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鬧心了一晚上沒怎麽睡,悠悠第二天還是大着膽子跑去找季白羽了。一路上四處張望,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發現了。

等到了碎月閣之後,悠悠找了一圈都沒有找着季白羽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于是坐在園子裏的石凳上,決定等一會兒再走。

悠悠晚上沒睡好,等着等着就開始瞌睡了,頭一點一點的迷糊了一會兒,猛地往下一紮,整個人差點歪過去。

等坐直了身子,擡頭便看見沿着水池邊一身白衣的季白羽拎着一個酒壺緩緩走近。

看到悠悠,他的步子停了停,眼中似乎有些意外。

“你真的來了。”季白羽走過來将酒壺放在桌上,在悠悠旁邊落座。

悠悠見他靠近立馬清醒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眼巴巴的道:“我說了要來找你玩兒的嘛。”

季白羽微微歪着頭,看了看一臉真摯的她,然後眉眼彎彎的笑了。

“我當你說笑,畢竟很少有人敢違背他的意思。”

他今日用兩根玉簪将頭發挽起來了,歪頭的時候便有發絲滑落在肩側,被風吹得一飄一飄,也搞得悠悠的心一飄一飄。

“我可是說話算數的。”根本就不提自己糾結了一晚上的事情,悠悠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再說了,我就是來陪你說說話,又不幹什麽壞事。”

季白羽不可置否:“他的手段我最清楚了,我們才認識不過一天,值得你這樣冒險嗎?”

他說的對,悠悠其實挺膽小的,內心很怕季白禾發現。

她覺得自己定是對季白羽一見鐘情了,才會跟着了魔似的被迷得三迷五道的來這裏,而且還在計劃着幫他偷解藥。

——不否認他長得好看确實是悠悠入迷的原因之一,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悠悠主要是覺得他人很好,恬淡溫雅的氣質讓她非常心動。

特別是跟季白禾那個人渣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嘛!

只是可惜了自己這幅身體,根本沒有辦法談戀愛,也就不能追他。

悠悠十分十分的痛心,只好退而其次,想着跟他交個朋友,能經常見着說說話就好了,算滿足自己的一點私心。

這就是悠悠苦想了一晚上的結果。

于是悠悠很堅定的沖着他點頭:“值得。”

因為我喜歡你嘛。

悠悠傻呵呵望着他的臉笑起來。

季白羽聞言微怔,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悠悠有些受寵若驚感受着他手中的動作,眼睛睜得圓圓的任由他摸。

表情還算鎮定,身體卻不是很争氣。

她瞬間就感覺渾身電流亂竄,心跳加速,腳趾頭都可恥的蜷縮起來。

少女,要把持住嘞!

悠悠對着自己的內心大聲呼喊!

心猿意馬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悠悠完全沒有想到還有更大的殺器在後面等着她!

她只感覺季白羽的手沿着自己臉緩緩滑下,每動一分,悠悠就感覺自己的心髒重擊一下,直到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捏住自己的下巴。

氣息靠近,似在仔細端詳着她。

美色當前,悠悠也實在忍不住了,擡眼去看季白羽近在咫尺的臉,然後心頭一陣湧動,差點就節操不保的對着他看上去很柔軟的唇親上去。

好在她突然閃神了才得以及時剎車!

閃神的原因無它,就是在她湊近之後,突然聞到了季白羽身上萦繞着一股似有似無的淺淡香味,很是熟悉,就跟季白禾身上的差不多。

她有些疑惑的動了動鼻子,為了确認,于是又靠近了些,還沒達到目的就被季白羽用手指把她戳住,隔遠了些。

悠悠揉了揉被他戳的額頭,嘿嘿的笑幾聲。

“白羽你身上什麽味道啊,怪好聞的。”

季白羽先是一愣,然後偏過頭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悠悠覺得他語氣突然就冷淡下來。

“哪有什麽味道,你聞錯了罷。”

悠悠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季白禾的香味熏習慣了,才會産生錯覺。正想着跟他說話,便聽他語調如常的問:“你明天還來嗎?”

“來,來的。”悠悠被他這麽問,産生一種他似乎在期待自己道來的自戀感覺,非常開心的直點頭,也就完全忽視了剛才那個不算問題的問題了。

于是連着大半個月,悠悠都在上午給宣臨布置好任務之後,就跑到碎月閣找季白羽,跟他喝喝酒下下棋游游船,小日子別提過得多幸福了。

加上一直也沒被發現,悠悠也就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

而且大約是太喜歡季白羽了,現在的悠悠越來越覺得季白禾那張跟白羽神似的臉也稍微順眼了點。

不過這順眼的最大的原因,大概還是最近季白禾那家夥沒來找她的麻煩,沒找麻煩不說,看到她之後還動不動撩頭發沖着她媚然入骨的一笑,搞得悠悠一邊擦鼻血,一邊滿頭霧水。覺得他這人真是喜怒無常,壞得時候吓死人,好的時候也卻也挺正常挺溫柔的。

悠悠也有些弄不懂這家夥的走向了。反正能不招惹他,就不去招惹他。

三月初,封都的積雪都已經融化,讓悠悠深惡痛絕的冬天總算是過去了,連着好幾日都是晴好溫煦的天氣,也終于不用穿那厚重之極的棉衣了。

而風悅樓的季老板也是順應時節,穿得是越發的單薄了,一身薄薄的紫色裙衫裹住修長的身體,寬肩窄腰別提多顯身段了。

說實話,季白禾雖然梳着發髻,穿着女裝,言行舉止也透着股魅惑人的妖孽勁兒,但是卻完全不是娘娘腔腔作得讓人難受的那種。

特別是那雙狐貍眼,一冷起來,跟冰刀子似的,能把人的心都戳幾個窩窩,而一媚起來,連男人都能被勾去三魂六魄,恨不得拜倒在他的裙擺之下。

悠悠也拎不清楚,他怎麽就有本事把這麽矛盾的氣質吸收的那麽渾然天成。

總之,他這個人就是個奇葩。

悠悠一天無聊之際,還真就季白禾為何穿女裝這事兒問過流璃呢,流璃嗑着瓜子很負責的回了一句,“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他啊只是覺得自己太美了,只要自己穿上女裝,這世上的女子都沒有一個能比上他。”

悠悠呃了一聲,抹了把冷汗。她還以為會有啥童年陰影之類的情節來着,沒有想到季白禾穿女裝的原因竟然如此坦蕩直白。

越發的覺得他真是奇葩中的極品。

流璃又道:“其實我們爺男裝也是舉世無雙的。”

說起男裝,悠悠無端就想起了季白羽,那個人才是真真的舉世無雙,飄然出塵呢。

季白禾即使穿了男裝,估計也是脫不了那股妖媚勁,定然是比不上白羽的。

悠悠已經開始護短了。

話又說到這裏,于是悠悠很想問問流璃關于季白羽的事情,或許對自己找解藥有幫助。

然而才開口說了碎月閣三個字,流璃就豎起食指沖她擺了擺,眯起眼睛,一副“佛曰不可說”的神秘表情。

悠悠只好嘆氣,看來季白羽果真已經被弄成了禁忌呢。

由于宣臨練字練得很勤奮,悠悠買的紙很快就用完了,于是這日上午,悠悠決定先去給宣臨買紙,吃了午飯再去找白羽。

正好霍之炎也要出去采購,悠悠便約他一同出去。

這段時間跟季白羽混在一起,悠悠不覺中已經把宣臨冷落了很長時間了,她心裏內疚,想買點小玩意回去哄他開心。

霍之炎也在旁邊幫她挑選,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悠悠最近好像很開心,有什麽好事兒嗎?”

悠悠聞言頓時笑嘻嘻的,眼角眉梢都是甜蜜。“我交了一個朋友,他人可好了。”

“哦?什麽朋友,比我還好嗎?”

“你們都好,但是,是不一樣的好。”悠悠雖然跟季白羽不能發展,但是她心底潛意識裏還是把他擺在了與衆不同的位置。

悠悠心裏想,說不定以後季白羽跟別人成親的時候,她會哭暈過去。

誰叫她攤上這樣一幅身體呢?如果是個正常人的身體,說不定還可以努力的争取一下呢。智商不夠熱情湊,氣質不行厚臉皮,也還能有幾分可能讓他對自己傾心。

可惜啊,可嘆啊,可悲啊。

悠悠這輩子注定無法跟男神季白羽在一起了。

因為她是個小太監啊。

這個事情悠悠原本是早就明了的,也從沒有任何奢望的念頭,可是怎麽經過腦子裏一轉,突然就傷心起來了呢。

悠悠啊,要控制住!不能陷入太深,不然最後會哭的很難看的。

悠悠因為這個念頭也失去了之前的興奮,給宣臨選了東西之後就付錢走了,耷拉着眼皮,心情低落。

而霍之炎也是一言不發的走在旁邊,不明神色。

等路過一個飾品攤子時,悠悠看到什麽,突然停下來,她拿起看中的那一枚鹿角樣式的指環看了又看,問過價錢後付錢了。

雖然很廉價,但很合她的心意。

将一見鐘情的物品,送給一見鐘情的人好了。

等回到了風悅樓,悠悠在後遠處正要跟霍之炎分開,卻被他一把拉住。

“疤痕似乎消了些。”霍之炎掀開她柔軟的頭簾仔細看了看,“給你的藥要記得繼續擦。”

“嗯好!”悠悠很聽話的點頭。之前她因為藥膏的事情找過霍之炎,滿臉痛心的跟他說盒子不小心打碎了。他卻一點也不當回事,說破了就破了罷,反正都是朋友送的,放在那裏也沒有用。

然後第二天又給她拿了一盒來,悠悠忙要推辭,霍之炎卻說:“這藥膏你用得上我才給你,你讓我留下來,是想讓我用得上嗎?”悠悠連忙收下來了,心中卻不是很信他的說話。

于是便在心中猜測,這個霍大哥難不成其實是個土豪富二代,跑這來體驗生活的?

不過最終也只是亂想,悠悠也沒有跑去挖根挖底的問。

“還有這個你拿着吃吧。”霍之炎又遞過來一個紙包。

悠悠兩手都拿滿了東西不好接,只能巴巴的望着,“你什麽時候買的啊,我都沒注意。”

霍之炎笑笑,沒答,見她砸吧着嘴望得極為可憐,于是很善解人意的拆開紙包,将裏面的雲片糕喂她解饞。

悠悠吃了一片還要,吃了一片還要,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看着眼前的悠悠仰着臉湊過嘴來叼食他手上糕點的樣子,霍之炎頓時産生一種喂貓的錯覺,忍不住無聲笑了笑,眸子中盡是寵溺。

“不吃了不吃了。”悠悠吃到很滿足了。還剩了大半,拿回去給宣臨吃。

霍之炎将剩下的糕點包好放在悠悠的懷裏,然後又伸手給她擦了擦嘴角的渣渣,悠悠站着不動等着他擦完,才彎了眉眼笑道:“謝謝霍大哥,我們晚上見啊。”

然後抱着東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結果剛走了不出十步,就被吓得脖子往後一縮,汗毛都炸起來了。

老天爺哎!季白禾那家夥,啥時候開始站院門口那裏的?

悠悠轉着眼珠子,有些遲疑要不要走過去。

因為季白禾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就跟浸在冰水裏似的……該不會又閑得無聊了要來找麻煩了吧?悠悠不無悲觀的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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