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節目

本次校園晚會，據說是聖蒂新學期開學以來最盛大的一場。

或者說今年的所有節目都比往年要隆重，因為是聖蒂建校一百周年，作為上世紀最後一任當權者親自設立的學校，聖蒂的地位在社會上很不一般。除晚會廣受關注外，往後其它活動如運動會、高校聯盟交流會、建校百周年典禮等，預計來觀禮的社會名流将有不少。

而這些，完全為女主角黎心語的閃耀提供了最佳契機，所以經此一戰，又有黎家的特意運作下，黎心語摘下了高校聯盟女神的桂冠。

系統目瞪口呆地聽着宿主分析其中利害關系，覺得腦瓜都不夠用了，哪個王八說他家宿主沒有情商的？明明超厲害——！

蘇埃：“這個不難猜。”

黎心語的心機他其實不讨厭，相反這種人很明白自己要什麽，會牢牢抓住自己擁有的一切，從某種意義上，跟他有些相似。但對方故意誘導暖暖跟她同樣表演鋼琴的做法就令蘇埃十分厭惡了，真正的成功不是建立在他人的失敗上的，更不是通過卑劣的手段。

蘇埃撫摸着黑白的琴鍵，擡頭看了一眼黎暖暖，黎暖暖被他看得呆了呆，小臉露出疑惑的表情：“哥哥？”

怎麽感覺，哥哥好像在生氣。

“告訴我，你為什麽想選鋼琴演奏？”他問。

嫉妒？為跟某個人一争高下？這樣容易被蠱惑到，小哭包的心态也很有問題。

黎暖暖瞪大眼，不明白為什麽小心思會被點破，姐姐跟她的對話哥哥怎麽會知道。

“我。”她咬唇地望着四處：“我其實沒想太多…”

“撒謊。”蘇埃的聲音很冷靜，卻一下子将少女心中防備的刺猬殼給戳破了。

“沒有！”我沒有在嫉妒！

求你了，別問我啊，哥哥。我不想你見到我這樣子。

又哭了。

蘇埃有些無奈，對懷裏的少女道：“擡起頭看我，不許躲。”

黎暖暖哭得肩膀抽搐，被推開也不肯後退，揪着蘇埃的襯衫衣擺不肯松手，眼睛仍不敢看他，甚至想找個地方埋進去———她卑劣的心思被知道了，哥哥眼中的她再也不是當年的乖巧模樣。

哥哥一定會很讨厭她，因為在多年的黎家生活中，她已經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樣子。

虛僞的、滿心嫉妒的、跟那些所謂的圈內人士一樣，帶着僞裝的雙面。

這樣的她，連自己都厭惡啊。

“就這麽在意在我面前的形象嗎？”

蘇埃失笑，小哭包這個樣子總能戳到他內心的軟處。

她以為自己變了，實則不然，十六歲的黎暖暖怎麽會跟六歲的黎暖暖一樣在在意的人面前哭哭啼啼？

“嫉妒不是錯，但它會毀了你。”

讓你往後被唾罵，被折磨，往後餘生孤苦，在監獄裏寂寞一人地死去，那樣結局的小哭包是守護着對方的蘇埃不想見到的。

他說：“我不會彈鋼琴，如果你想表演鋼琴，我不能上臺。”

黎暖暖：“嗚…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點，哥哥…”

蘇埃想了想：“除非我們一起唱歌。”

可能abcd字母歌他還能駕馭下？

“真、真的嗎？”黎暖暖紅着眼睛，像只小兔子：“唱歌？那我可以一起和哥哥表演吸血鬼王子和金絲雀的故事嗎？”

蘇埃：“…”

你還對這個念念不忘呢。

黎暖暖小時候就很喜歡唱歌，尤其羨慕吸血鬼王子和金絲雀的故事，常常挂在嘴邊的一句：如果我是金絲雀就好啦，可以永遠地陪伴在吸血鬼王子身邊。

“不怕被吃了？”七歲的蘇埃面無表情。

“哥哥騙人，”三頭身的小姑娘抱着傻不拉唧的粉兔子氣鼓鼓：“吸血鬼又不吃肉。”

于是，談話結束，回到教室，蘇埃在座位上靜靜思考那個勞什子的《血族與金絲雀》的演出腳本要怎麽寫。

哈，反正他打死也不會演金絲雀。

蘇埃嘆了口氣。

身邊顧驕聽到，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明顯像發現新大陸，寫着‘真特別，學弟也會有感到棘手的事’。

“有什麽難題麽？”顧驕問。

四目相對，青年的眼睛是剔透的，淡淡的淺色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此刻這對瞳眸挂着關心的色澤，靜靜注視他。

“有。”蘇埃道：“學長，你可以幫我弄兩套衣服嗎？”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關于表演的服裝和道具他有一點想法。

“能夠設計成這個樣子的。”

随手在本子上勾勒出服裝的輪廓，蘇埃一手将設計稿遞給顧驕：“做不到一模一樣沒關系，但這些道具我不想有太大差別，錢的話不是問題。”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頓，等等，顧驕給的那張卡他還沒用過，那現在…在給他零花錢的人面前說這種話…

“唔學長的話，一定可以做到吧？”蘇埃挑起眉尖，臉皮厚得完全沒感到不自在。

顧驕接過設計稿，将它撫平展開，雙眼迅速地掃視完後表示：“可以。”

“但——”他把手機放在桌上，傾身向前靠近蘇埃，戴着腕表的右手點了點屏幕，“學弟可以跟我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麽嗎。”

屏幕上，一個蹦蹦跳跳的淚痣小人抱着草莓蛋糕吃得不亦樂乎。

兩頰鼓鼓的，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偶爾又露出惡魔一樣的奸詐表情。

“…”

蘇埃眼角抽搐：“學長你知道是我？”

“嗯。”顧驕認真道：“宣傳視頻中的主角雖然沒露臉，但那雙手很熟悉。”

該說與小學弟的簡直一模一樣。

蘇埃臉色驚訝，對方的觀察力也太仔細了吧，還是說自己的手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特征？他盯着自己雙手，陷入了沉思。

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所以顧驕到底是怎麽認出來的？

“軟件的構思很好，設計很棒。”顧驕又說：“但在宣傳和推廣方面需要加強，如果不是這次測評的自來水足夠多，這款軟件就要被埋沒了。”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還有系統，蘇埃開玩笑道：“學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窮。”

顧驕摸了摸他的頭：“我已經打電話叫秘書投一筆錢下去，不用擔心。”

蘇埃瞳孔驟縮，然後聽到系統激動得都變音了嗓子：【啊啊啊啊啊——宿主我們的打臉值剛剛一直在上漲，六千、七千、八千…突破萬了！還在飙升！】【天辣鹵要瘋！！】

蘇埃用力地閉上眼，又睜開。

剛剛被摸頭了吧？…絕對是…這家夥，把他當兒子養了？

敢情在賀少北那裏缺失的兄弟愛真打算從他身上找回來？蘇埃牙疼，人生第一次感到什麽叫做嚴重受挫。

【宿主，你這樣好像吃軟飯的哦。】系統弱弱開口，雖然被顧大佬承包工作很開心啦，但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閉嘴！】

蘇埃飛快地耳廓通紅。

一旁顧驕敏銳地感受到他情緒變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可秉着順毛捋的想法，他斟酌着措辭開口：“明天是周末，我有個聚會，學弟有空嗎？”

蘇埃微微偏頭。

顧驕說：“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如果你能陪着一起的話，我想我會适應些。”

這話說出來其實很好笑，顧驕從小到大不知道參加過多少宴會，這種事對他來說就跟喝水一樣平常。

蘇埃答應了，對方剛幫他解決完道具的事，連個小忙都不答應的話也太那個。

“好。”

“那我明天來接你。”他愉悅道。

顧驕盯着蘇埃的側臉，心想，到時候給學弟的發型、衣服和鞋子都要重做。他記得顧氏旗下贊助了很多知名品牌，往常每季都會送新品過來，倒是可以在其中挑挑有沒有适合學弟的飾品，唔，手表的話，自己那款他記得還有一個……

翌日一大早，蘇埃按照約定時間地起床，套了件連帽衫和條牛仔褲，蔫拉吧唧地站在校門口。他以為顧驕口中說的聚會就是普通的朋友聚會，完全沒多想，昨晚甚至更新軟件數據更新到淩晨兩點，還陪着系統打了一會兒游戲。

顧驕自己開車過來的，看到這輛車的時候蘇埃轉頭就想走。

瑪拉莎蒂？

大哥你成年了嗎！

顧驕扶着方向盤，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伸手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一個小毯子，蓋在蘇埃的肚子上，說：“先睡一會兒，等到地點我叫你。”

“嗯。”蘇埃含糊地應了，聽着音樂，放松地靠在黑色真皮坐椅上，思緒漸漸模糊。車子跑得很平穩，甚至坐在車上的他根本沒有感受到颠簸，一覺醒來，已經抵達目的地。

“這裏是？”

他擡起眉毛，看向車前陌生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