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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小可跑到家時渾身已經濕透。她用漢濕的背脊頂在屋門內，喘息不止。

這樣高強度得多跑幾次，她的八百米成績一定會有所提高。可是如此這般也實屬太過冒險，看來還是得買輛自行車，再怎麽跑也沒有自行車跑得快。

這樣的艱辛再忍忍吧，再忍三年，她就能夠以成年人的身份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了。等考上大學，她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名正言順的打工。現在的她還未滿18歲，能做的工作實屬有限，敢聘請她的單位沒有幾個。Once的工資是可觀的，總比賣苦力掙血汗錢要輕松許多。所以這份工作是無論如何不能丢的。

生存真的不是易事，到處都充滿了危險。她尚年幼，力弱且無所依傍。如果跟蹤她的人追上了她，會發生什麽事情簡直無法想象。粘膩的手指，模糊醜陋的物體，想想便會令人惡心欲吐。她再不願歷史重演。

可是她已經無法離開Once了，那裏的錢真的太好賺。她無法抵抗金錢的誘惑，有時候她會生出被Once吞沒的幻覺。

闫小可的內心感到虛弱，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将會被Once徹底同化，或許有一天她将會完全變成KTV的那一類女孩。她們會相互攀比包包，攀比衣着打扮，攀比依附的男人所擁有的身份。這裏的女孩子沒有人會把學業當回事，在她們眼裏，考上大學又能如何？一個大學生的薪資能買幾個名牌包包？哪有那些高級夜總會賺錢多？就算是賣身也是值得的，畢竟是比累死累活的白領賺得多。她們瞧不起普通的工薪階層，她們都想趁着年輕，趁着擁有年輕的樣貌好好得賺一筆。即便不能嫁給真正的有錢人，那也要想法設法讓自己成為一個有錢人。

KTV的女孩用的包包，穿的衣服都很時髦搶眼。闫小可有時候也是羨慕的。她自認自己并不比她們差，憑什麽就要穿戴的都不如她們？好在她尚存理智，她雖是氣不過，但也并不會意氣用事地亂花亂買。

她是當真缺錢的，學校的各項開支都要她自己想辦法攢，每天早起還要買好一天的蔬菜和肉食，最重要的是還要攢出上大學的錢。姥姥當真是冷漠到極致，一分錢都不給她。

闫小可的母親闫芳，在工作的第一年便愛上了已婚男人，并且未婚先孕地懷了闫小可。闫小可的姥姥知道後，逼迫女兒把孩子打掉，要不然就斷絕母女關系。闫芳不聽，執意生下了闫小可，她希望能用孩子強迫那個男人離婚來娶自己。闫小可是因為這樣荒唐的理由而誕生于世的。

小時候，闫小可一直和媽媽單獨住在一棟房子裏。所謂的爸爸剛開始還會來得勤一些。漸漸得，兩個大人越吵越兇，越吵越厲害。直到吵無可吵，闫小可的爸爸便徹底消失了。

自此之後，闫小可便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艱辛卻并不覺得苦，只要媽媽在身旁，她便可以像一顆小樹苗一般茁壯成長起來。她是可以長成參天大樹，去頂起屬于母親和她的天空。只可惜命運最愛愚弄貧瘠的人，她忍了再多都無法守護最在乎的人。

闫小可被媽媽趕出家門的那一年，她15歲。媽媽給了她一些錢，塞了姥姥的地址給她，便關上了房門。媽媽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她去找姥姥。

除了媽媽就只有姥姥這一個親人可以投奔了，她的父親有自己的家庭那是萬萬指不上的。闫小可第一次見到姥姥時，只感受到蔑視和冷漠，直到今天，姥姥也只給予她這兩種情感。可是她并無怨言，能有個栖身之所，于她就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在這之後，她認識了米娜——與姥姥住同一棟樓的年輕女人。

闫小可見到米娜時，便被米娜一頭酒紅色的頭發狠狠地驚豔了一把。緊接着她留意到米娜每天都是天黑出門天亮才回家。闫小可去上學的時候米娜才回家，她放學的時候米娜正要出門。這個美麗的女人每次都穿着妖豔露骨，又騷氣又放蕩，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壞女人。

那個時候的闫小可只有媽媽塞給她的幾千元錢，這是她唯一的積蓄。媽媽是再不會給她任何生活費了，姥姥又是一毛不拔的态度。她必須要盡快想到賺錢的辦法。而米娜火紅招搖的生活讓她想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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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就住在姥姥家樓下。闫小可鼓足了勇氣，終于在某一天敲響了米娜的房門。她一進屋便直白地開口，“姐姐，求求你幫我介紹個工作吧。我什麽苦都能吃。”

米娜點燃一根煙，懶散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你想找工作？那你為什麽來找我？我這裏又不是職業介紹所。”

“我一看就知道姐姐神通廣大，一定能幫到我。”

“噗，是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好人吧？小丫頭，未成年吧？未成年可不好辦啊。”

“姐姐，沒事的，我長得老成，打扮打扮，看起來就能像十八了。”

“哼，那可不行，你這麽小，真要被抓到了那可不好辦。”

“姐姐，不會的。我肯定不會被抓到的，我最聰明了，跑的比誰都快。姐姐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現在真的是很需要錢，要不然我這學就要上不下去了，而且我還要攢錢上大學。”

“那個和你同住的老妖婆一分錢都不給你？”

“她是我姥姥，不過她和我媽媽之間有些糾紛，所以她那邊不會給我錢的，讓我住在這裏已是她大發慈悲了。”

“你那麽缺錢的話，還學習幹嘛呢？直接出來賺錢就好了。我看你也算漂亮，趁着年輕有資本早出來賺錢嘛，可比什麽學習有用的多。”

“我，我還沒想好。我還想要上學，還不太想那麽早就上班。”

“上學多辛苦啊，小姑娘。畢業了也賺不了多少錢，累死累活一輩子，你連一套房都買不起。算了，算了，你要想跟着姐姐幹，我會幫你留意的。畢竟都是鄰居嘛，要互幫互助，小丫頭，你說對不對？”

“對的對的，謝謝啦，姐姐，謝謝啦。”闫小可不住地對着米娜鞠躬。

“我叫米娜，你叫什麽？”

“我叫闫小可。”

沒過幾天，米娜果然帶闫小可來到Once上班。領班看她小，就讓她負責唱歌和跳舞，活躍場面的工作。

每一天闫小可都要接觸到好多男人，越是和他們接觸，她越是覺得男人真是惡心。這些男人們對着女人總是又摟又抱，又啃又摸，一副饑渴和猥瑣模樣，當真是令人作嘔。

闫小可一直都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在她看來，和肮髒又龌龊的男人生活一輩子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是純粹的自虐。

除了在Once上班，她是從來都不怎麽搭理男生的。全體異性在她眼裏就是公敵，就是臭蟲，就是傳染病一樣的存在。

所以她怎麽可能會喜歡上莫商？那朵自戀的大紅花，思維真是鏽掉了。她又沒法和莫商說個明白，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厭惡全體男性？天，如果這話傳開了，肯定會有人說她闫小可是同性戀的。她可不喜歡站在流言的中心被人中傷。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不喜歡男人的女人就是同性戀。這個世界有時候複雜的可怕，有時候又單純狹隘的可笑。生活如此艱辛，要活下來就已經很費神費力了，哪兒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去談什麽戀愛？

這些活在父母羽翼下的乖寶寶們，怎麽可能懂得闫小可的生活。

那個莫商最是幼稚可笑，老是對她噓寒問暖、故作體貼，這樣的雕蟲小技難不成還能感化了她？一個臭蟲不停地體貼你關心你，你會愛上它嗎？除非你是茅坑，否則正常情況下肯定不會的吧。

不是同一類物種，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也并不是特特地不喜歡莫商，是對所有男人她闫小可都不喜歡。

學校生活有時候也是煩人的，她也有過想要放棄學業，幹脆去上班的時候。可拿着初中文憑，又怎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又怎麽去找工作？難道真的要在KTV和夜總會這種地方幹一輩子？她是做不到賣肉給男人的，估計要是讓她賣肉，她會一邊賣一邊在那裏嘔吐不止。再說，等一個女人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肉都要發臭了還拿什麽去賣？

學校再無趣也是有盼頭的，要是徹底堕入風月之所，那當真是生無可戀，望不到頭的活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