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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夕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影子研究了小會兒,他左看看右看看,沒能看出什麽異樣來,于是,不得不放棄了與自己的影子對視,繼續趕路尋找九洛。

他緊趕慢趕的到達九洛的宅院外,首先看見的是盡職盡責的黑狐貍。黑狐貍維持了狐貍的形态,原本的模樣讓他感到輕松舒适。他蹲在門外的木階上,立着有缺口的耳朵,尾巴尖的白色皮毛十分的醒目。

他警惕地守護着九洛的宅院,讓九洛能夠在屋內安心的修煉。黑狐貍相當清楚,邪靈再次來到今古鎮,九洛被侵蝕的程度加深了,偏偏九洛又不肯在憩心城靜養,急着趕回來。

此時的九洛其實非常需要調養身體,黑影在無形之中會給九洛造成非常大的壓力。

聽聞急速靠近的腳步聲,黑狐貍提高了警覺,大有撲過去打一架的打算。但,他的想法在見到年夕的瞬間放棄了,這頭年獸不是他的敵人。

黑狐貍跳下臺階,化為了人形,他不知道年夕此番前來的目的,可他不願年夕貿然打擾九洛。他沖年夕大力地搖搖頭,示意年夕別再靠近,有什麽事可以和他說。

年夕為難地瞅了瞅黑狐貍,又瞅了瞅小屋,這事只給黑狐貍一個人說可不行,年夕說道:“我來傳達妖王的命令。”

聞言,黑狐貍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他們剛才從妖王殿離開的時候,霄峥僅叮囑九洛切莫擅自行動,好好靜養,其它有何差事并沒多交代。難道這會兒,妖王的心意發生了改變,有意交給九洛新的任務。

不管怎麽說,需要立刻通知九洛,聽從霄峥的安排。

黑狐貍轉過身,正準備敲門,告訴九洛這件事,卻發覺小屋的門輕輕打開了,九洛從容的走了出來。年夕和黑狐貍的對話,他在屋內已經聽見了。

妖王有令,九洛當然得馬上出來。

為了表明自己這次确實為了傳達妖王的旨意,而不是和九洛他們開玩笑,年夕自信滿滿的摸出了捂在自己懷中的妖王令牌。

金燦燦的令牌帶着暖和的體溫,泛着的誘人光芒,使得年夕有一種舍不得将令牌還給霄峥的沖動。反正妖王的令牌多,也不差這點銀兩,不如這塊令牌就交給年夕保管,年夕保證每次把令牌擦得亮堂堂,能當鏡子用。

一見妖王的金色令牌,九洛與黑狐貍當場單膝跪地,深深地低下了頭,等待妖王的指示。年夕難得獲得如此待遇,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九洛,寂炎,即刻前往厲風谷,待命。”

“屬下遵命。”九洛和黑狐貍同時應道。

之後,他們站起身,年夕則小心翼翼地收起妖王的令牌,如此貴重的物品,弄丢了可不得了,一大塊金子,還是刻了字的。

霄峥的命令有點出乎九洛的預料,他表情複雜。九洛相當清楚,厲風谷距離山下小鎮的位置不是太遠,明顯應該與赤韻的事情有關。霄峥既然不同意九洛對付赤韻,那麽霄峥這麽安排的用意是什麽。

若不是霄峥突然改變了主意,沒理由讓他和黑狐貍匆忙趕往厲風谷待命。

當然,霄峥要是當真決定讓九洛負責這個差事,正好合了九洛的心意,他就不必違背霄峥的命令,擅自去找赤韻。

妖王的心思不易看透,九洛認為多問幾句比較妥當。他看了看年夕,不由遲疑,詢問年夕好像不怎麽靠譜,偏偏目前又只有年夕或許知情,只能向年夕打聽:“年夕,王可曾提及,此次命令為了何事?”

年夕慶幸,好在他出門前,霄峥特意提醒年夕。九洛相當在意赤韻的事情,所以此次年夕傳令讓九洛到厲風谷,九洛多半會問年夕,以此揣測霄峥的想法。

這時,年夕僅需按照霄峥的話告訴九洛:“事關重大,王并未明說。他讓你在厲風谷做好準備,以便随時迎敵。”

聽到這些話,九洛微微點了點頭。迎敵,他的敵人除了赤韻,沒有其它。九洛相信,霄峥興許在權衡之後,認為這個差事理應交由他處理。九洛很欣慰霄峥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不會辜負霄峥的信任。

九洛頓時提起了精神,對年夕說:“我和寂炎将立刻前往厲風谷等候。”

得到了九洛肯定的回答,年夕确信九洛一定會在厲風谷等待,不會随意跑去小鎮。既然如此,年夕也得盡快返回妖王殿,告訴霄峥這邊的情況。

一會兒,他和霄峥要前往小鎮,想辦法把來世的九洛引到厲風谷。

年夕轉身又跑遠了,面對突如其來的命令,九洛顯得十分高興,奈何黑狐貍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他不懂霄峥的用意,明明制止九洛與赤韻見面,為何又派出九洛到厲風谷。

那兒距離赤韻控制的小鎮相當近,聽年夕的意思,這次的任務多半與赤韻相關。

如此一來,黑狐貍不由替自己感到惋惜。

假如沒有霄峥的命令,九洛已答應黑狐貍,稍作休息再對付赤韻,黑狐貍與九洛仍有為數不多的相處日子。一個時辰也好,一天也罷,總歸能夠多一刻在一起。

但王命驟然出現,黑狐貍和九洛不得不到厲風谷待命,那麽他的命興許只能到今天為止了。

赤韻出現之際,就是他喪命之時。

九洛理了理白色長袍,他幾乎能夠想象出,這件白袍一會兒将被鮮血染紅,或許是他的血,或許是赤韻的血。

他默默地看了黑狐貍一眼,他能夠感覺到,每次提及赤韻的話題,黑狐貍總會有點魂不守舍,與平時的狀态有些不一樣。盡管九洛不明白黑狐貍出現這種變化的原因,但九洛相信,黑狐貍的情緒改變有特殊的理由,不能告訴自己。

九洛稍稍側過身,背對黑狐貍:“如果你不願去,可以留在這兒,我獨自前往厲風谷即可。至于王那兒,我會給他一個解釋。”

“王命不可違背。”黑狐貍靜靜地說道,“況且,我也想與你一同面對,不管龍潭虎穴,再多艱難困苦,都在你身邊。”

“這句話不少人對我說過。”九洛淡然應道,“這些人,不是面對龍潭虎穴時,臨陣逃脫了,就是死在了龍潭虎穴裏。”

九洛其實不願意黑狐貍成為其中之一。

黑狐貍不顧一切的為他擋住了邪靈的侵蝕,九洛真心希望,黑狐貍以後能有平穩的生活。至于九洛自己,只要赤韻幽海活着一天,他就一天過得煎熬,注定與安定的日子無緣。

興許,他的這輩子,只能死在複仇之中。

他該放開手,讓黑狐貍離他遠遠的,或許才是正确的決定。

黑狐貍聽得出九洛話語裏的沮喪,偏偏,黑狐貍也将成為死在龍潭虎穴的一個,他說:“走吧,該去厲風谷了。”

他問九洛有沒有特別想帶過去的兵器,九洛搖了搖頭。說起來,他沒有什麽可準備,能夠帶過去的僅有一條命,要是運氣好,能夠帶回來的也就是這條命。

其他的,似乎都不用再考慮了。

他們趕往厲風谷的同時,年夕氣喘籲籲地跑回妖王殿。急急忙忙的跑一個來回,對目前的年夕而言,也有點夠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努力放緩呼吸。

霄峥仍在書房內,他看了一會兒書,喝了一杯茶,發現年夕回來了。這頭年獸執行差事,倒是非常賣力,一點兒也不怕累。

對于年夕的良好表現,霄峥賞給了年夕一杯茶,讓年夕坐下來緩口氣。

年夕愉快地端着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茶,随後抹一抹額頭的汗水。他已經按照霄峥的吩咐,傳話給九洛和黑狐貍,不出意外的話,九洛他們這個時候多半已在去厲風谷的路上。

九洛若得知差事可能與赤韻有關,定會心急的在厲風谷等候進一步的命令,這一點,霄峥毫不懷疑。九洛在厲風谷等待期間,身旁有黑狐貍陪伴,兩人會在厲風谷耐心等待霄峥的出現,或者霄峥差事的出現。

接下來輪到霄峥前往小鎮尋找來世九洛的下落。

赤韻蘇醒的時間不長,并未完全恢複,一時半會不會輕易踏出小鎮的保護,直接面對霄峥。霄峥相信,此時此時,來世九洛理應同在小鎮內,暫時負責保護赤韻的安全。

赤韻沒理由輕易除掉來世的九洛,畢竟,折磨九洛是赤韻一直的樂趣所在。

喝完茶,年夕交代完了前因後果,發覺霄峥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年夕的任務尚未徹底結束。

年夕想了又想,戀戀不舍地拿出自己懷裏的妖王令牌。他與這塊沉甸甸的金子無緣,目前還不屬于他,眼睜睜的看着令牌又回到了霄峥那兒。

他的金子收藏樂趣,瞬間驟降。年夕暗暗想着,等他以後有錢了,他要打造好多好多的金色令牌,每塊都是亮燦燦的金子,不給別人玩,年夕自己當專屬令牌玩。

這是一個無限美好的願望。

霄峥收起妖王令牌,摸出一粒藥丸給年夕。無論年夕此時能不能歡樂的奔跑,都非常有必要确保年夕的健康狀況。一會兒,年夕得背着霄峥的肉身從小鎮附近跑向厲風谷,突然傷口痛,跑不動可是大問題。

接過藥丸,年夕聞了聞,沒有特別的味道,更不會感到苦。年夕想起王蚺喝藥的情景,王蚺喝很苦的藥時,易定會親口喂他喝藥。年夕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吃的藥丸都不苦,所以霄峥才不喂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年夕也寧願吃苦味的藥丸。

年夕喝了一口清水,服下藥丸,很快感到渾身力氣滿滿,精神滿滿,別說背着霄峥,背着十個霄峥都不在話下。

霄峥望着樂呵呵的年夕若有所思,這段時間,年夕完全不用犯愁自己無法留在霄峥左右。他們從虛幻之境出來那會兒,霄峥與王蚺和易定商量:“幽海莫名消失,辨不出絲毫氣息,這事不太對勁。近期我會留意年夕的情況,以防萬一。”

王蚺那時虛弱至極,力不從心,所以沒有反對霄峥的建議,将年夕交由霄峥照顧。霄峥将年夕拎在身邊,留意觀察,防止年夕出現劇變。

吃了藥丸,年夕歡樂地跟随霄峥朝着山腳的小鎮前行,找尋來世的九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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