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真香
周啓時将人直接塞進馬車:“別浪費時間,我們路上忙得很,啓程!”
趙越堯還沒反應過來,馬車就迅速往前開走了。因為馬車的急速往前,趙越堯沒坐穩,滾了一下,頭磕在了馬車板上。他皮膚白皙,額頭迅速紅腫,顯得十分可憐。
他摸着火辣辣的額頭,掀開正在急速行駛的馬車簾,憤怒的喊:“周啓時,你這個混賬東西!”
前面正在駕車的車夫大驚:“趙大人,這樣太危險了,請快些進去!”
趙越堯偏不,他挽起袖子想要下馬車:“現在就讓這畜生停下來!”
為了縮短行程,此次所用的馬匹大都是游牧族的,它們跑的快,耐力好,并且還性烈。它們察覺到趙越堯此刻正怒氣高漲,本能的激起了它們的傲氣。
趙越堯來拉缰繩,馬兒後退了兩步,掙脫了身後的馬車,将跨坐在背上的趙越堯帶走一路狂奔。
“大人!”
“王爺!”
柳枝正在另一輛馬車上整理東西,聽見喧鬧後看見此景,吓得魂飛魄散。
趙越堯根本就控制不住這匹馬,這匹馬想将趙越堯從背上甩下去!
他聽着耳邊呼嘯的風聲,為了防止自己被甩下去,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趴在馬背上。
周啓時發現後,手中拿着鞭子,第一時間騎馬追趕。他看着在馬上趴着,衣帶飄舞,身形纖弱的人,心中湧上了一股濃濃的後悔。
他不該這麽逗他。
這匹馬慌不擇路,竟然闖進了樹林之中,樹上的各種樹枝十分的銳利,趙越堯躲閃不及,被劃到了臉頰。
他臉頰上傳來刺痛,出現了血痕。馬匹為了将他摔下,直接往樹上撞。周啓時眼見趙越堯陷入危險,拔出靴子中的短刃,直接往身下馬兒的脖子上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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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吃痛,拼命狂奔,周啓時看準時機直接跳上了趙越堯的那匹馬。他将趙越堯摟在懷中,拉緊手中的缰繩,但是馬兒卻絲毫不停。
他湊到趙越堯耳邊說:“準備好,跳!”
趙越堯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尖叫一聲,吓得将眼睛閉上了。周啓時将人護在懷中,抱着他從馬上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瞬間,趙越堯只感覺到耳朵旁溫熱的大掌和身下略微有些堅硬的身體。
周啓時躺在了全是碎石和荊棘的叢林之上,條件反射的用身體護住了趙越堯。
趙越堯趴在趙越堯身上,聽着他胸口處傳來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着,一如往昔。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很委屈。豆大的淚珠子一串串的滾落,就像是潔白圓潤的珍珠一般。
周啓時感受着身上趙越堯的溫度,他莫名覺得,趙越堯就應該像這樣,被他抱在懷中,兩人好似天生就這樣契合。
“趙越堯,你騎術這麽差,以後別貿然奪走車夫手中的缰繩。”
周啓時心中還是滿滿的後怕,如果他再慢一步,懷中人說不定會被摔斷脖子。
趙越堯捏着拳頭,擡起一張淚水斑駁的臉蛋,他平日裏總是含着傲慢的眼睛中沁着水光,就像是蒙着一層煙霧。
“沒讓你來救我,滾開!”
周啓時将人扶起來,只覺得有些頭疼:“傷到哪了?”
趙越堯為自己剛才的軟弱感到慌張與難堪,他将周啓時的手打下,後退了兩步:“別碰我!”
周啓時感受到了趙越堯的排斥,他沉下臉色,冷笑一聲:“趙大人別的不會,翻臉不認人倒是比誰都厲害。若今日救你的是太子殿下,趙大人估計會撲過去,比誰都委屈。”
“周啓時!你混賬!”
趙越堯咬着唇,轉身就走,柳枝趕過來:“王爺,快進馬車讓大夫看看傷到沒有,可急死奴婢了。”
白毅和若郁蘭來了,若是趙越堯受傷,他們不管怎樣都不好過。
看着趙越堯離開的背影,周啓時站在死掉的馬匹旁邊,咬牙切齒:“吩咐人,将隊伍中所有的馬都加上兩條缰繩。若是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絕不輕饒。”
趙越堯坐在馬車之中,任由柳枝給他臉頰上藥,整個人都十分的低沉。
到了傍晚休整的時候,趙越堯才恢複了精神。
他穿着黑色騎裝,右臉頰上被樹枝劃出的小傷口已經結了痂,神氣十足的指揮下人們幹活。
游牧族的人很是看不慣趙越堯這幅樣子,紮木抱着手臂:“這小白臉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我們王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他,他嘴裏一個謝字也沒有。”
旁邊的紮着彩色頭繩的黑皮膚少年提議:“我們要不要教訓他一下?”
紮木點頭:“行,這趾高氣昂的家夥,得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此時的趙越堯正在抱怨菜肴的難吃,趕路途中,大多是幹糧與肉幹,沒辦法吃到新鮮的菜蔬。幹糧則是能夠放置幾個月的餅,這餅粗粒幹燥還拉嗓子。趙越堯嬌生慣養,自然是吃不下,只略微喝了幾口湯,吃了一點肉幹。
因為是荒郊野外,所以趙越堯只能睡在馬車上,所幸馬車夠大,不用蜷縮着身體。
他在柳枝的伺候下換了衣服,還聞了聞自己身上:“可惜不能沐浴。”
柳枝笑着安慰:“奴婢每一件衣服都有熏香,王爺不用擔心會有異味。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她小心的從馬車中拿出一個木盒,木盒之中是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将夜明珠放在馬車之中,馬車中頓時散發着令人心安的淡淡暖色光芒。
趙越堯躺在厚實的絲綢被中,長睫毛微微抖動,閉上了眼睛。
月亮移動,夜色漸濃的時候,紮米和黑皮小子偷偷的走到了趙越堯的馬車旁。
紮木小聲的說:“東西準備好了嘛?”
黑皮小子點頭,拿起一個布口袋,表情神秘:“還是鮮活的,紮木大哥,保管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紮木笑着說:“你小子厲害,快點兒。”
趙越堯因為白天受了傷,所以睡得很早。睡到半夜,因為沒有怎麽吃東西,迷迷糊糊的,覺得肚子有些餓。他閉着眼睛,半夢半醒,既想繼續睡覺又想讓柳枝拿些肉幹來。
手剛伸出被子,就碰到了黏膩冰冷的東西,那東西還會動,在黑暗之中發出了爬過被子的聲音。
趙越堯整個人都被吓醒了,他覺得渾身發毛,将手中的被子用腳踢開。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幾條黑色的蛇正糾纏在一起,發出鱗片摩擦的聲音。
趙越堯忍着從腳底竄上身體的寒意,抽出馬車中懸挂的長劍,揮劍斬下。蛇頭被斬斷之後,它竟然還會動。
馬車中的動靜将夜晚巡夜的人吸引了過來。
“趙大人,發生了什麽?”
趙越堯滿面寒霜,捏着長劍的手在微微發抖。
白天才發過誓,堅決不再理趙越堯的周啓時,聽見了那邊傳來的驚呼聲,身體永遠比腦子更快,披上披風就趕了過去。
正好看見趙越堯将馬車中那床柔軟的綢緞被子踢出來,上面還有幾條扭動的蛇軀。
周啓時皺着眉:“怎麽回事?”
下人心驚膽戰的回答:“趙大人的馬車中爬了幾條長蟲,因為如今正是深秋,長蟲這種東西不愛動彈,所以小人就沒撒雄黃。”
趙越堯腦子轉得快:“既然是這樣,為什麽只有我一人的馬車中有這惡心的東西?”
下人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請罪:“趙大人,小人實在是不知。”
周啓時将被切成兩半的蛇拿起來,仔細的觀察:“都沒有毒,并且蛇頭中沒有牙齒,說明這放蛇的人并不是想傷人,只是想吓一吓你。趙越堯,是不是你脾氣太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趙越堯擡起頭,精致的面容上覆蓋着寒霜,嘴唇微微抿啓,是個不高興的模樣,他手中的長劍在月光下閃過一道鋒芒。
周啓時幹咳了兩聲,轉了口風:“不知道是誰這麽卑鄙,幸好人沒事。”
趙越堯陰沉着臉,此時,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咕”聲。
周啓時實在控制不住自己,臉上滿是笑意:“所以,你是因為肚子餓了才半夜醒來的?”
趙越堯在大庭廣衆之下丢了臉,将手中的長劍丢到地上,轉身就要走。
長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趙越堯的手腕被一只布滿厚繭,滾燙的大掌握住:“別走。”
趙越堯回過頭,看着周啓時笑着,眼中仿佛落滿星光。與在趙國皇宮渾身冷冽的男人相比,現在的周啓時更加鮮活,和在南岳時差不多。
鍋子下架着熊熊燃燒的柴火,鍋子中咕咚咕咚的冒着泡。香味兒在鍋中慢慢的升騰而起,奶白色的湯之中翻騰着幾段肉。
趙越堯坐在柔軟的幹草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周啓時坐在一起烤火,明明早就決定好的,再也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周啓時認真的翻着樹枝上串的肉幹,火光之中,他五官俊朗,眉目間洩露出幾分溫柔。
“好了,吃吧。”
他将肉串遞給趙越堯:“為了不讓肉幹在路上變壞,所以每一塊肉幹都會曬的沒有一絲水分,堅硬的就像是石頭一樣。但是吃的時候,只要泡水烤制,就會很美味。”
“湯也好了,快喝。”
趙越堯嘴裏咬着肉幹,嫌棄的看着那鍋湯:“惡心,這東西能入口嗎。”
周啓時手中捧着特意讓人拿的小瓷碗,笑眯眯的說:“你嘗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趙越堯繃着臉:“我們現在不是朋友是仇敵,我要跟你劃清界限。”
一只小湯勺直接塞入了趙越堯的嘴,微燙鮮美的湯入口,整個身體都泛着暖意。
......
趙越堯面無表情:“再給我舀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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