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莫商陷在情緒的漩渦裏有火撒不出。他站在原地被憤怒蒸騰得手足無措，他迫切地需要發洩。他在屋裏徒勞地走了一圈轉頭便把冰箱裏所有的酒都扔了出來，各種酒被他淩亂地堆在地上，他亦席地而坐開始一罐又一罐地喝起來。他機械地将所有酒胡亂灌下肚，他的嘴裏甚至嘗不出味道，心裏的苦水已然充斥他所有的感官，讓他吐不出又咽不下，把啤酒灌進肚只是他用于發洩的一個動作罷了。再不做點什麽，他真的要瘋掉。

闫小可看着莫商不要命地喝酒，心疼得很，她終于忍耐不住一下撲過去試圖攔住他。“莫商，莫商，求你別喝了，你這樣玩命地喝一會兒肯定要吐的。”

她的力氣不夠根本攔不住他，眼淚跟着無力感一起傾瀉而出。她也很痛苦，可她的心裏的确存有夏天的影子，那影子裏存有她青春的悸動和遺憾，這種情感怎可能輕易忘懷？難道莫商就不會懷念自己的初戀嗎？瞧他現在激動的樣子倒像是被人實打實帶了綠帽子。可今天她和夏天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他何至于如此大題小做。

這一地的酒真要是被他喝光了，豈不要胃出血？闫小可以前在KTV打工，很是癡迷過酒精飲料，後來戒掉了便特別反感喝酒。酒這東西只能短暫地麻痹一下人的神經，讓人暫時忘記一下痛苦，它是懦弱者的精神鴉片，卻什麽問題都無法解決。

可她再是不喜歡喝酒，也不能放任莫商不管。闫小可亦搶過地上的酒，胡亂地猛灌下肚。兩個人瘋了一般争搶地上的酒，全都是不要命地架勢。

好在闫小可還有一定的酒量，喝了許多只覺得頭暈眼花而已，意識尚能保持清醒。

莫商喝的酒比她多，他的眼圈和臉頰紅得發紫，他本來已經呆呆的發懵了，卻突然把闫小可拽到跟前，他用額頭抵住她的臉很是嚴肅地問她：“闫小可，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嗯？”

闫小可睜着迷茫的雙眼，看着他難受的樣子亦是心疼得很，“喜歡，闫小可是喜歡莫商的，很喜歡，是離不開的喜歡。”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你沒有在哄我？”

“我沒有騙你。我就是喜歡你，可你偏不聽我說完。夏天是我的初戀，誰能輕易忘記初戀？可這不會影響你去喜歡別人。我忘不掉的只是初戀的感覺而不是某個人。”

莫商沒有醉糊塗，闫小可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真切，他都聽得懂。他沒想到被她喜歡的驚喜會這樣突然而至。這酒當真沒有白喝，至少此時此刻他嘗到了甜蜜的滋味。他的眼淚都要淌下來，他突然有些害羞，掩飾地低下頭吻住闫小可。

兩個人被各種酒的味道所萦繞，卻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遮擋親吻時的情意綿綿。他們纏綿在一起彼此依戀，他們仿佛被包裹在散發酒精味道的羊水之中，只覺得溫暖和滿足。

褪盡彼此礙事的衣衫，赤誠相待。他們想要靠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地貼合對方、融入對方。在這一刻，他們之間再沒有其他存在，沒有令人作嘔的記憶騷擾，沒有冬天亦沒有夏天，不知嚴寒酷暑和時光流轉。

莫商的身體嵌在闫小可的內核之中，闫小可亦緊緊包裹住他的內核。

他們終于真正地擁有了彼此，此刻的生命唯有彼此。

一夜的瘋狂之後便是徹底的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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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小可是被刺眼的陽光所喚醒。緊閉的雙眼，亦能夠感受到陽光的激烈和喧嚣。她的身心俱疲，只覺累得睜不開眼。她皺着眉頭想要舒展一下酸軟的身體，卻發現自己被緊緊地箍住無法動彈。不用睜眼便能猜到是誰抱住了她。

昨晚的記憶紛至沓來，她的臉一下紅彤彤的像個燈籠。她更是不好意思睜開雙眼，只伸出手緊緊覆蓋在自己發燙的臉頰之上。

昨天真應該醉得更徹底一下，使記憶不會如此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天啊，簡直羞死人！昨晚，她好像還挺積極主動地配合莫商的所有高難度動作。

莫商躺在旁邊，看着闫小可躲在手心裏兀自掙紮。“喂，小可，昨天你可沒有吐，我們那般親密你都沒有吐。看來你真的已經完全适應我身體的每一寸了。”

闫小可捂着臉不說話，露出的脖頸泛紅了一大片。

她和莫商做過很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密事，但哪一次都沒有昨晚那般令人想起便羞到極致。昨晚他們兩個人仿似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纏綿到不分彼此的境地。在那樣的時刻，她的腦海裏只裝得下莫商，曾經令她作嘔的場景沒有任何空間浮現，所以她才不會有任何想要嘔吐的不适感。與她相親的人是莫商，他們彼此傾心，他們在愛中豐盈，在愛中得到淨化。

困擾她許久的難題在那一刻得到破解——她自己并不是肮髒不值得珍視的存在。而莫商喜歡她，珍惜她，關于她的過去早已是過眼雲煙。

闫小可心中的秘密，這一生她都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是她生命中永不可觸碰的傷疤，她為之所受的折磨和痛苦已經足夠了，是時候把這個秘密從她的身體中徹底剝離——她再不想被它桎梏其中只知怨恨和抗拒。

雖然她曾被一雙肮髒的手□□和折磨，可她早已将自己的身體清洗幹淨，她早已遠離了那個肮髒的人。她已經可以去做一個幹淨的女孩，去勇敢地談一場純粹的戀愛。

想到這裏，闫小可有些熱淚盈眶，她突然好感激莫商，感激他始終如一的不離不棄，感激他耐心地将她從禁锢中解救。

她張開手掌，輕輕地覆在莫商的臉頰之上。她捧住他的臉，很仔細地盯視他。這是把她從牛角尖中拉出的男孩，不論他們能相守多久，她對他的感激之情都将會是永生難忘，莫商終于超越夏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和莫商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莫商。”闫小可輕喚着他的名字，她一臉嚴肅地捧着他的臉，雙眼卻深情得很。

“嗯？”莫商已然溺斃在她雙眼的柔情之中。

“你還要躺多久？你是不是該去買事後的藥了？”

誰知深情的姑娘吐出的話卻是如此無情。不過這的确是需要重視的大事。畢竟他們還都在上學，闫小可萬萬不能懷孕，他得趕緊去買緊急避孕藥。

莫商麻利地爬起來穿衣服，急急忙忙便跑出去買藥了。

闫小可看他慌手慌腳的樣子，躲在被窩裏偷笑。剛才的小羞澀和小尴尬一下便灰飛煙滅了。他們兩個還是比較适合打打鬧鬧的方式去相愛，太過深沉的膩歪可不适合他們。她喜歡和莫商在一起時痛快的嬉笑怒罵。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開心便是十足的快樂，生氣便是十足的憤怒。他們的情緒永遠都是飽滿而充滿活力的真實。

闫小可躺在被窩裏獨自享受這難得的日光浴。莫商挑的房間當真好，太陽可以照在他們的雙人床上。躺在床的中間，整個人都會被陽光捂暖。她每每做此感慨，莫商都會說要帶她去看海，去做真正的日光浴。為此，她還揚言一定要好好減肥，她要穿上最火辣的比基尼，好不辜負那片海和那片天。

可莫商聽到她要穿比基尼便再不提去海邊的事了。他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自己女人的□□是一星半點都不想暴露給其他男人看。也難怪在他确定闫小可喜歡夏天之後，情緒會失控到那般程度。若哪天莫商當真被她戴了綠帽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激動地一刀砍死她。

好在她肯定不會做出如此令莫商寒心的事，她欠他頗多，不只是金錢上的虧欠，在情感上也是虧欠多多。他陷在單戀中苦苦掙紮的時候，她自己卻只掙紮在內心的頑疾之中無以為報，她總是處于自顧不暇的狀态，根本無心去回應莫商的感情。

好在她和莫商終于攤牌，她也終于清醒過來再不想蒙住雙眼自怨自艾。

顧影自憐只會越來越孤單，還會寒了關心你的人。

現在的一切終歸是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了。

女人的身心總是連在一起，闫小可把身體給了莫商，便覺得自己的心也随之給了他。

莫商很快帶着避孕藥趕了回來。他手忙腳亂地倒了水，便拿着藥遞給闫小可。

闫小可卻偏不如他的願去吃藥。“我不要喝，若是真的有了孩子，那便是我命中注定的孩子，我才不要吃藥把它殺死。”

“那行呀，只要你敢生，一畢業咱們就去領證。你們兩個我都養得活。”

“噗，真的呀？你個花花公子能受得了婚姻生活嗎？又枯燥又無趣，還成天對着一個黃臉婆，你還不早早便腳底抹油溜掉了。”

“那你就生個孩子，看看我到底會不會棄你們于不顧。”莫商很幹脆地反駁她的不信任。

“天，還是算了，我還小呢，我還是乖乖吃藥吧。”闫小可不是賭徒，她接過藥就着水幹脆利落地咽了下去。

“闫小可，你就這樣把我兒子扼殺在搖籃裏，你可真狠心。”莫商看她吃了藥內心突然惆悵了一把。

“那也是你這個做爸爸的先遞來刀子。”

莫商聽到這話心裏卻冒出甜水。闫小可說他是孩子的爸爸，令莫商一下意識到闫小可這是終于承讓了他的身份。他突然有些緊張，将來他真的能成為她的老公和她孩子的爸爸嗎？感覺他們的将來是好遙遠的事情，他還太年輕，離婚姻太遠。他還從來沒有想過任何與婚姻有關的命題。

但如果闫小可當真懷孕了，他肯定敢第一時間站出來娶她回家。

能否與她長相厮守，甚至白頭到老，莫商不太确定，他只知道自己總歸會對她負責到底，永遠都不會棄她于不顧。

他們都還太年輕，所謂永遠，其實真的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