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放心,就我們兩個人

送走了江嶼, 謝悠悠重新回到後區,這時候已經陸續到了不少樂團成員,休息室和排練室都傳出嘻嘻哈哈的談笑聲。

呂冰已經擦拭好了小提琴, 正手攜琴譜往排練室裏走, 見謝悠悠回來,便腳下一頓, 随口問:“剛才那位…是男朋友?”

這話被走廊上充斥的喧鬧沖刷得模糊不清。

謝悠悠沒聽真切, 加快腳步走近了些:“嗯?什麽?”

女人的眼眸仿佛含着兩汪水,将他顯露出幾分反常的神色倒映其中。

意識到自己越界了,呂冰別過臉,沒再問第二遍,轉移話題道:“現在, 餅幹是不是不需要我轉交了?”

“啊…這倒是……”

原本做給遲嘉樹賠禮的烤餅幹已經被江嶼那個吃醋的幼稚鬼給吃掉, 只能回去重做一份了。不過她不确定遲嘉樹明天會不會來,便向呂冰确認。

“他沒說。”呂冰沒法給她一個确切的答案, “不過現在樂團正忙着準備夏季音樂會, 我不會讓他偷懶,他要是一直不來,我就直接上他家裏找人。”

謝悠悠點了下頭, 正打算去排練室, 想起剛才江嶼冒犯他的事還沒道歉,便從錢夾裏找出一張西餐廳黑金卡, 說:“不好意思我朋友發神經亂說話,希望前輩別介意,這家餐廳我經常去,味道很不錯,有時候前輩可以帶上朋友去嘗嘗。”

呂冰沒接, 注意力全在她那句“朋友”上。

只是…朋友嗎?

**

沒有遲嘉樹的一天,樂團女成員練曲都沒動力。

要是她沒對遲嘉樹說那番話,謝悠悠今天會因為白切黑的缺席而倍感輕松,但…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不愉快,在得到原諒前,心裏怎麽都不會好受。

午休時樂團女成員都在讨論這件事——

“今天沒有遲前輩的盛世美顏,練曲都不香了!嘤嘤嘤!”

“好像找呂前輩探口風,但是你們懂的,臣妾不敢吶!鐵面閻王的兇殘不是吹的,他連謝悠悠都罵。”

“你們給遲前輩發消息了嗎?我發了好多條他都沒回。”

“我也是!好奇怪啊,遲前輩以前都是秒回的節奏,該不會是出什麽事連回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并沒有刻意壓着聲音,謝悠悠便聽了個真切,眉頭不自覺蹙起,心裏浮起隐隐擔憂。

該不會是被她給氣病了?

越想越覺得像那麽回事,以至于下午的練習都難以專注,最簡單的地方都給拉錯好幾次。

這樣下去不行!

得盡快把事情解決。

眼見下午的練習即将結束,謝悠悠便收了琴,走去呂冰身邊,見他正指導成員,便沒打擾,站在旁邊安靜地等。

倒是那位小提琴手被看得不好意思,微紅着臉對呂冰說:“前輩,謝悠悠她是不是有事要找你?”

呂冰回頭,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謝悠悠。

“有事?”他問。

謝悠悠點頭:“是有點事……不過不着急,你先給他指導。”

“沒關系,跟他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呂冰朝她走近,從她的神色中隐約猜到了點什麽,“是遲嘉樹的事?”

謝悠悠抱歉地笑了笑:“是,雖然挺唐突,但要是可以的話,前輩能不能告訴我遲前輩家的地址?”

樂團裏不是沒有女成員冒死找他要遲嘉樹的住址,但無一被他拒絕,畢竟涉及隐私,遲嘉樹要是肯告知,別人也不至于跑來探他口風。

按理說這次也該拒絕,可對上那雙期待的眼睛,拒絕的話就難以說出口。

跟遲嘉樹也算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就他的那點了解來看,昨天的反常和今天的請假,十有八-九和面前這個女人有關。

解鈴還須系鈴人,呂冰也不希望擔當重要角色的鋼琴手出什麽岔子,便破例給了謝悠悠地址。

“事情解決了都給我好好排練,要是拖樂團後腿,我可不饒你們。”

謝悠悠用力點頭:“一定!”

**

天鵝湖畔的一間別墅,白色紗簾被落日斜陽染上昏黃。

室內一片安靜。

地上點着香燭,搖曳火光中立着寬大的瓷白浴缸。遲嘉樹抱着膝蓋坐在裏面,他一動不動,早已涼透的水随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輕輕蕩漾出細不可察的波紋。

他已經在浴缸裏待了很久,一遍一遍地清洗着自己,卻還是覺得髒。

空氣裏都是清新幹淨的味道,可他依然能聞到那股噩夢般牽纏着他的惡臭。

就像是……

滲進了骨子裏……

——“野種!遲家的恥辱!”

——“妄想當少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髒!”

——“你這種雜碎就該生活在下水道裏!”

——“去死吧!去死啊!”

“好吵……”他抱緊自己的膝蓋,唇色比在水裏泡皺了的雙手還要蒼白,對着寂靜的空氣輕顫着低喃,“好吵…別說了…別說了……”

這時,耳邊的嗡響中,突兀地竄出了一道鈴聲,猛地将他從深陷的噩夢中拉了出來。

遲嘉樹渾身冷汗,他擡起頭,朝窗外看了眼。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他?

即便是夏季的黃昏也壓抑得讓人感到不快,視線從天幕下移,落在一樓的庭院外,此刻,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那裏!

瞳孔不可置信地顫了顫,他猛地從浴缸起身,伸手拿了浴巾往腰上一系,快步走近窗邊确認。

确實是謝悠悠……

她怎麽會來這裏?!

樓下,謝悠悠等了會兒不見回應,正準備按第二次的時候,緊閉的門突然拉開。

她心裏一喜,正要打招呼,然而擡頭看清對方的裝束後,頓時噎住。

男人赤着身,只在腰間遮掩了一方浴巾,濕潤長發散在肩頭,緩緩從胸膛滑落的水珠留下一路誘惑痕跡。

謝悠悠尴尬地移開了視線。

這個時候洗澡,不是剛做完不可描述的事,就是在做不可描述的事的路上,無論哪一種,她來得都不合時宜。

“抱歉…不知道你家裏有客人,打擾了!”她說着就要走。

很快,冰涼的手就拽住了她。

遲嘉樹被水汽沾濕的眼,直直看着她:“找我什麽事?”

被扣住的手腕有些疼,謝悠悠回頭對上他目光,踟蹰着說:“現在…不是不方便嗎?”

見她想歪,遲嘉樹哼笑了聲,方才蜷縮在浴缸裏的脆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只有她知道的頑劣,把人往跟前帶了帶,故意低了嗓音,暧昧說道:“多你一個,也不是不行……”

手動再見!

謝悠悠覺得特意跑來給他道歉的自己就是個傻子!

“不好意思哦前輩,我雖然不封建,但也沒有開放到這種程度,親密的事還是兩個人做比較好。”謝悠悠說着去扳他的手,“原本我是來為昨天的事道歉的,可惜來得不是時候,我們下次再談。”

遲嘉樹沒松手,反将她攥得更緊,唇角勾着抹玩味:“既然要道歉,不給點補償怎麽顯出誠意?謝悠悠,我們do吧。”

面前的女人瞪圓眼睛,顯然是低估了他本性的惡劣程度。

樂團衆星捧月的美好男神,私底下這麽亂的?

見她似乎吓得不輕,遲嘉樹低低笑了聲,面容湊近她,幾乎貼着她唇說出後話,“放心,就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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