機。習慣了什麽時候都是一個人,如今電閃雷鳴的時候還有個人陪在身邊,幫着關窗鎖門檢查屋子漏不漏水,王淑秀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來,從心底認可了肖峰的存在。
她這邊進展飛速,遠在靈水村的陸淩西還不知道他已經多了一個爸爸,正高興地蹲在大黑面前逗着大黑。一人一狗“久別重複”态度親昵,完全把一旁的顏越當做了空氣。顏越難得沒有吃味,幾天不見其實他也有點想念大黑。看着陸淩西的心思全在大黑身上,顏越縱容地笑笑,打開後備箱把裏面裝着的工具拎了出來,開始收拾起這次帶過來的東西。
兩人這次過來除了要接大黑回去,還要把之前繁殖的進化苦草移植到靈水河底,順便再挖一些苦草回去培植。陸淩西在家已經試驗過了,進化的苦草對水中氰化物的吸收效果十分顯著。他對比苦草移植前後水中氰化物的濃度,後者的濃度明顯降低了很多,水質也更清澈一些。這個結果讓陸淩西挺高興,連顏越都有些吃驚。
陸淩西心思簡單,只想着是可以淨化靈水河,顏越卻是算計起了其中巨大的經濟價值。在苦草進化後,顏越特意查過了鳳城的河流記錄。根據鳳城幾個工業區的分布,想必和靈水河面臨同樣污染的河流不少。在政府的眼裏,想必如何解決污染将是一個大難題,可在顏越的眼裏,這卻是相當大的一個商機。顏越準備拿靈水河當做試點,如果淨化成功了,他就找葉三哥談一談這件事。
等顏越收拾好了東西,陸淩西也和大黑親熱的差不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顏越,踮腳在顏越臉上親了一下。顏越笑了起來,大手蓋在了陸淩西的頭上,寵溺地揉了揉。
“小西和大黑留在花圃,我去找李大爺談談房子的事。”
“哦。”陸淩西乖乖地點了點頭。
顏越說的房子正是兩人住的小院。當初杜琳把小院和花圃一起轉給陸淩西的時候,她和小院房主的租賃合同距離到期還有三年。陸淩西一開始并沒有多想,也是因為沒錢,就還是按照杜琳當時的租賃合同在走。但現在因着大柳樹的存在,靈水村的變化已經今非昔比。萬一對方不再租給他們,也是麻煩。顏越想着幹脆就把房子買下來,連帶着後面花圃的地也重新簽協議,由原先的5年改為最長的30年。
說來,花圃的地想要重簽合同不是難事,困難的是小院的轉賣。嚴格來說華國農村的宅基地是不允許轉讓的,但其實私下轉讓的并不少,這時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顏越之所以要找李大爺,是因為小院的主人是李大爺的一個族弟。老爺子幾年前就跟着子女一起去了外地,小院一直都是空置着,直到杜琳租了下來。當時這件事就是李大爺給牽的線,顏越希望李大爺再幫着牽一回線。裏面的這些彎彎繞繞一時也說不清楚,顏越不想讓陸淩西操心這些,幹脆就沒帶他去。
顏越這頭剛走,陸淩西就覺得無聊起來。他想了半天花圃沒什麽事做,偷偷帶着大黑去了靈水河。
小鐵鍬、水桶、手套、口罩,陸淩西的裝備十分齊全,都是這次來特意準備的。有了上次挖苦草的經驗,陸淩西覺得他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弄到全身都是泥了。将裝着進化後苦草的水桶拎到了河邊,陸淩西沒有急着移植,而是先拿小鐵鍬把準備移植地區的石子和玻璃渣清理了幹淨,又把附近的淤泥鏟了半天,挖了幾個合适的洞。
一、二、三、四、五……陸淩西沒有把這些苦草栽到了一個地方,而是沿着河岸均勻的分布。等他弄完最後一株苦草時,白色的面板突然飄出,兩行綠字顯示在了下面。
苦草生态群落形成,水體淨化+50%,獎勵植物之心+500
同源植物是否選擇同質進化?
陸淩西愣了一下,很快選擇了是。
随着他選擇确定,白色面板上出現了一段蜿蜒的河流。河流的顏色顯示為黑色,範圍正好是他栽種這些苦草的範圍。有了柳樹生态群落的例子,陸淩西對新的生态群落并不陌生。也許是固态土壤和流動水體的區別,苦草生态群落并非如柳樹生态群落形成的那樣直接淨化了地下的土壤,而是水體進化效果+50%。
對此陸淩西其實已經很滿意了。有了這些苦草淨化水體,大柳樹的根系應該很快就能延伸過來,淨化土壤的範圍就不會局限于靈水河的這一邊而是朝着另一邊繼續擴散了。他想的入神,一直安靜地蹲在他身邊的大黑突然立起了身子,朝着他的背後低低的嘶吼了起來。
陸淩西聽得明白,大黑是在警告。他的動作一頓,轉身看了過去。身後不遠處,一只黃色的土狗從村子的方向蹿了出來。這只狗看着不像是家裏養的狗,而是一只流浪狗。
大黃狗看到大黑後顯然十分意外,弓着背同大黑對峙了幾十秒,才慢慢的趴在了地上,顯示出了一種臣服的态度。大黑眯了眯眼,依然是一副警惕的樣子,并沒有立刻放松下來。陸淩西有些不太明白大黑的反應,他記得大黑對村子裏的狗不是這個态度,是這只大黃狗有什麽不同嗎?
“阿黃。”
一黑一黃兩只狗正僵持間,一個看着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遠遠地從村子裏跑了過去,嘴裏似乎還叫着大黃狗的名字。小男孩直到跑近了才注意到大黑,十分吃驚地指着大黑叫了起來,“大黑狗。”
對上小男孩,大黑的态度沒有之前那麽兇狠,靜靜的蹲在了地上,眼神變得溫和起來。
小男孩一扭頭看到了陸淩西,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好奇地問:“大黑狗是哥哥你的狗嗎?”
不知道是不是曬的,小男孩看着有些黑,但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十分有靈氣。陸淩西點點頭,沖着小男孩和善的笑笑。“大黑回來。”他招呼了一聲。
大黑抖了抖耳朵,起身小跑到陸淩西的身邊,蹲在了他的面前。陸淩西習慣性地摸了摸大黑的頭,小男孩眼睛一亮,興奮地叫了起來,“哥哥你和大黑狗說話,你是不是可以聽懂大黑狗的話?”
陸淩西愣了一下,有些沒有反應過小男孩話中的邏輯來。和大黑說話=聽懂大黑的話?
他還在茫然間,小男孩已經激動道:“我也能,我也能聽懂阿黃的話。”不等陸淩西有什麽反應,小男孩已經自顧自地高興道:“阿黃。”
大黃狗低低地叫了一聲。
小男孩的臉鼓了起來,對着陸淩西道:“阿黃有些害怕哥哥你的大黑狗,你能讓大黑狗不咬阿黃嗎?”
他這副鼓着臉的樣子實在可愛,陸淩西笑了起來,配合地點點頭。
小男孩看着更高興了,一點不認生的湊到了陸淩西的身邊,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手套。“哥哥你在玩水嗎?阿黃說水裏有毒不讓我到河邊玩。上次阿黃喝了河裏的水肚子疼了半天。”
陸淩西摸大黑的手一頓,表情有些古怪,“阿黃真這麽說了?”
他對于小男孩一開始說的能聽懂大黃狗的話并沒有當回事。狗是很有靈性的動物,一般人養狗時間長了,基本都會和狗形成一種默契,或者說是獨特的感應。狗能聽懂狗主人的話,明白狗主人的指示,甚至能看懂狗主人的眼神,所以他以為小男孩也是這樣。當然大黑是個例外,在陸淩西的心裏,大黑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聽到小男孩說河水有毒時,陸淩西有些不确定起來。
小男孩用力地點點頭,看向了大黃狗。大黃狗似乎對大黑十分忌憚,遠遠地避開大黑,對着小男孩叫了起來。小男孩眨眨眼,語氣軟軟道:“阿黃說它很喜歡哥哥你,我也喜歡哥哥你。”
陸淩西彎了彎眼睛,微微笑了起來。
小男孩難得找一個相信他又願意聽他講阿黃的人,坐在陸淩西身邊講個不停。阿黃不是他養的狗,家裏奶奶不讓他養狗。阿黃是他上次在大柳樹下面撿到的,就是阿黃肚子疼的那一次。他很喜歡阿黃。他能聽懂阿黃的話,可是沒人相信他,小夥伴都覺得他是個騙子,連媽媽也不相信他的話。
陸淩西沒怎麽和小孩相處的經驗,完全是聽着小男孩在講。不過小男孩講的越多,他的神色越疑惑。連他現在也開始相信小男孩是真的能聽懂大黃狗的話了。許是有了大黑的例子,陸淩西覺得再出來一個“大黃”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只是他能接受,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接受。陸淩西想了想,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認真道:“以後不要和別人說你能聽懂阿黃說話了。”
“為什麽?”
陸淩西找了一個理由,“你看我也可以聽懂大黑說話,但是這是我和大黑之間的小秘密。你也可以把它當做是你和阿黃之間的小秘密。怎麽樣?”
小男孩懵懂地點點頭,反問道:“也是我和哥哥的小秘密嗎?”
陸淩西嗯了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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