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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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認真的同你說這件事。以你的才能，才是這大月朝應當有的主人。你委屈自己，屈居于此，那皇帝還不放過你，還有你的王妃也跟着受苦……”巴特耳低聲說道，“我是真心想把你當兄弟，也是為了你和你的王妃考慮，若是和我結盟……”

“……巴特耳，你是不是忘記你現在在哪裏了。要知道，只要我招呼一聲，今日你便休想離開這裏。沒了你，鞑靼如今前線必然大亂，今年這場戰役，我們便不戰而勝了。”

巴特耳笑，“然後呢？你立功了，你成了有威望的閑王，然後皇帝更加忌憚你，你死的更快，你這樣值得嗎？你該不是個傻子吧？”

穆淩寒臉色難看，他當然知道，巴特耳的推測是有道理的，按照他皇兄那個個性，若是他在西境有了名望，皇帝豈不是着急跳腳？

但是，他難道就這樣放過巴特耳？

不行，得以國家為重！

穆淩寒正想着護衛營快來了，結果那巴特耳似乎知道他的思慮，“兄弟，你還真是個傻子。給你機會你都不要，護着那狼心狗肺的皇帝，對你有什麽好處？行吧，既然你這麽傻說不動，我便找你王妃說說。”

穆淩寒瞬間怒火，“你什麽意思？”

“剛剛我看你王妃先走，我派人去抓她了，應該得手了吧。”巴特耳輕描淡寫道。

穆淩寒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理睬巴特耳了，趕緊去朝着王府方向追去。

巴特耳見穆淩寒走了，也松了一口氣，“快撤，等這傻子反應過來，我們就走不出這鞏昌府了。這還真是個傻子，給他好處都不要。”

說完，巴特耳和幾個随從迅速離開，消失在人群流動的街道中。

穆淩寒帶着秦遠，很快追上了明秋意，才知道，他被巴特耳騙了，此時，再讓宋池、鐘濤去搜尋，早已不見巴特耳的蹤跡了。

這讓穆淩寒氣惱不已，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戲耍。這個狗賊子，下次別讓他再遇到。

回到後院屋裏，明秋意才敢仔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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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那人是誰，為什麽你看到他後如此緊張？”

穆淩寒怕明秋意擔憂，便說，“是鞑靼的一個将領，膽子也真肥，可惜讓他跑了。”

“他似乎是專程見你的，他找王爺是為了何事？”明秋意心中其實已經隐隐有了猜測。

如今閑王被皇帝針對，他的封地又正好在鞏昌府，和鞑靼交界，若是鞑靼中有那聰明之人，知道用反間計，那麽……來說服王爺和鞑靼結盟，對付大月朝，豈不是正好？

穆淩寒看明秋意那憂心的樣子，也只好說了實情，随後，他萬分苦惱，“為何人人都來找我說這件事？難道我像是有反心之人？”

明秋意嘆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如今被皇上忌憚，他人自然猜測你對皇上不滿。鞏昌府正好是你的封地，鞑靼想找你做內應，也不奇怪。”

“秋意，你怎麽想呢？你想我怎麽做呢？”穆淩寒認真的看向明秋意。

“王爺只需遵從本心，我相信王爺。”就明秋意的了解，閑王并不想造反，那太費事了，更不想推翻皇帝自己當皇帝，那太麻煩了。

閑王，是真心想要當吃喝玩樂的閑王。這也是她的心願。

人生在世，若是能得一世安穩和富貴，那比神仙還快活。

穆淩寒滿足的笑了，“我知道，秋意和我一樣的想法。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并非我所願。只希望皇兄能早些想明白吧。”

一月後。

陝西布政司西北與鞑靼接壤，鞑靼每年到了秋冬季節，因為糧食不足，總會來騷擾大月朝邊境，劫掠大月朝村民的糧食、牛羊。

這一年冬天，因為鞑靼雪災嚴重，鞑靼境內百姓更是缺衣短食，因此對大月朝邊境的村落騷擾更是嚴重。

不少邊境村民不堪其擾，紛紛逃難到了東南邊的鞏昌府、平涼府等地。

西境冬天極為寒冷，到了十一月，晚上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這些難民若是露宿街頭，一晚上便直接凍死了。

明秋意不忍心，便讓閑王督促了官府，搭建棚子收留這些難民，她又以閑王的名義，采購了棉衣、棉被給這些難民使用。

在邊境抗敵的陝西都指揮使周振也察覺到今年的戰事不同以往，趕緊寫了奏折遞給了京師。

閑王這邊，也收到了鐘浩的信。

“哥哥在信中說，今年鞑靼的進攻比以前猛烈了很多，他擔心，鞑靼怕不只是騷擾邊境搶奪糧食那麽簡單。哥哥推測，鞑靼有可能想要南下侵犯。”

王府書房中，穆淩寒、張元、鐘濤等人正在議事。

“鐘浩在西鏡擔任秦州衛指揮使十餘年，對邊境的情況十分熟悉，他的推測應當不會有錯，看來，鞑靼今年是想動真格了。”

穆淩寒又把一月前，在鞏昌府遇到了鞑靼王子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這麽說，鞑靼本是想聯合王爺，共同進犯中原了。王爺沒有答應，但是他們并沒有打消野心。”鐘濤分析道。

“周振對眼下的情況也有警醒，已經向朝廷寫了奏章，如今附近的數衛的兵力都去了西北邊境，不知道能抵擋多久。”穆淩寒心中憂慮，若是邊境危險，那麽随後鞏昌府、平涼府便面臨危機。

他即便不擔憂百姓，也為自己的妻兒擔憂，一旦鞏昌府等地面臨敵軍侵犯的危險，明秋意和凡兒怎麽辦呢？

回去京師避難嗎？先不說皇帝允許不允許，這大老遠的，他也不敢把明秋意送到京師去啊。他還怕皇兄賊心不死，惦記明秋意呢。

送到別處？這邊境不保，哪裏又是安全的呢？

“鞑靼鐵騎确實不可小觑，不過，鞑靼內部一向四分五裂，他們又缺衣少食，應該不成大氣，王爺不必太擔心。”張元又道。

穆淩寒點頭，“希望如此，眼下我們也得警醒起來，鐘濤，你要抓緊護衛營将士的操練，只怕萬一。”

鐘濤抱拳，“屬下明白。”

出了書房，穆淩寒便去了後院。

小世子如今九個月了，也不知他是天生了得還是怎麽的，現在把他放在地上，他就能搖搖晃晃的走兩步了。

不過，唐清雲說，過早走路對小世子的腿不好，明秋意便不讓小世子走着玩，但是，他自己卻偏偏找到機會就要走，扶着牆走，扶着人的腿走。不讓他走，他還發脾氣。

這不，穆淩寒才走進屋子裏，坐在床上的小世子見到父親，就哇哇亂叫，招呼父親過來幫他學走路。

穆淩寒不理他，他看向坐在一邊的明秋意，她正在看賬本。這些日子，因為要拿出銀子給難民搭棚子，做棉衣棉被，買糧食，府裏的開支很大。

穆淩寒向來不管銀錢支出，但是他也是知道大概的，再加上他最近讓鐘濤加緊訓練王府護衛營，也是開銷不少。

“是銀子不夠了嗎？”

明秋意搖頭，“雖然最近支出大，但是府裏這些銀子還是有的。只是，我發現最近來鞏昌府的難民越來越多，這才冬月初，便有這麽多人，這情況讓我有些擔憂。”

明秋意此前一直在安穩的京師，原來那一世也一直呆在皇宮，如今到了西境，親眼看到這些難民，心中不忍。

去年冬天的時候，雖然偶有難民來鞏昌府讨生活，卻遠遠不及今年的人數，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鞑靼似乎意圖大舉進犯。也不知道後面如何，你需要早些準備，以防萬一。”穆淩寒告訴了明秋意實情。

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早些準備總比臨時慌亂來得好。

明秋意懵了，“早些準備？王爺的意思是？”

“若是邊境幾城失守，那麽接下來鞏昌府等地就危險了，你和凡兒，最好離開這裏，往東南邊去避一避，南下便是漢中府……”

明秋意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會面臨這樣的情況，她以為，和閑王來了鞏昌府封地之後，雖然環境艱苦一些，卻能和安安穩穩的度日。

如今，若是鞑靼南下，兵臨鞏昌府，她便要如同那些難民一般，逃難去了。如今她可憐那些難民，将來，她也如同他們一般。

這是她沒預料過，也不知道如何應付的日子。

原來，她設想的歲月靜好，其實……很難存在。在宮中是如此，在宮外也是如此。

看到明秋意迷茫又有些凄涼的神色，穆淩寒又心疼，又愧疚。她本是千金小姐，跟他來這環境惡劣的鞏昌府已經是虧待她了，而現在，他竟然連安穩的日子都沒法給她。

若是日後讓她奔波逃命，他又于心何忍？

穆淩寒神色苦澀，“也許，我不該娶你，你若是留在京師……”即便是嫁給了混賬章簡，也不會過這般日子。

“王爺，嫁給你，我一點都不後悔。我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不過，我會準備起來的，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會照顧好凡兒。”

明秋意趕緊道，她是真心不悔，如果不是閑王強娶她，她又怎麽會得到閑王這樣的夫君，這樣肯一心一意對她的良人？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不會讓你受苦，我這樣說，只是讓你心裏有個準備。”

穆淩寒一直知道，明秋意想要的就是安穩平淡的日子，她不求富貴權勢，只求安穩度日，否則，她也不會看上章簡、鐘浩等人。

他們的婚事，一開始便是他強求的，若是這一點安穩都不、不能給她，那麽，便是他負了她。

這一生，他不求得到明秋意真心愛戀，只求她不後悔嫁給他。

旁邊的小世子被冷落好久，十分不滿，努力的爬呀爬，爬到爹和娘中間，一手扒拉一個，扶着兩人的胳膊，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明秋意趕緊去抱住小世子，“呀，小心肝，你怎麽又站了起來，唐叔叔說，你腿兒還沒長好呢。”

穆淩寒那點惆悵之心又沒了，他瞪着這搗蛋的兒子，心想，有個兒子，其實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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