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将她整個抱緊了懷裏
随着一陣撞擊, 玄卿的車被迫停下。
好在是條寬闊幽靜的林蔭道,否則很可能引發嚴重的交通事故。
玄娜從椅子上滾下來,腦袋磕到前排椅背, 疼得嗷嗷叫了聲;謝悠悠系了安全帶, 雖然被慣性帶着往前撲了撲,可好在最後穩住了身形, 沒有發生碰撞。
“沒事吧?”
她扭頭去看玄娜的情況, 然而,當她透過後座的擋風玻璃瞧見追尾那輛車上下來的人後,頓時露出驚懼神色。
那是……
是……
是雖然不曾見過面,卻早已印象深刻的男人,從噩夢裏走了出來。
謝悠悠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體溫迅速消退, 臉色剎那間就變得慘白。
玄娜瞧見她這副表情,不由慌起來, 連忙伸手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怎麽了?我是不是給撞毀容了啊?”
還有閑心擔憂自己有沒有毀容, 看來撞得不嚴重,玄卿便沒着急去後座确認她的傷勢,解開安全帶, 先去看謝悠悠的情況。
女人的長發因為方才的沖撞而略顯淩亂, 半遮了側臉,從他這裏看過去, 不太瞧得清她的表情。
“有沒有事?撞到什麽地方了沒有?”他一邊問,一邊替她去松安全帶。
身邊的人一直沒有給他回應,他正疑惑,她卻在這時突然間撲進了他的懷裏。
猝不及防。
讓毫無準備的心跳漏了一拍。
女人貓咪似的伏在他胸口,姿态依戀, 伴着淡淡的香。
上一次像這樣親密的接觸,是什麽時候來着?
遙遠的熟悉感卷土而來,小時候的記憶重現腦海。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卻發現,并不是忘了,而是…刻意把那份記憶給藏了起來。
——“玄卿哥哥,悠悠當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戴完戒指就可以親新娘了,玄卿哥哥你怎麽傻愣着?好笨哦!”
——“你不親悠悠的話,悠悠親你了哦!”
——“玄卿哥哥?玄卿哥哥?!不好了!玄卿哥哥暈倒了!”
他大概一輩子都沒那麽狼狽過,在一場小孩子扮新郎新娘的游戲上,因為被親了一下臉頰而害羞得暈了過去。
而過去這麽多年,他似乎也沒有半點長進。
喉結上下滾了圈,他僵着身形,手不确定地懸在半空,虛虛将她籠住,緊繃着聲音喚她名字:“悠悠?”
與此同時,副駕駛座旁的車門被打開,一道低沉男音突兀地闖進來——“抱歉,剛才我的車……”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玄卿擡頭,看到立在車門前男人的那剎,還以為是薄蘭栖。
後座的玄娜直接驚叫出聲:“我的天!跟薄蘭栖長得也太像了吧?”
玄卿注意到,在這話之後,男人眉頭擰得更緊,唇角不悅地往下壓了壓,而後目光落在他懷裏的謝悠悠身上,沉得發暗。
直覺讓他感到一絲不可名狀的危機,下意識地将謝悠悠摟住,向男人發問:“怎麽回事?”
玄娜也嚷:“就是!帥哥,別以為你長得像薄蘭栖就能随便撞人!就是薄蘭栖本人也不可以撞我!”
“我的剎車失靈了,造成這樣的意外我很抱歉。”男人說着遞來名片,“這件事我會負全責,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玄卿和玄娜都接下了名片,唯有蜷縮在玄卿懷裏的謝悠悠沒給反應。
“這位小姐……?”男人試着叫了她一聲。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謝悠悠死死咬住下唇,忍住不讓尖叫沖出喉嚨。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原以為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便跟賀厲碰面也能應付自如,可那晚夢境中經歷的恐懼像是刻進了骨子裏,使她本能地想逃。
被她緊貼着的玄卿能感覺到她顫栗,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以示安撫。
而後,對車門前的男人解釋:“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她可能吓壞了。”
見謝悠悠跟自己二哥緊緊相擁着,玄娜不由露出姨母笑,補了句:“啊,我二嫂膽子小,二哥,你多哄哄她。”
有外人在,玄卿沒好呵斥,只用眼神無聲警告。
玄娜不以為然,表情得意洋洋,如今倒是沒了剛被撞時的惱怒,畢竟,多虧了這場意外車禍,悠悠才會和她二哥有了這樣的感情突破。
抱都抱了,四舍五入就是結婚了。
這對cp鎖死了,誰也別拆,嘻嘻!
沒注意到她這聲“二嫂”之後,車門前的男人臉黑得有多可怕,玄娜低頭看名片,瞧見“賀厲”二字,愣了愣,然後指着男人的鼻子,驚愕地嚷道:“你你你——你,你該不會是賀芸那丫頭的哥哥?”
賀厲斂了眉宇間的戾色,沖她很淡地笑了笑:“嗯,是我。”
“難怪啊……”玄娜一拍腦門,“我說你跟薄蘭栖怎麽長那麽像,原來是表兄弟。”
假意的笑又淡了些,賀厲不想繼續這一話題,目光重新放回謝悠悠身上,明知故問:“這位小姐是……?驚吓到她我很抱歉,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向她好好道個歉。”
玄娜毫無心機,爽快道:“哦,那是謝悠悠,我想你應該聽說過燕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吧?說的就是她。”
賀厲強忍着把人從玄卿懷裏搶來的沖動,貪婪地注視着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沙啞嗓音帶出一句:“嗯,謝悠悠,我知道。”
豈止是知道?
分明是想念到了骨子裏。
可隔着她不曾知曉的一世,此時此刻他也只能裝成初次見面,小心着不要吓到她。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緩聲道出“謝悠悠”三個字的時候,唇舌缱绻的是怎樣的眷戀……
很快便有人來處理這起意外,賀厲不得不從玄卿的車邊走開。
為了給二哥制造機會,玄娜打電話叫了兩輛車來接,車一到,便坐上其中一輛離開。
玄卿把事情交給助理去辦,自己則留在車裏陪着謝悠悠。
距離意外發生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按理說再怎麽收到驚吓,也該緩過來了。
他低眉注視懷裏的女人,遲疑了會兒,還是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擡起臉來:“悠悠,已經沒事了。”
謝悠悠軟軟靠着他,還是沒有勇氣擡頭。
她躲在他懷裏,手死死揪着他衣服,抱歉地說:“玄卿哥,我腿軟,能麻煩你把我抱出去嗎?給你添麻煩了。”
玄卿溫聲問:“哪裏傷到了嗎?”
謝悠悠搖頭:“沒有,就是太突然,有點吓到。”
嬌花一樣的女孩,遇到突如其來的車禍被吓壞也正常,玄卿稍微檢查了下她身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确定真的沒事,便依她所言,手臂穿過她腿窩,将她整個抱進了懷裏。
這樣的姿勢比剛才親密更甚,玄卿有些不自在,被她腦袋依偎着的側頸染上淡淡的紅,他抿了抿唇,斂下心頭漣漪,稍稍定神,這才帶着她一道下了車。
不遠處,賀厲正和交警周旋,瞥見玄卿抱着謝悠悠下了車,插兜的手暗暗攥緊。
看來,在收拾薄蘭栖之前,有必要先對付一下玄家。
搶他的女人?
玄卿也配?
**
顧及謝悠悠的情緒,玄卿吩咐司機開得很慢,之後倒是沒再出什麽意外。
随着窗外風景越來越接近自己的家,也離賀厲越來越遠,謝悠悠也慢慢從方才的恐懼中脫離了出來。
她出了一身的汗,長發黏在脖頸處,有些難受。
抱着她的人就像是有讀心術般,先她一步幫忙将長發捋到腦後,而後,又掏出幹淨方巾,為她擦了擦黏在肌膚上的汗。
雪白的天鵝頸,即便沾了汗也不顯邋遢,反倒給人以誘惑。
玄卿只看了眼便移開了視線,別着臉替她擦了兩下,然後将方巾交給她,低聲問:“好點了嗎?”
“嗯。”謝悠悠應着,聲音又輕又軟,“麻煩你了玄卿哥。”
“何必這麽客氣?”
玄卿低眉注視着她,喉嚨裏卡着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其實…他很高興她能“麻煩”他,就像小時候那樣,毫無界限地“麻煩”他……
車在謝家門前停下。
玄卿朝窗外看了眼,然後問謝悠悠:“腳還軟着嗎?”
謝悠悠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在他懷裏靠了一路,可惜現在她根本沒精神去尴尬什麽,剛才跟賀厲突然相遇的一出,已經耗掉她所有力氣。
她動了動腿,從他懷裏出來,低聲說:“已經好了。”
前排司機下車,來給謝悠悠開門。
謝悠悠将那塊男士方巾遞還給玄卿,抱歉地說:“對不起玄卿哥,今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改天一定好好請你吃個飯。”
“非要這麽客氣嗎?”玄卿望着她,眼波晃了一瞬,而後,溫潤聲線帶出又低又柔的兩個字,“悠悠。”
雖說玄卿平日裏待她就很溫和,可這一次的語氣,還是叫她聽出了不同。
謝悠悠回看住他眼睛,想要從其中捕捉出什麽。
下一刻,她的手被輕輕握住。
一直充當着哥哥角色的玄卿,第一次以追求者的口吻對她說:“悠悠,如果你想的話,随時可以像今天這樣…依賴我……”
像她遇見薄蘭栖之前那樣……
像他們一直以來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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