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得年獸相當的郁悶,他忍着痛往後稍稍退了小步。他站穩之後,正欲還擊,哪知對方動作比他迅速,年夕甚至于沒來得及抵擋對方的第二下重擊,他就已經被打飛了。

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年獸悶聲落地,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坑。

倒在坑中淋着雨,年夕表示自己非常的怨念。

長期餓肚子的生活磨練出了年夕不輕易認輸的頑強品質,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立刻翻身爬起來。

他得馬上奔回去,他必須看清楚來的人是誰,這麽心狠手辣,對待這種下手如此狠毒,可惡至極的家夥,年獸才不要給他客氣,一定要狠狠的揍。

這類躲躲藏藏的壞蛋擺明了在欺負年夕戰鬥力指數不夠彪悍,趁着他獨自一人就偷偷下手。這樣的對手絕對不是真正的強敵,因為真正的強敵敢于直面霄峥的存在。單從對方不敢在霄峥的面前出現,非得等待霄峥和玄女他們走遠了再下手,已能看出能耐了。

別說攻擊霄峥,他們恐怕壓根不敢靠近妖王分毫。妖王确實難以對付,但年夕也要讓這些人知道,年獸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年夕揉了揉新增的傷,痛得嘴角抽搐,他氣勢洶洶,惡狠狠地沖回去打架。然而,當年夕奔回起初的位置,驚覺附近哪有對手一絲一毫的影子。

暗襲年夕的人神奇的消失了,與此同時,虛弱的王蚺随之不見。

年夕犯愁,說不出為什麽,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知道是誰擄走了王蚺。

雨下個不停,雨水落在蓮葉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蓮葉綁在樹枝上,插在地面,在風雨中搖晃。偏偏蓮葉下避雨的大蚺沒了,所在的位置留有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年夕特別郁悶,本應覺醒的大蚺弄丢了,他該到哪兒把王蚺找回來。

此時此刻,他是不是該扭頭尋找霄峥,告訴妖王這件不幸的事,可問題是,霄峥和玄女他們離開的方向,年夕丁點不清楚,他到處亂跑完全不是辦法。

年夕蹲在原地一邊給自己快速療傷,一邊思考,思前想後,年夕決定,自己還是應該先找王蚺。霄峥肯定是相信年夕,才會放心年夕守着王蚺,自己安心去談事,如今王蚺遭遇不幸,年夕兩手空空如何向霄峥交代。

易定身邊有霄峥和玄女,尋常的小妖小怪斷然不會輕易靠近,按理說沒有什麽大問題。假如出現了敢挑戰妖王權威的家夥,多半不是小角色,也輪不到年夕擔心。

反倒是王蚺,重傷未愈,又添心傷,不得不排在前面優先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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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意減輕了些許,年獸低頭仔細聞了聞地面的鮮血,幾下王蚺的氣息。年夕對味道向來十分敏感,尤其是對食物會加倍,雖說大蚺不是食物,而且雨水也會沖淡殘留的重要線索,但年夕依舊給了自己一個大致的尋找方向。

年夕頭頂着蓮葉四處尋找王蚺,小部分依靠血味,大部分依靠自己的直覺。

很快年夕發現,自己的直覺有點歪,盡管仍相信自己的判斷,但年夕心裏也不由隐隐湧起會不會找錯了方向的感覺。

憂悶之際,年獸欣喜地瞅見隐藏在樹叢中的一條狐貍尾巴,尾巴是黑色的,但尾巴尖是白色的。年夕正愁沒有人詢問,急忙跑近樹叢,湊到對方身邊。

大黑狐對年夕的出現顯而易見的不歡迎,他壓低聲音,頗為不滿:“你來這兒做什麽?”

年夕趴低身體,他挪到黑狐貍跟前,邊說邊比劃:“我在找人。你有沒有看見這樣的一條大蚺,上身是人形,他有一條長尾巴,身穿一件藍色長袍。”

“小聲點兒。”黑狐貍挑眉,“不要影響我的差事,我現在沒空管其它瑣事。”

年夕堅持不懈,問道:“那你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你說話敢不敢小聲點,我在執行機密任務。”黑狐貍無奈地搖搖頭,“我沒在這兒附近看見什麽蚺,也不曾有厲害的妖怪路過。你确定自己沒找錯方向?”

年夕露出一副應該不會這樣吧的表情,若是他找王蚺找錯了方向,那麽他接下來該去哪兒。找不盡快找到的話,雨下得久些,殘存的氣息将會愈發稀薄。

年獸猶豫自己的尋找新方向,同時他也不忘向大黑狐打聽消息,他喊應了黑狐:“再問你一件事。”

“這兒沒蚺。不要繼續破壞我的任務。”黑狐貍聞言怨念不已。

見狀,年夕果斷丢出一句話:“這事與九洛有關。”

聽到九洛的名字,黑狐貍的表情頓時柔和了幾分,他緩了口氣,看着年獸:“有什麽話,趕緊說。”

年獸苦笑,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差別待遇,他急着打聽消息,黑狐貍愛理不理,事關九洛了,黑狐貍立馬态度變了。年夕不和黑狐貍計較這些小問題,差別待遇就差別待遇,九洛的情況比起這些緊要多了。

年夕将九洛後背黑影的事情告訴了大黑狐。

對此,大黑狐眉頭緊鎖:“九洛現在在今古鎮的什麽地方?”

黑狐的提問,年夕給不了答案,他實在不清楚九洛當前的位置。他在王蚺的宅院附近遇見九洛,之後回到相思谷,至于九洛見了陳軒宇,接着去了哪兒做什麽,年夕統統不知道。

沉默小會兒,大黑狐忠告年夕:“不要靠近邪靈,你會被邪念侵蝕,後果很嚴重。”

對方的善意提醒讓年夕哭笑不得,這話無需大黑狐告訴他,年夕早已領教了所謂的侵蝕。幸好他的內心強大,通過水潭底的門前往眼前的這個相思谷時,黑影被強行扯掉了。

這些不愉快的經歷,年夕直接省略了。

黑狐藏身的樹叢,正對前方有一間小屋,屋內是黑狐負責觀察的人。年夕記得起初見到黑狐他們,狐妖們悄悄跟在易定他們身邊,他費解,為什麽黑狐放棄了守着易定,選擇來到這裏。

此事并非大黑狐自己的決定。

黑狐奉九洛的命令,留守相思谷暗中保護易定和王蚺,若是相思谷出現任何可疑的動靜,必須立刻告訴九洛,盡早解決隐患。

沒多久,妖王霄峥到達相思谷,他召集狐妖,臨時更改了狐妖們的差事。易定的安危,霄峥将親自處理,霄峥命令黑狐觀察一個人。這個人的身份,霄峥并未詳說,只道此人出沒今古鎮令他有些介意。

黑狐貍接到新任務,立即改變了跟随目标,進而負責跟蹤了妖王提及的這個人。

從表現判斷,此人是一名青年,黑狐貍猜不出對方的真實形态,青年可能幻化了外貌,一切顯得平淡無奇。黑狐估不準,是對方本就尋常,還是青年太過強大,完美的隐藏了自身氣息。

面對黑狐貍的跟随,青年格外淡定,明知有人跟着,卻故意露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下雨之前,青年進入小屋避雨,至今沒有出來。大黑狐不敢掉以輕心,與狐妖們圍住小屋,寸步不離。年夕冷不丁冒出來,驚得大黑狐一頭黑線,生怕年夕打草驚蛇。

可惜,黑狐貍的覺悟晚了些。

小屋的門猛然打開,年夕順勢望去,門邊不見人影,年夕卻能感覺到,有人已從屋內離開。

此人速度之快,絕對普通妖怪能夠追得上,青年不打算繼續陪狐妖們玩追蹤游戲了。

年夕納悶之際,耳邊意外的傳來一個聲音:“與其浪費時間在這兒跟着我,不如好好的去辦正事。告訴霄峥,沒必要派人跟蹤我,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是他的敵人。”

聞言,黑狐貍露出一副任務失敗的表情,年夕則一臉驚愕,莫名的熟悉感,這個聲音,與某個人突然就重疊起來。

這不是換饅頭嗎?

是他嗎?

年夕有這種感覺,這個人,自己認識。年夕仰頭望向聲音飄遠的方向,可惜什麽都沒找到。

年獸急匆匆地跑進小屋,狐妖們也焦急的沖了進去,屋內已然空空蕩蕩,青年離開了。大黑狐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年夕出現,興許可以多圍守青年一些時間。

此刻,年夕在意的并非這些,他第一個沖進屋,一眼看見小屋的桌上有一盤饅頭,根據年獸敏銳的嗅覺,毫無懸念的,他找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饅頭。

這個饅頭曾經揣在年夕的衣兜裏,交易時,年夕将它給了另一個人,換饅頭。

年獸不确定換饅頭哪兒惹得霄峥不滿意,霄峥下令讓黑狐跟蹤換饅頭,可某種程度而言,換饅頭是年夕必不可少的小夥伴,關系到肉的來源。

找到饅頭的同時,年夕也留意到一件事,換饅頭用水果的汁液在饅頭上畫畫,感覺特奢侈。饅頭畫在向年夕傳達信息,年夕一眼看懂了其中的深意,一棵樹,樹下一條彎彎曲曲,會發光的線。

年夕靈光一閃,是蛇,換饅頭在給他說,王蚺在哪兒。

黑狐進屋時,年夕已手握饅頭在研究,他剛走近,年夕條件反射地張大嘴,一口将饅頭塞進嘴裏,高興地嚼啊嚼。

眼睜睜看着年夕毀滅了至關重要的線索,黑狐當場神經抽搐,抓狂道:“年夕,你在做什麽?”

年夕嚼了幾下,吞下饅頭,滿足地說道:“好吃。”

大黑狐被年夕徹底打敗,他該多留意這頭年獸,天知道讓年獸靠近食物是多麽危險的一件事,這是一個無法挽救的錯誤。

年夕只是下意識的,留住了換饅頭傳達給自己的信息,沒讓其它人知道。待年夕找到王蚺,他會主動向霄峥承認錯誤。

抹了抹嘴,年夕快步走向門邊:“如果沒什麽事,我得去找王蚺了。”

黑狐郁悶不已:“年夕,不準溜,破壞我的任務,和我去見王。”

年夕哪會兒乖乖地留下來,腳底抹油飛一般的逃了。他一邊跑一邊回憶饅頭畫,換饅頭給出的位置,在相思谷內,年夕一看就知道,那棵樹是相思樹。

因為饅頭畫的樹,樹幹上戳了一個心。

作者有話要說:年獸:畫了畫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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