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吃飯——練劍——學法術——打師弟

因為有了好吃的東西做緩沖，師兄弟之間的氣氛比一開始好多了。哪吒雖然還是有點兒介意祁飛白那句“有點嫌棄”，但是看在這個大壞蛋師兄給他吃肉的份上，他也沒那麽容易炸毛了。

于是金霞童子問起他今天經歷的事情的時候，他也就說了出來：“忒倒黴呢，我去了陳塘關，要拿李靖，報他燒我廟宇毀我金身之仇，他打不過我就到處跑，就碰上了我二哥救他。我二哥還說什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哼！”

說完這個他就說起了當初闖禍的事，“當初我在河裏洗澡，那巡海夜叉一上來就說我攪得龍宮不安，當時我還小呢，乍一見一個怪物那樣兇地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說我攪得龍宮不安，後來師尊才告訴我混天绫和乾坤圈入水會攪得水中不安的，可我當時又不知道，那夜叉也不好好說話。我就問他是個什麽畜生也會說話，他就要殺我，我沒奈何就用乾坤圈把他砸死了，過一會兒龍宮三太子又來了，聽說我把巡海夜叉打死了，也不問緣由又來殺我，我只好把他也殺了，還想着抽了他龍筋回去與父親做條龍筋縧束甲。後來龍王找上門來，我便剔骨還父割肉還母，言明日後與父母再不相幹，所有罪責我自己承擔，不連累他們，而後龍王也不追究了。只父親恨我給他惹禍，我都與他不相幹了，只是在廟裏受香火，也沒做甚麽壞事，他就燒了我廟宇，拿了鞭子打我金身，給打壞了。你們說，這還講不講道理了？這也叫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祁飛白這才明白原來其中有這麽多曲折，好像也不能全說當時是哪吒的錯？一個七歲孩子在河裏洗澡，一個怪物突然冒出來說他把龍宮動搖了，也不說是什麽原因，換誰誰能信？又不說說清楚，孩子見到個怪物被吓着了，問句“你這畜生是什麽東西也會說話”，怪物發怒上來就要打，孩子不還手等着被弄死啊？要知道當時哪吒還是個脫得光溜溜在洗澡的七歲小孩子呢，手邊連個武器也沒有，就一個乾坤圈。

然後呢那個龍王三太子，上來也沒說幾句話，也要動手殺他，那哪吒當然也要還手了。當然，抽了人家龍筋這一點，确實也比較過分。後面老龍王要上天去告他的狀，他又把老龍王打了一頓，這個……

總之呢雖然他确實還是個熊孩子，但是沒有祁小爺想象中那麽熊，因為他還知道要自己的事情自己當，那麽小就能狠得下心把自己弄得只剩一縷孤魂，為的就是承擔責任不牽連父母，也算是不錯了。在這些事情中他确實有錯，但是對于李靖，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故而李靖還不放過他，燒了他的廟，砸了他金身，斷了他的後路，就有點過分了。要知道哪吒的魂魄能不能重新凝聚靠的就是那座廟啊！如果不是太乙真人神通廣大，哪吒這會兒能不能活着還不好說呢，這什麽父親啊！

所以也不怪哪吒要找他報仇了，小孩兒被他二哥攔了之後，他二哥沒打過他，他又繼續追李靖。

“其實我也沒想取他性命啊，就是想打一頓出出氣，日後再不理會他了，可是又碰上了文殊師叔，”小孩兒長長地嘆了口氣，“文殊師叔的徒弟是我大哥來着，他讓大哥拿個遁龍樁的法寶把我困住了，然後拿了扁拐把我一頓好打，後來師尊來了才把我放了。”

金霞童子一臉同情：“聽說還有燃燈老爺？”

哪吒的表情更萎靡了，“燃燈師叔更過分啦！我離開文殊師叔的地方以後，咽不下那口氣，又去追李靖，結果燃燈師叔居然給了他一件法寶，喚作玲珑塔的，把我罩在裏面，若我不聽話，塔裏就有真火燒我，沒奈何，我只得放過他了。經過這一遭我也想明白了，忍一時風平浪靜，要報仇也得等自己夠厲害了才行。後來師尊就跟我說，文殊師叔和燃燈師叔都是他請來磨我殺性的，因為他擔心我日後太莽撞沖動……唉。”

他突然轉頭跟祁飛白說：“所以說，師兄，日後你就陪我練習打架吧！”

“看我心情吧。”祁小爺說。

“我會聽話叫你師兄的！”哪吒眼睛亮亮地表決心，“只要一天沒打敗你，我就不要你叫我師兄！”言下之意自然是等他打敗了師兄，他就是師兄的師兄了。

祁小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第二天太乙真人回來了，準備了幾天就正式收了哪吒入門，囑咐道：“如今你在俗世的劫數已經度完，日後便收心留在山上學本事吧，待将來時機一到，便可下山輔佐你姜子牙師叔滅成湯了。”

“那時機什麽時候才會到呢？”哪吒躍躍欲試，“前陣子我在廟裏，常常聽說纣王做了許多壞事，早就想給他點顏色瞧瞧呢。”

“就你現在這兩下子，是別人先給你顏色瞧瞧了，”太乙真人嘆氣，“天下修行之人也不全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你先好好學本事吧，不要一被師兄打輸了就抱着為師的大腿撒嬌。”

小孩兒用力地哼了一聲，“師兄是個大壞蛋！每次都用那一招，一定是故意想看我被打飛的樣子。”

祁小爺八風不動地站在旁邊不說話——他才不會承認他就是喜歡看熊孩子師弟被“劍影留痕”抽飛的樣子呢。

小哪吒入門以後，祁飛白每天的日常活動就從“吃飯——練劍——學法術”，變成了“吃飯——練劍——學法術——打師弟”，這讓經常來串門的楊戬和黃天化都羨慕不已，不過他們倆羨慕的對象并不一樣。

“我也想有個師弟可以每天逗着玩，”楊戬說，“哪吒師弟太可愛了，一看見他就想笑。”

祁小爺斜了他一眼——這位兄臺你看見什麽東西都想笑吧……

黃天化則羨慕嫉妒恨地看哪吒：“我也想每天跟飛白師兄一起修煉一起吃飯一起玩……”

“沒有一起玩。”祁小爺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弟——誰要跟那蠢豆丁一起玩！招貓逗狗上房揭瓦什麽的幼稚死了好嗎！

哪吒總是能夠非常敏感地察覺到師兄對自己的嫌棄，于是大怒：“喂，祁大白，你這是又嫌棄了我嗎！我會告訴師尊的哦！”

“噗！”楊戬又摟着哮天犬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笑點低真是沒辦法。

“這是什麽破稱呼啊！”黃天化感覺自己的男神飛白師兄頓時被“祁大白”三個字拉低了層次，頓時憤憤不平，“飛白師兄，他給你取外號！”

祁小爺淡淡地看了哪吒一眼，眯了眯眼睛，“無所謂，他很快就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嗯，是的，小哪吒在下午的師兄弟互毆中，又被師兄打成了狗，按照慣例被“劍影留痕”一劍抽飛之後，他就老老實實地認錯了：“師兄對不起，我不應該給你取外號。”

師兄大人伸手拍了拍他腦袋，淡淡道：“其實我并不介意你多叫幾聲。”

但是那樣你就可以多揍我幾次了呀！哪吒默默地想。他雖然希望師兄可以陪他練習打架，磨練戰鬥技巧，但是磨練太多了他也會受不了的呀！

乾元山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活，師徒三人中只有祁小爺一個人不是逗比，金霞童子還是個小八卦王，所以雖然山上只有他們四個人，但是日子并不枯燥，更何況向來修行無歲月，一晃也就過了好幾年。

這一年，哪吒十二歲了，已經長成了一個美美的小少年。

祁飛白十七歲，已經是個芝蘭玉樹一般的大美人，光是站在那裏，就豔光四射——不過看起來還是冷冰冰的。當年從大唐帶過來的幾個套裝，如今因為他長高了已經不能穿，為了留個對大唐的念想，他按照七秀成年男弟子的裝備設計圖——那是當初秀坊姐妹集思廣益設計出來的，就等着給他們這些男弟子長大以後穿呢——用煉器的手法煉制了幾套華麗的紅色法衣，穿上之後別提多美了！

就是……

“師兄你看起來越來越像個姑娘了。”哪吒說——他到現在還是沒有完成“打敗師兄，成為師兄的師兄”的遠大目标，一直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祁飛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向前邁開了腳步，“不要說沒用的廢話，下山。”

哪吒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踩着風火輪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