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可能會死

面前的少年,目光如炬,像是一道烈焰,燒着她的心窩子,滾燙又緊張。

姜晚緊抿着唇,剛想要躲開,卻被陸淮舟制止了,他俯過身來,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睫毛下垂着,眼皮子都在抖。

她緊抿着唇,眉頭皺在了一起,下垂的睫毛止不住的輕顫。像是,害怕極了。

陸淮舟輕笑了聲,随即又是無聲的嘆息。飽含了些許無奈。

老舊的小區很安靜,只偶爾能聽見對面樓家長叫孩子的聲音。喊了兩聲,又沒了音。

此時,他剛好能将她的呼吸聽得真真切切。

姜晚聽見他的笑聲,緩緩睜開眼,杏眸裏還泛着水光,眼尾有些紅,迷茫地看着他。

少年按着她的後腦勺,白皙修長的手指沒入她的黑發間,額頭輕抵上她的額頭,呼吸有些重。

“別這樣看着我。”不然他真的會忍不住。他聲音有些沙啞,眸色深如墨潭。

姜晚吓得垂下眼簾,老老實實地盯着地面,她沒說話。

幾秒鐘後,陸淮舟放開了她。

他轉身坐好,雙手搭在大腿上,手腕随意的垂着,姿态慵懶。

“小企鵝,你一點都不差勁。”

“在我這裏,沒有人會比你更好。”

他目視着前方,語氣很平淡,像只在陳述一個不争的事實。

聽見他的話,姜晚看了他一眼,斂眸,雙腿并攏彎膝,雙手抱着膝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着頭,語氣蔫蔫的:“可是,我好像拖累了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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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可以有更好的去處,可以無憂無慮的選擇自己的人生。”

“沒有我的話,她不會有那麽多的顧及。”

說着說着,她的眼眶又紅了。

但她倔強得不想擡頭,他不想讓陸淮舟看見自己這副脆弱可憐的樣子,太難堪。

陸淮舟不擅長安慰人,也不擅長說好聽的話,雖然他知道她可能在哭,但他沒去看她,直直的看着前方,薄唇輕啓:“你媽媽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斷力和決策力,無論怎樣,都是她的選擇。”

“其他的,我們或許都不懂。但你要相信”

“你媽媽她,肯定很愛你。”他見過小企鵝的媽媽,溫婉善良。無論生活多苦,也總是帶着笑容。

他的聲音溫柔,也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因為他知道,小企鵝太好強了。

像頭倔驢,有很強的自尊心。

她不願讓他看見,那他就不看。

姜晚吸了吸鼻子,胡亂擦了下眼睛,才不顯得那麽狼狽。

陸淮舟不知道剛才那些話她聽進去了多少,忽而,他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下,又繼續說到:“如果沒有你,其他人會是怎樣我不清楚,也不在意。”

“但有一點,我能确定。”

他頓了頓,眸光沉了沉,此刻外面安靜極了,似乎只有輕風飄進來。

他轉眸看向她,嗓音低沉,“如果沒有你”

“我可能會死。”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很輕,語氣平淡如水,輕飄飄的,就像剛才的那縷風,一吹,就散了。

姜晚渾身怔住,睜大了眼睛看他,明明他的語氣很平淡,可這句話,卻在她的心裏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然後越發激烈,掀起驚濤駭浪。

“你別說這樣的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他的嘴給捂上,總愛說些沒輕沒重的話。

讨厭極了。

陸淮舟見她情緒終于好了許多,不禁伸手,想要去捏她的臉頰,不想,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姜姜,小陸,你倆坐這兒幹什麽呢?”

說話的人是姜晚家樓上的花嬸兒,她一只手提着垃圾袋,另一只手拿了把扇子,正從樓上下來,嘴裏嘀咕着:“這都十月份了,怎麽還有蚊子。”

說着,她又拿那大蒲扇扇了扇腳邊。

姜晚不擅長撒謊,和陸淮舟呆在一塊兒,想起剛才兩人的近距離接觸,她越發心虛起來。

只暗搓搓的伸出手指頭,扯了扯陸淮舟的T恤。

陸淮舟單手插兜,瞥了眼臉紅的小姑娘,不緊不慢道:“我們在讨論學習。”

花嬸兒哦了一聲,走到兩人跟前來,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打轉,這倆孩子她早就聽說過,七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七中可是市重點,這倆孩子學習成績可以說是非常好了。

她拿着扇子的手揮了揮,帶出些風,贊揚地笑着道:“你們成績都這麽好了,還這麽努力,我家那小崽子就應該跟你們好好學學。”

“唉,真好。”

花嬸兒又看了他們一眼,提着垃圾就出了單元門。

姜晚松了口氣。

忽而,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陸淮舟,眼睛微眯了下,“可以啊,陸同學。謊話張口就來,前幾次在學校也是,某人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說到這兒,她話鋒一轉,癟了癟嘴:“也不知道騙了多少小姑娘。”

陸淮舟可覺得太冤了。

他每次撒謊,不都是因為幫她嗎?這小沒良心的。

“我沒騙過小姑娘,就想騙你。”

“你給我騙嗎?”他偏過頭,漂亮的桃花眼裏噙着笑,泛着撩人的潋滟波光。

姜晚看得愣住了,匆匆忙收回視線,轉移話題:“你剛才說咱們是在談論學習。”

“我突然想起”

“你今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都沒學習嗎?”

陸淮舟沒有否認,點了下頭。放假的時候誰還會學習呢,他沒這習慣。

姜晚眉頭輕皺了下,清了清嗓門兒,揚起精致的小下巴,挑眉看他:“閑來垂釣碧溪上,下一句是什麽?”

她突如其來的抽問讓陸淮舟有些猝不及防,少年俊眉緊皺,想了想,不确定道:“忽複乘舟夢日出?”

姜晚:“”神他媽夢日出。

她踮起腳,伸出手去打他腦袋,一臉恨鐵不成鋼:“是忽複乘舟夢日邊。”

他個子太高,她夠不着,但她也沒真的舍得打,就拍了下他後腦勺的頭發,少年頭發有些軟。還挺舒服。

“陸淮舟,你是不是壓根兒就沒背?”

“打球呢。”少年拖着懶懶的語調,頗有些撒嬌耍賴的嫌疑。他真懶得背。

“打球也可以背啊,你中場休息的時候、喝水的時候,可以看一眼,很快就能背下了。”

“你學學人家尚謙,不放過每一分每一秒,你要熱愛學習啊陸同學。”

“你別走那麽快。”

“陸淮舟,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聽見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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