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夕躊躇着應當如何正确的處理這件怪事,他思索之際,九洛卻冷不丁地轉過身,他看着發呆的年獸,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聽到九洛的話,年夕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略感苦悶地笑了笑:“沒事,就是感到脖子有點不自在。”

他一邊說着,一邊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這種時候,年夕不能有太多的遲疑,需要掉頭就走,他莫名奇妙停留的時間越長,越是容易引起九洛的懷疑。

年夕目前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刻的九洛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

他盡量放慢速度地走着,心裏數不清的疑問。事情變化的太快,他對邪靈相關的一切不怎麽熟悉,他該如此解決這件麻煩。

僅憑九洛後背的詭異影子,年夕心底已經湧起了不詳的預感。

琢磨着九洛沒有再留意自己了,年獸這才悄悄地回過頭往後看。九洛已走出了一段距離,年獸仔細望了望九洛的後背,黑影仍在那兒,年夕能夠感覺到,蜷成一團的狐貍并沒醒來。

剛才果然不是他眼花了。

年獸有幾分疑惑,幾分擔心,既然确定他看見的景象真實存在,那麽這般古怪的跡象是否就是邪靈的侵蝕。

年夕剛才明明看見九洛驅除了邪氣,若這些是邪氣的殘留,是不是意味着邪氣無法徹底清除。假如這一切與邪氣無關,那麽狐貍的影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可惜,苦惱時刻,年夕完全找不到人問,找不到人商量,他只能自己苦苦思考。

此時此刻,按理說,年獸應當盡快去執行自己的差事,好好地守着易定。偏偏,年獸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九洛的狀态有問題,恐怕會出事。

年夕思來想去,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能夠與之讨論的人,大黑狐。

九洛此前曾提及,大黑狐同樣了解十年前的詳情,說不定年夕可以找大黑狐聊一聊,看能不能夠收獲一些有用的消息,如果大黑狐樂意合作的話。

主要是此刻年夕出不了今古鎮,要不然他絕對直奔妖王殿,與霄峥商讨這些詭異現象。

身為貌美妖王,妖界當前最最厲害的角色,年夕深信霄峥肯定知道怎麽做最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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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考慮了小會兒,年獸立即加速朝相思谷前行。此去相思谷任務有二,一則是肩負霄峥交代的重任,守着易定,不讓陳軒宇與易定見面,二則年夕認為有必要與大黑狐認真地談一談。

畢竟是為了九洛的安危,大黑狐或許願意開口。

年夕邊走邊想,他沒留意自己走了多遠,耳邊猛地響起溫和的聲音:“請問,這是前往相思谷的路嗎?”

聞言,年獸不由一愣,他循聲望去,張嘴正欲回答,動作霎時僵了僵。

問路的不是別人,身旁的青年正是陳軒宇。

年夕之前只顧着低頭想事情,完全沒覺察到陳軒宇何時靠近了自己。年夕暗暗提醒自己,這個家夥果然不能掉以輕心。

見年夕愣愣地沒有回答,陳軒宇全然當作年夕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于是他又微笑着問了一句:“請問,這是前往相思谷的路嗎?”

年夕維持着面無表情,但心如擂鼓。

他果斷地搖了搖頭,伸手指向與相思谷相反的方向。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真誠:“這位公子,你走錯方向了,那邊才是相思谷。”

年夕不知道去王蚺家的陳軒宇發生了什麽,下一刻馬上出發前往相思谷。但是,有一點,年夕十分确定,易定和王蚺如今在相思谷內,年夕不能夠讓陳軒宇過去。

能延緩一時是一時。

聽到年獸的話,陳軒宇看了看新的方向,輕輕點點頭,嘆道:“這樣啊,想不到居然錯了方向,幸好發現得早。”

年夕露出充滿誠意的笑容,他時刻提醒自己,這是邪靈,不能大意。不可以輕易靠近,不可以輕易觸碰,一旦接觸到與陳軒宇相關的任何物品,必須盡快淨化。年夕清晰記得,那一錠會冒黑煙的銀子,那一串道路上的黑腳印,以及九洛後背說不出道不明的黑影。

為了讓陳軒宇相信,年夕決定多解釋一句。

“相思谷的位置不容易找,”年夕笑容滿面,“平時總是有人記錯位置,跑了冤枉路。”

陳軒宇仿佛相信了年夕的話,但他并沒立刻出發,而是向年夕提出了求助:“這位小哥,我趕往相思谷有急事,奈何我不識路,這相思谷的位置又難找。如若方便的話,你能否送我一程?”

對方的求助,年夕想也不想,下意識蹦出了一句話拒絕了:“我娘讓我去割豬草,家裏的豬還餓着肚子,我不能去其它的地方。”

對此,陳軒宇并不介意:“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人所難,後會有期。”

陳軒宇再次與年夕确定一番相思谷的方向,朝着年夕指路的方向動身了。

邪靈走了,年夕随之松了一口氣。

幸好他機智,半路順利地攔截了陳軒宇,可惜他的法子估計也只管用一時半會。到時候,陳軒宇找不到相思谷,多半還會再次問路,回到正确的方向上來。

那會兒,陳軒宇碰到年夕,肯定得找年夕算總賬。

不過,當前應該還不會。

年夕尚未到達相思谷,他走着走着,莫名地感到口渴,他左右望了望,尋找附近哪兒有小溪河流。

很快,口渴的年獸欣喜地找到了一條小溪。

年獸行至溪邊,剛把腦袋探過去,他的表情頃刻間變了。他激動的猛然往後一扭頭,只聽得咔嚓一聲,扭到一側的脖子,意外地回到了正常的位置。

這是好事,可是随之而來的也有不好的事。

年夕深吸了一口氣,他穩了穩情緒,再度探出腦袋。這一次,他壓住自己的不安,認認真真以及仔仔細細地多看了水中的自己兩眼。

畫面很慘烈,使得年夕糾結不已。

他的身後竟然飄着一團黑煙。

與九洛的情況何其相似。

年夕稍稍側着身,努力用溪水映出自己的身影。不管他怎麽看,都無法改變一個令他讨厭的畫面,他身後有一團黑煙,黑煙的模樣是一頭年獸,蜷成一團在睡覺。

滿心全是不爽,年夕悶悶地想着,莫不是這就是所謂的邪氣侵蝕。

可是,他記得自己并未與陳軒宇有所接觸,他沒收問路的銀子,也沒與陳軒宇距離多近。

頭發微微發麻,年獸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在陳軒宇出現之前,年夕在低頭趕路,速度雖不快,但也不慢。然而,就是這樣的非常人的速度,他恍惚間感覺有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他聽到了對方的問話。

回憶起重要的細節,年夕當場抓狂了。

年夕憤憤地咬緊牙關,将妖力聚集到肩頭,驚見自己的衣服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黑色的手印。他瞬間神經抽搐,這簡直會成為一段恐怖的記憶。

迅速逼出了邪氣,待黑氣飄散了好一會兒,年夕的心情依舊沒能平靜。

他深感自己整頭獸都不好了。

肩頭的手印雖然消失了,可是身後飄着的黑影仍在,年夕不能接受自己後背始終有一頭詭異的睡覺年獸出沒。

這下該如何是好?

繼九洛之後,年夕認為自己麻煩大了。

他猶豫不決,此般狀況的自己或許不适合踏入相思谷,他都能明顯感覺自己不對勁了,多半要出問題。

相思谷此刻除了易定和王蚺之外,還有許多的小妖和一些旅客。萬一黑影裏的年獸突然醒了或者自己突然不對勁了,惹下大麻煩,那可就糟糕了。

他必須想辦法将這個讨厭的影子解決掉。

年夕使用了不少辦法,比如說,跳進小溪洗澡,可惜黑影洗不掉。再比如說,升一堆火,用火烤,可直至年夕後背滾燙,黑影還在,方法再度失敗。

他在泥土奮力地滾了又滾,毫無效果。他用鋒利的短刀在後背小心地刮了刮,依然無效。他在小溪邊的樹林挑選了一棵大樹,他後背抵着大樹,拼命地蹭啊蹭啊蹭,希望能将黑影給蹭沒了。

誰知黑影沒消失,倒是蹭出來了一頭黑熊。

黑熊路過樹林,見年獸玩得十分嗨皮,于是它也找了一棵大樹給自己撓背。

一左一右兩棵樹,年夕偏頭瞅見黑熊時,一頭冷汗。

但凡年夕能夠想到的辦法,他都試了一下,可全部以失敗告終。年夕悶悶不樂地坐在溪邊,盯着溪水犯愁。

他要怎麽做才能拯救自己呢?

邪靈由世間衆人的邪念聚集而成,這些邪念有妒忌,有貪婪,有仇恨等等。人有七情六欲,邪念與之相随,偏頗導致扭曲,從而形成強烈的吞噬力量。

年夕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假如他的心平靜一點,情緒平緩一些,丢開雜念,心懷善意仁慈,那麽邪念的侵蝕是不是會降低些許。

一邊想着,年夕一邊擡頭望天,他摸出了一個饅頭,大大地咬了一口。他要攢錢,長期填不飽肚子,肉太貴,舍不得吃,看着別人吃好吃的,他的雙眼都要放光。

年夕淚流,他本就心有雜念,心情怎會平靜得下來,這不是欺騙自己嗎。

遠遠地望了一眼相思谷的方向,年夕心裏默默地祈禱,相思谷可千萬別出問題,那邊的情況關乎不少人的小命。

煩悶地撓了撓腦袋,年夕寂寞地坐在溪邊畫圈圈。眼前的今古鎮,年夕不知道自己該去找誰,而且他現在也不敢貿然去找誰,免得自己遭遇的侵蝕進而影響到別人。

犯愁中,年夕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在這兒做什麽?”

聞言,年夕心裏一喜,扭頭回道:“啃饅頭。”

作者有話要說:年獸:半路遭到壞人偷襲⊙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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