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地獄神探（五）

喬木沒有想到離開的事情會進行地那麽順利。準确地說完全是出乎他意料的順利。

他本來只是想利用鬼魂搞點惡作劇為他的生活添點樂趣，順便制造點小麻煩給那些嘲笑他的護士們一點小教訓而已。沒想到老天爺會這麽眷顧他,或者說事情實在太巧了,維修工為了提早下班而偷工減料，小護士為了省錢而用醫院的電插座，醫院新收的病人是個狂暴症患者,一次緊急治療，意外打翻的水杯，然後是漏電的插座,只要再來點小動作便能燃起熊熊大火。

喬木是個通靈者,通過和他交易的鬼魂知曉了不少事情。然後一切水到渠成,不會有人知道他,人們頂多只會把這場葬送了整個精神病院的火災定義為操作不當引起的小小意外。

他沒有親手殺人，甚至連火災也不能說是他親手制作，但那些生命的确是因為他的漠視而死去。他本可以選擇救助，但在自由面前，他還是選擇犧牲那些生命。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可以冷靜地權衡利弊，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還是保護。換成以前的喬木，是絕對不會幹出這種損害他人生命來達到目的的事情的。

不過，自從親手在将猶太人送入集中營的文件上簽字後，他心腸就硬了。

“果然納粹不能當長了啊。”拍拍身上的塵土，喬木沒有去看身後燃燒着熊熊大火的地方，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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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自由了，可是證件呢？錢呢？”喬木開始第N次地反思自己就這麽分文沒有地跑出來的正确性。現在他一個未成年，穿着偷來的衣服和鞋，一沒證件，二沒錢地，被警察看見那是分分鐘被拘留地節奏！

“嘿！夥計！”正當喬木為接下來的落腳地煩惱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接着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不是喬木不想躲開，而是他根本躲不開。“那是你幹的嗎？可真是酷！”

來人是個棕黑色皮膚的男人，二十歲左右，看膚色他應該不是純種的非洲人，或者說更像印第安人或是吉普賽人與黑人的混血。黑眼睛，深棕色皮膚，厚嘴唇，笑容爽朗，說話的語氣也是自來熟。

不過和他不着調的口氣不同的是，他話裏的內容把喬木吓了一跳。

“那是個精神療養院吧。”男人指指不遠處濃煙滾滾的地方，“這火可真不賴。”

“看起來你不像是來代表正義收拾我的？”見對方這個反應，喬木心放下了一半，這貨應該不會把自己送進警察局。

“當然不！”男人一臉【你怎麽會這樣想！】的震驚表情，“能被別人殺掉只能怪那些人太弱了。”

喬木忽然覺得會為了推動死亡而文藝一把，內心自責的自己真是太有節操了。

“嘿，夥計，我叫Midnight ,是一名巫醫。”年輕的巫醫不知道喬木暗搓搓地吐槽，很是自來熟地說，“你應該能看見那些惡魔吧？我會成為最強大的巫醫，走遍美國，把那些邪惡的髒東西統統打下地獄！你有很強大的力量，要不要來做我的夥伴？”

“你怎麽知道我有強大的力量？”喬木問。

“你身上外放的靈能我老遠就感覺到了，你一定會成為最強大的驅魔人的！”青年很興奮，“想想吧，最強大的驅魔人和最強大的巫醫的組合！我們會讓那些惡魔聞風喪膽！”

聽到青年的話喬木也很心動，他現在在這個世界沒有地方去，精神病院失火後更是徹底成了黑戶。

“那你知道要怎麽使用力量嗎？”喬木急需有經驗的人來給予他引導，空有力量卻不會使用，感覺真是不好。“我一直以來都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趕跑他們。”

“交給我吧，我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都是巫醫，我可是出生在巫醫世家。”青年說，“只是教導一個驅魔人而已，不在話下！”

“……”忽然覺得很不靠譜腫麽破？

“來，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們就是夥伴了。”

“……約翰，約翰·康斯坦汀。”

“好吧約翰，從今天起驅魔二人組正式成立！”青年摟着喬木的肩膀快速往前走，“我先帶你吃個飯，然後我們好好聊聊。”

“對了，我們的小隊就叫午夜小隊怎麽樣？”青年一副賊兮兮的表情。

“不要！”喬木表示這個名字簡直蠢透了。“幹脆就叫驅魔小隊好了，以後要是有人問‘哪裏有驅魔小隊？’，別人都會以為在說我們。”

“……好主意。”青年點頭，一副你果然很有文化的表情看得喬木眼角直抽。

這貨竟然把吐槽當真了！

從此驅魔小隊的二人就過上了吃飯睡覺打BOSS的幸福生活，名揚海內外，成為新一代驅魔人和巫醫的偶像……

呵呵……

腫麽可能？

事實是喬木從來到那個據說是小隊據點的地方就想呵呵，各種意義上的……

一個不足四十平方米的地下室，連廁所都沒有。裏面擺滿了十字架啦，閃着光的聖水啦，巨大的《聖經》、《福音書》等等教堂門口一美元兩本的宣傳小冊子，最坑爹的是這裏竟然還有一柄桃木劍！【喂喂，這畫風嚴重不對啊！

“巫醫世家的傳人就住在地下室？”喬木嫌棄地看着堆滿垃圾的房間，雖然他不想吐槽，但有時真是不吐不快，“我住的療養院都比這裏好！”

“約翰，別那麽苛刻嘛！紐約房價那麽高，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應該偷着笑了。”Midnight對于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行為表示鄙視，“療養院再好也沒有自由，在這裏你可以做任何事！你的戶籍我也會給你辦好，跟我一家，怎麽樣？這年頭辦個紐約戶口沒點能耐可不行。”

“……”好吧，看着他能包戶口的份上，喬木也就吞下接下來的話了。畢竟相信天朝京城戶口的難辦程度，住地下室這種小困難完全可以克服。

“這是桃木劍？”喬木指着和十字架一起挂在牆上的長劍。

“是的，那是一種古老東方的驅邪工具。是我的祖父當年去東方時帶回來的。是他的朋友送的告別禮物。”

“那你祖父有沒有帶回符篆啦，陣盤啦，金丹啦之類的？”

“……那是什麽？”

“算了，你這個魚唇的凡人是不會懂的。”

喬木把木劍從牆上取下來，放在手中細細把玩，觀察着木質的紋理，神色有些古怪地問：“你的祖父用這柄劍驅過魔嗎？”

“沒有，我的祖父是正宗的巫醫，只修習家傳巫術。”青年打量着新夥伴的神色，奇怪地問：“這柄劍只是用來裝飾的，有什麽問題嗎？”

“……”喬木無語半晌，“你應該慶幸你祖父只是把這柄劍用來裝飾。”

“這柄劍看起來是桃木的，可實際上內芯和劍刃部分都用的是槐木，只不過刻了隐匿和混淆用的符文，一般人看不出來。而且上面的陣文也不對。”

“陣文？”青年皺着眉頭不解的樣子。

“你可以理解為魔紋。”喬木将一絲力量注入陣文的節點，将本來順暢的陣文阻塞，“這種繪制在辟邪法器上的東方魔紋一般會用【安息】、【懲戒】、【輪回】一類的，而這柄劍上的是【憤怒】、【殺戮】和【死亡】。”

“這個将劍送給你祖父的人絕對是不懷好意。”

“怎麽會？！”Midnight 很吃驚，“爺爺說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家族召喚他必須趕回美國，他會一直留在東方的！”

“……”喬木忽然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故事。揮開腦洞，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深究比較好。“這也許是另一個故事了，先別說這個，你說過要交我運用力量的。”

“當然，跟我來。”青年說着走進整個地下室唯一的一個隔間。喬木跟進去，撲面而來的一股子黴味差點沒把他掀翻過去！

“咳咳……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我的家傳藏書。”青年笑的一口白牙，“你可以随便看哦，當然別弄壞了就行。”

“是嗎……”喬木對那些一直摞到屋頂的書還是很有興趣的。這裏的書看上去都年代久遠，不難猜出一定是外面弄不到的好貨。除了那股子黴味，應該也不是那麽糟糕……吧。

“你這是讓我自學成才？”

“有什麽問題嗎？”青年問，“我也是看書自學的。”

“等等……”喬木聽出不對勁了，“你不是說你是巫醫世家，你爸，你爺爺，你曾祖父都是牛逼哄哄的人物嗎？”

“我爸他們的确是很牛逼啦，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太牛逼了就容易拉仇恨。”年輕的巫醫露出心虛的神色，“我五歲那年，他們為了捍衛上帝的尊嚴而與惡魔奮戰到最後一滴血。”

“……也就是說你的上帝的衛士牌家長都去天國見他老人家去了對嗎？”

“是……是這樣沒有錯啦。”

“不過你放心，這些書都是孤本，絕版，絕對真實質量有保證！”青年樹起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樣子。

“……”我果然是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