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的名字

姜晚早上按時起床,洗漱好出來,見餐桌上留着紙條。

“晚晚,桌上的早餐記得吃,今天媽媽值班,晚上就不回來了。”

姜晚抿了抿唇,将紙條折了下,扔進垃圾桶。媽媽周淩意是護士,他們住的小區也是當初醫院分的老房子。

周淩意所在的科室很忙,消化內科,再加上她自己也很拼,所以經常值班加班,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常态了。

姜晚剝了個雞蛋,又從冰箱裏拿了盒純牛奶,眼看着上學快來不及了,立馬就背着包包出了門。

小區裏,守車棚的張大爺正坐在棚子外抽煙,旁邊放着一袋毛桃,見着姜晚,笑得和藹可親,“姜姜丫頭,上學去啊?”

“嗯。張爺爺早。”姜晚手裏還拿着沒喝完的牛奶,笑着點頭。

“來,吃倆桃子。鄉下的親戚一大早送來的,又脆又甜,但是得削皮啊。”張大爺随手拿了兩個毛桃遞給姜晚,似乎覺得不夠,又拿了倆。

“謝謝,但是張爺爺,我吃不了這麽多,拿一個就夠了。”姜晚只拿了其中一個,然後小跑着進了車棚。

“這孩子。”就是太懂事兒,也太客氣了。張大爺無奈地笑笑,放下手裏的毛桃,又拿起旁邊的蒲扇搖了起來。

姜晚推着車剛出了小區門兒,就看見了陸淮舟,他坐在自行車上,修長的雙腿随意搭在地面。

少年眉眼間都帶着倦意,鼻梁立挺,俊美的臉白皙好看,一副極懶散的模樣。看見姜晚出來,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笑。

姜晚蹙了蹙眉,也是覺得太巧了,因為她早上經常遇見陸淮舟,不是在車棚,就是小區門口。

見她嘴裏還要咬着牛奶吸管,少年薄唇輕啓,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懶懶的,帶着些許笑意,“多喝點兒牛奶,長高高啊。”

說完,他身子一側,白皙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腦袋,揉了揉。

柔軟的發絲手感極好,他不禁多揉了兩下。小姑娘身上那甜甜的香味撲入鼻中,像是洗發水的味道,但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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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舟想,小企鵝大概天生就是香的。

“陸淮舟!”被揉了腦袋的姜晚有些炸毛,伸出手就要打他,少年敏銳地躲了過去。

他眉尾上揚,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黑色的自行車把手,骨節分明,格外好看。他輕笑了下,騎着車走了。

姜晚把空牛奶盒扔進垃圾桶,氣鼓鼓的追了上去。

唐檸昨天是第一天住校,失眠了。八個人擠一個宿舍,也沒空調,就頂上挂了兩個大風扇,嗡嗡嗡地吹着,她一晚上沒睡着。

姜晚進教室的時候,就看見唐檸單手撐着腦袋,打呵欠,黑眼圈特別明顯。

“姜姜,你終于來了。”

“我跟你說,咱們學校是真變态,住校生每天六點半還得起來做早操!本來我就一宿沒睡,現在真是身心都受到了摧殘”

姜晚聽着唐檸的抱怨,笑着從書包裏把書和試卷拿出來,偏過頭道:“習慣就好啦。”

唐檸生無可戀的趴在桌上,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麽,看向姜晚,“姜姜,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找二班的王佳佳借幾本書啊,聽說她上周買了好幾本言情。還有飛言情和愛格”

“我手機被黃師傅收了,也看不了,就指着實體書打發漫漫長夜了。”

住校生都得上交手機,誰也不例外。

姜晚疑惑地看着她,“你自己怎麽不去借啊?再說,阿姨讓你住校就是為了讓你好好學習,你就背着她呢。”

“我昨天問她借了,她不借給我。上學期咱們班有人借了她的書,被老師沒收了。她說以後都不借給咱班的人了。”

“你人緣好,咱們學校沒人不給你面子,她肯定要借給你。”

說着,唐檸扯着姜晚的校服袖子,搖了搖,“好姜姜,我真的太需要言情給我力量了。求求你了。”

看着唐檸一副狗腿又可憐的樣子,姜晚點了點頭。

畢竟,她也挺想看的。

今天早上的早讀課是語。

一班的語老師是位經驗豐富的女老師,五十歲左右,穿得很有氣質。叫允芝。

老師站在講臺上,手裏還提着個香奈兒的包,“大家把背誦小冊子拿出來背啊,記不牢的多背幾遍。”

剎那間,教室裏哇啦哇啦都是背書的聲音。

沈歡不喜歡語,所以語課都是拿來摸魚的。這裏翻翻,那裏看看。這會兒,正偷偷拿着手機打游戲。

見老師走過來了,他随便翻開一本書,恰好就翻到了王勃的滕王閣序。

害怕老師說他不認真,他趕緊敞開嗓門兒讀了起來,“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

诶?等等,漁舟唱晚?沈歡驀然停了下來,他怎麽覺得這麽熟悉啊?

舟?晚?忽然,沈歡咧嘴一笑,拿着書回過頭,對着後桌的陸淮舟道:“舟哥,你看,這不是你和姜晚的名字嗎?”

“漁舟唱晚。還挺有意境。”

陸淮舟正在思考一道微積分題,聽見沈歡的聲音,他挑了下眉,看向沈歡指的地方,懶懶道:“無聊。”

沈歡摸了摸鼻子,哎呀,舟哥就是這性子,對誰都冷,習慣了習慣了。

他讪讪地轉過身去,見老師出去了,又拿出手機繼續玩游戲。

陸淮舟的視線盯着那道微積分題,輕擰了下眉,而後,視線不受控制地往姜晚的方向看了眼。小姑娘正關着書背課呢,坐得端端正正。

她語是全年級最好的,想來這些早就已經背熟了。就是不知道,她注意到那句了嗎

下了早自習,沈歡對剛才那事兒還有些上心,既然舟哥不愛搭理他,他就找姜晚說去。

姜晚接了水過來,正好遇見了沈歡。

“姜晚,有個事兒我特好奇。”

“你這名字,有什麽寓意沒?”沈歡笑得特別友善,那倆好奇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

姜晚覺得他問得有些突然,但還是擰眉想了想,“沒什麽寓意啊,我爸取的,就是很常見的名字。”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沈歡正準備回答,卻被許健康的聲音打斷了,“歡歡,我們其實都還挺好奇你的名字的。為什麽你爸媽給你取了個歡字?”這名字着實有些太柔了。

說完,許健康喝了口杯子裏的熱水,裏面加了板藍根。

說起名字,沈歡就不樂意了。他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個兒的頭發,輕嘆了聲,“這都拜我爹媽所賜,我們家是出了名的重女輕男。”

“他們就想要個閨女,所以我出生之前他們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誰知道生了個兒子。”

“我爸就說:唉,這名字就湊合着用吧,反正就是個代號。”

說着,沈歡無奈地搖頭,癟着嘴,一臉幽怨。

姜晚笑着打趣,“你們有錢人家取名字都這麽随意啊。”

沈歡聞言,立馬反駁,“不。我們舟哥的名字一點兒也不随意,聽名字就是出自化大家。”

姜晚聞言,沒有否認。陸淮舟家據說是很有錢的,他媽媽是大學物理教授,來開過兩次家長會。至于他爸是幹什麽的,他不說,也沒人敢問。

剛參入讨論的唐檸卻搖了搖頭:“要我說啊,我覺得四班的宋景硯名字好聽。聽着就特有化的樣子,跟他氣質也相符。”

“是吧?姜姜。”說着,唐檸還沖着姜晚眨了眨眼。

姜晚沒說話,抱着水杯抿了口熱水,跟她有什麽關系啊?

四班是科重點班,宋景硯是科第一名。人長得帥,又溫柔,最重要的是很有才,無論是語作,還是政治歷史,都很擅長,說得誇張點兒,都有博古通今那本事了。而且書畫樂器,他也都精通一些。以至于,全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

因為宋景硯和姜晚的語作幾乎每次都是滿分,所以他倆成了一部分同學心裏頭的CP。

唐檸這嘴巴有些太準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時,門口傳來班裏同學的聲音,“姜晚,宋景硯找。”

姜晚朝門口看去,便看見穿着校服的少年,瘦高白淨,戴着眼鏡兒,眉梢揚着笑意。一眼看去,陽光清爽,幹淨得像是纖塵不染。

正趴在桌上睡覺的陸淮舟,聽見宋景硯的名字,懶散地睜開眼,直直地看向教室門口。

原本惺忪倦怠的眸子,在看見門口那人後,瞬間染上一層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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