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年夕并沒有和他倆一道進屋,既然已經發覺了王蚺的異樣,接下來,年夕自然要加倍小心。萬一蚺妖在屋內施了某些妖法,把年夕困在陣法之中,易定又丁點靠不住,那事情可就變得非常麻煩了。

為了安全起見,年夕避免與蚺妖近距離接觸,他選擇了跳回屋頂保持一定距離圍觀。他揭開一片瓦,默默地往裏打探情況。

房間內的布置格外喜慶,明顯是一間喜房。

窗戶和櫃子均貼了紅色喜字,木桌上備有一桌酒菜。醒目的一張大床,大紅薄紗金色花紋的床帷,床內擺放有折疊整齊的紅色錦被,靜待新人的到來。

易定看了看四周,面對眼前的這一切,他的疑惑不禁增加了些許,他剛才進入院子時就在考慮,為何這兒挂了大紅燈籠和紅色的綢布,莫不是有人成婚。

可他來到池邊,僅見王蚺一人,家中再不見其他人。

易定心有幾許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王蚺。糾結片瞬,他偏向了閉口不問。王蚺邀他進屋喝酒,他陪對方喝酒好了,另外的話題能不提就不提,別問了不适合的問題破壞了當前的氣氛。

一張紅木的方桌,擺滿美酒佳肴,還有兩個紅色的小酒杯。入座時,王蚺特意與易定坐在同一側,他眼底含笑貼在易定身旁,易定驟然自己臉頰升溫,心跳加速。

一對龍鳳蠟燭,燭火跳閃,王蚺拿起酒壺為易定斟酒,易定看王蚺看的入了迷。露在裏衫外的手腕,展開的領口能夠看盡胸口一大片皮膚,腰際松松地系了腰帶,再往下的兩條腿,該給易定看的,都給易定看了,不該給易定看的,也都給易定看了。

易定情緒相當興奮,看得着迷,端杯時一不留神碰到了王蚺的手,沿着指尖傳來了一股涼意。

方才王蚺牽着易定進屋,易定就已清楚感覺到了這道涼意。王蚺剛從溫水裏出來,體溫卻莫名的偏低。

“你的手好冷。”易定略感心疼地看着王蚺。

聽到這話,王蚺揚起笑,他仰頭喝掉杯中的酒:“喝了酒就不冷了,身體會熱起來,熱到燃燒。”

王蚺一邊說,一邊拉過易定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易定的手忍不住抖了兩下,從他進屋坐到王蚺身邊的那一刻起,易定的視線早就偷瞄了王蚺露在薄衫下的腿無數次,可惜總缺了那麽一點膽子。

王蚺給的如此直接,易定倍感心跳太快,快的要蹦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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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着膽子,細細摩挲,易定心底閃過一絲疑慮,王蚺的大腿溫度并不高,同樣冰冰的。不過易定知道,自己的體溫很高,瀕臨冒煙,他激動地舌頭打結,一時都不懂怎麽說話了。

他趕緊喝掉酒,壓了壓躁動的情緒。

死命瞅着一桌的酒菜,屋頂的年夕深深的感覺到了世間的惡意,他的肚子這麽餓,這些人卻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把占便宜。

幸好還有饅頭與他相依為命,無視誘人的酒菜,年夕別過頭,斜躺在瓦片上欣賞夜景,他一手托腮,一手握着饅頭,奮力地啃啊啃。

屋內的形勢在慢慢的改變。

起初,王蚺的妖氣并不太穩定,時濃時淡,可随着夜色逐漸深沉,那股透着殺機的妖氣朝着四面八方急速散開,帶着幾分張狂。

年夕不滿意地皺了皺眉,王蚺的眸子徹底轉為了血紅色,中間豎着細細一條縫,是蚺的眼睛。

直覺告訴年夕,這一刻仍對着王蚺癡癡笑的易定即将遭遇大麻煩,恐怕小命堪憂。

可年夕轉念一想,又覺得事情并非如此。此次是年夕第一回來今古鎮當王蚺的影衛,在此之前,易定早來今古鎮溜達了多次,倘若易定不具備某些自我保護的能力,鐵定早就送命,年夕今天也不可能有機會見到易定。

興許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是拯救易定小命的關鍵,要不然,易定哪兒能在王蚺身上占便宜,不被蚺吃掉就是奇跡了。

年獸計劃暫時不出手,靜觀其變。

妖化的王蚺與白天截然不同,思維情緒不由自己控制,所以此時的他不會像白天那般強烈抵制王蚺,替他做出決定的是蚺妖。

僅裹着單薄裏衫的王蚺倚在了易定的懷中。

失憶的易定欣喜不已地摟着王蚺,幸好他今晚爬樹爬牆了,錯過王蚺簡直是人生一大憾事。對方的身體那麽冰冷,眼神那麽寂寞,易定看着心疼,恨不得馬上用自己來溫暖王蚺的所有。

王蚺輕松看懂了易定的心思,他揚手攬住易定的脖子,再度貼近易定。易定順勢抱起王蚺,他稍微擡起對方的腿,讓王蚺正對他,跪坐在自己腿上。

後背抵着木桌,王蚺微微站起身。

下一刻,王蚺牽起易定的手,輕輕咬了咬易定的手指,露出一絲魅惑的表情,低低喚道:“易公子……”

易定聽得連人帶心都要融化了,他猛地撩起王蚺的裏衫,雙手大肆撫摸王蚺的身體。王蚺探過頭,與易定親吻。

屋內氣氛正濃,年獸顯得格外鎮定,唯一讓他糾結的唯有桌上的肉和菜,它們會不會因此被浪費掉。

論及相貌,這條要蚺不蚺,散發出詭異光芒的家夥根本吸引不了年夕的目光。縱觀各方面條件,霄峥遠優秀無數倍,王蚺的魅力比起妖王差遠了。

所以,年夕不會被王蚺魅惑。

他趴在屋頂,琢磨着,假如王蚺有打算一口吞掉易定,年夕可以出手救易定一把。假如王蚺有心繼續與易定親親我我,年夕全當同情易定,可以讓易定在夜晚風流快活小會兒。

易定的手自從挪到王蚺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

王蚺的體溫始終很低,不過,低也好,高也罷,易定都不在乎,摸起來同樣都非常的舒服,易定恍惚間意識到,貌似自己有成為變态的傾向。

對此,年夕嘆了口氣,易定死到臨頭卻毫不察覺。

年夕不懂,為何易定看不見,蚺尾纏住易定纏的緊緊地。蚺的攻擊不依靠毒牙,它憑借自己的巨大身軀,足以将獵物的身體勒緊勒碎,直至咽氣。

易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認為天上掉一夜風流下來砸中了自己,卻渾然不知一夜風流的同時,也伴随着一宿斃命。

易定摟着王蚺,兩人親昵之際,年獸忽感一股疾風逼近,他正欲擡手抵擋,就瞅到了白白的狐貍尾巴。

一頭身形龐大的妖狐敏捷地躍至年獸跟前,随即轉為人形。

年夕無奈地看了看來訪的狐妖,納悶不已:“九洛,你怎麽來了?”

他的任務夠糟糕了,可千萬別再來添亂。

“睡不着,四處散散步而已。”九洛仿佛明白年夕的苦惱,丢出了一句無害的回答。他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笑,這抹笑誘惑了很多人,其中不包括年夕。年夕心裏有人了,不接受誘惑。

九洛的回答輕描淡寫,這恰恰是年夕真正擔心的問題。放眼妖界,沒有多少事情能夠吸引九洛的注意,範圍縮小到今古鎮,這兒均是些來世的游客,更沒有什麽能提起九洛的興致。

半夜不睡覺,所謂的出門散步,九洛卻是來到了王蚺的宅院,本身就是在提醒年夕這事絕對有蹊跷。

莫非這條蚺相當棘手?難不成九洛對王蚺有興趣,亦或看中了易定?

年夕默默地猜測。

他尚未得出答案,又是一道疾風到來。與九洛的出現有差別,這位完全不屬于會來今古鎮散步的生靈。年夕的憂慮陡增,他居然在今古鎮見到了某些幾乎不可能在這兒出沒的存在。

一個看起來差不多十歲左右的女孩站在屋頂,她身穿黑色的铠甲,铠甲刻有金色鳥紋,她的右肩,肩飾是一只展翅欲飛的玄鳥。小女孩年紀雖小,可氣勢不輸給任何人,她默不吭聲地立在那兒,生生的逼得其他人不敢靠近分毫。

年夕一頭冷汗,以往他跟在霄峥身邊,與這個小女孩勉強算是有一面之緣。

戰鬥指數飙升上天的神仙,九天玄女。

年夕不知道玄女真正的名字,只知霄峥會稱呼她的一個昵稱,小玄。

那會兒,年夕膽大心癢,恨不得與這位神仙打一架,試一試自己的本事。奈何霄峥勸住了他,告訴年夕現在還不到時候,以後會有與對方切磋的機會。

小女孩的目光朝屋頂稍微一瞄,幾塊瓦片頃刻化為了虛無,她淡然地瞅了眼屋內,腳下的易定抱着王蚺吻得熱火朝天。

見狀,小女孩露出了一副極度不屑的表情:“那個人找來的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好色之徒,一無是處。”

“此刻就下結論興許太早了。”九洛微笑望了望房間裏的情況,僅一眼,九洛得出的結論與玄女幾乎一致,可這畢竟是在妖王的生意地盤,九洛要顧及妖王的生意與面子。

“這麽多年,一點小事都辦不成,還能指望他成大事?”小女孩收回視線,對屋內的濃情蜜意并不關心。她頓了頓,面對九洛說道,“霄峥也該提醒那個人了,辦不了的事情,就別逞能,免得讓其他人看笑話。”

年夕聽得一頭霧水,對方說到霄峥時,年夕立刻豎起了耳朵,他不許誰說霄峥的壞話。

玄女的話,他聽不明白,于是靜靜聽着。都是些什麽沒頭沒尾的話,年夕根本聯系不起來。

小女孩不高興地埋怨了兩句,這一次,九洛沒再應話。所幸小雲雀适時飛來打破了沉默:“玄女,癸堂主備了好酒,邀你癸堂一敘。”

“也罷,”小女孩沒奈何地嘆道,“反正這兒年年如此,毫無改變,我也懶得看了,省的煩心。”

丢下話,玄女與小雲雀轉眼消失在宅院半空。

小女孩前腳剛走,九洛也轉身要離開,年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九洛的衣服,喊道:“狐貍,你別走,等我問件事。”

九洛平靜地看了看年夕,問道:“什麽事?”

“你們來這兒到底在看什麽?”年夕問,僅是圍觀易定與王蚺親熱的話,年夕信都不信。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不但吸引來了九洛,更是吸引來了玄女。

玄女多次提及那個人,究竟是哪個人?

年夕不懂。

“想知道?”九洛輕輕地挑了挑眉。

年夕立刻誠實地連連點頭。

九洛淡然聳聳肩:“此為妖界重要機密,不可說。你非要打聽,不妨問一問王,看他樂不樂意告訴你這個秘密。”

說完這些,九洛果斷地跑了。

四周頃刻恢複寧靜,年夕一臉血,不待這麽欺負他的,他好歹也是王蚺的影衛,大家夜裏跑來圍觀王蚺,卻死活不告訴他原因,嚴重不公平。

誰來告訴他,兩個人熱情如火的親來吻去,暗藏了怎樣不可說的秘密?

沒人回答年夕的問題,年夕的注意力投向腳下的兩人。

易定吻王蚺吻到不能自已,他不顧自己頭上有傷,也不管這裏是誰的新房,他抱起王蚺,快步走向大床,把王蚺壓在床裏狠狠的吻,狠狠地撫摸。

他急切的分開王蚺的雙腿,擠入王蚺腿間,試圖進入王蚺的身體之前,王蚺出手攔住了他:“等一下。”

興頭上被打斷,易定有點不痛快,他困惑地盯着身下的人,停下了動作。他并未為難王蚺,大家你情我願才能做的盡興。

“怎麽了?”易定低頭吻了吻王蚺,愛不釋手地輕撫對方的身體。

王蚺擡手輕觸易定的臉:“你還記得一個人嗎?”

易定十分迷茫:“誰?”

王蚺稍稍撐起身,貼近易定,一字一頓:“陳軒宇。”

聞言,易定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他并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也不懂為什麽王蚺此時突然提起這個人。

“不。”王蚺環住易定,他一個用力,頓時改變了自己的位置,将易定壓在床上,“你認識他,你見過他。”

易定迷茫加倍:“可是,我不記得這個人。”

瞬息間,一條長長的蛇尾揚起來掀掉了整個屋頂,蚺妖顯露了形态。年夕正要沖下去救易定,卻發現,王蚺雙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王蚺惡狠狠地瞪着易定:“易定,少耍花樣。你再給我裝傻,我就殺了這個人,讓你永遠失去他。是交出陳軒宇,還是救你的心上人,你自己決定。”

一時間,四下無聲。

年夕苦悶撓牆,這是什麽狀況,事情的發展脫離了年夕的預估。

作者有話要說: 年獸:發現了一桌被浪費的酒菜,好可惜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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