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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 / 校霸的兩塊錢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古桐市第五中學被歲月洗刷過的高中部教學樓在無盡的糟亂中傳來“致命”的響聲,八卦小王子拿着紙卷的喇叭從一樓沖進了三樓教室。
“報!”
早有一群人翹首以盼,等他說點什麽。
“紀檢部部長五分鐘後到達,一級警戒。”
“艹!”
不知道誰罵了一聲:“你TM進來的時候顧着喘氣呢,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不說。”
小王子郁悶:“我也沒耽擱啊!”
不過不重要了。
高二七班一通淩亂之後所有人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位子上修仙。
約莫五分鐘後一個聲音從前門輕飄飄飛進來:“周思揚在嗎?”
全班五十四個人齊刷刷搖頭:“不在。”
“去哪了?”
“不知道。”
“課間不做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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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長立馬起身拉開了廣播,哪個穴位不重要了,因為七班已經上了板板。
紀檢部部長留下一句:“周思揚回來讓他到一班找我,否則班級量化減二。”
一群人如蒙大赦:“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把他洗幹淨了給您送過去。”
部長大人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意,插着兜離開了。
當天上午部長大人等了個寂寞,中午晃晃悠悠往七班跑了一趟,耽擱了七班一群人講鬼故事。
周思揚,古桐市第五中學新任快兩年的校霸,曾多次創下打架鬥毆的記錄,不論是校內還是校外都名聲大震,只要他在的地方多半是烏煙瘴氣,然後他自己開出一塊清明盛世,不抽煙、不喝酒、不泡網吧。
七班守護神,一個靠抄作業收取保護費的奇妙男生。
而關于他和部長大人的愛恨情仇,似乎要追溯到一周前那麽遠。
八卦小王子的故事是這麽開始的——
話說,那是一個萬裏無雲的白日,我們五中敬愛的校霸穿着一件廉價到可以用來擦桌子的T恤,配着一條洗的發白的褲子,蹬着一雙馬上開膠的運動鞋,獨自一人,赴宴鴻門。
對方瞧不起我們校霸,竟然只派了七個人,他們騎着大摩托圍着我們校霸轉圈圈,停下後我們校霸非常不屑的唾了一口,對方果然上當,下了摩托拎着門外銀杏樹那麽粗的棍子朝着我們校霸打過來,哪知我們校霸十分嫌棄地搖搖頭,三下五除二對方全趴下了。
校霸完好無損得回了學校。
只是恰逢門崗老魏打熱水和燒熱水的老衛聊得不亦樂乎,校霸閑來無聊順手在門口小賣部阿姨那拿了一根雪糕。
然後,請注意,高能來了!
部長大人請假正好回來,也進不來,兩個人在校門口相遇。
緣分,妙不可言。
再然後部長大人替身無分文的校霸付了兩塊錢的雪糕錢,再再然後部長就一直追着校霸要校霸還錢。
……
“你是說揚崽沒錢?”有人驚嘆。
“啊!”
“兩塊錢,部長大人追了一個星期?”有人發疑,八卦小王子立馬瞪圓了眼,“兩塊錢怎麽了?四根阿爾卑斯、一根巧樂茲、四個饅頭、兩個菜餅……”
“打住,對物價不感興趣。”
周圍的人們聽完故事就散開了,八卦小王子表示很落寞。
而當天下午掏不起兩塊錢的當事人悠哉悠哉走進了教室,剛邁進一條腿,就聽見有人喊:“兩塊錢都沒有的那個校霸,一班有人找。”
……
過不去了吧!
是不是過不去了!
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嗎?
姓安的是屬狐貍的,這麽不講信用嗎?
只見校霸下颌來回移動,一條腿就那麽收了回去,然後人消失了。
第一節 課還沒有上課,午休剛剛結束,高二一班的教室裏趴着的比站着的多一半,臉蒙得嚴嚴實實,不知道還以為有多見不得人似的。
周思揚站在講臺上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在哪,正要走就看見門口依着一個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兩個人僵了大概五六秒,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默契的消失。
教學樓和學校圍牆的之間的過道有三四米那麽寬,五層樓投下的陰影足夠全部遮擋。
周思揚一條腿伸着一條腿彎着,整個人靠在牆上頹廢不堪。
“站好。”對面的人發號施令一樣的說話。
“艹!安子祺你有完沒完?之前那是我不知道你的大名,後來知道了不是道過歉了嗎?你到底打聽了沒,哥哥一個道歉千金難求,你別在這不知足。”
對面那用饒有興致的目光不住打量着周思揚的男生開口漫不經心地問:“我怎麽不知足了?說來聽聽。”
安子祺,古桐市第五中學學生會紀檢部那“沒有存在感”的部長,除了紀檢部之外,所有人都是只聞其人不知其名,後來某一次開學典禮上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人們才陸陸續續知道了那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千年寒冰安子祺是紀檢部部長。
自此五中的紀律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是這裏面不包括校霸周思揚。
校霸大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尊敬領導了,但巧的是領導可能也不知道他,兩廂居然能相安無事。如果不是那天大門外的兩塊錢……
其實八卦小王子講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就是一些微小的出入,比如那一圈騎摩托的是周思揚的狐朋狗友,炫車技的,比如八卦小王子口中的一挑七就是他們互相喂了喂招,至于落荒而逃是因為爹媽叫了。
但是周思揚确實打了一架,見義勇為,在公交車上救了一個被摸包的美女,下車後就被一個不識好歹的尾随了,緊接着找了個沒有監控的角落松了松筋骨,就是架打贏了,把錢包弄丢了,雖說裏面沒有身份證沒有照片,只有幾張十幾二十塊的鈔票吧,他還是挺心疼的。
因為在校門口等的不耐煩,所以和阿姨打了個招呼拿起一根巧樂茲嗦起來,他本來是打算借門崗老魏的錢付了的,可是老魏沒等到,等來了安子祺。
安子祺請假回家,剛回學校準備銷假,就看到了蹲在小賣部門口被阿姨進行人生教育的周思揚,他沒想管,周思揚當時這麽想,因為不認識,可是大門老魏不在就開不了,互相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安子祺受不了阿姨評判五中的校風校紀,大發慈悲把錢付了。
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周思揚被解救之後賤不兮兮地對安子祺說:“兩塊錢算你交的保護費,你哪個班的?以後我罩着了。”
安子祺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見有人要罩他,表情很精彩,然而周思揚把他的精彩當做感激和感動。
老魏回來之前補了一句:“以後在學校提高二七班周思揚的名字,好使。”
安子祺乜他一眼,兩個人進了學校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班在三樓最東,七班在三樓最西。
隔天下午課間操,周思揚不負衆望的逃了,然後被逮了個正着。
他站在政教處門口站的筆直,如果不是辦公樓裏的老師們或多或少都認識他,還以為這是哪個好孩子被體罰了呢。
安子祺就這樣晃晃悠悠的出現在他跟前。
周思揚後背筆直,也不忘擡手打個招呼:“嗨,好巧!”
安子祺乜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嗯!”
正好政教主任老胡從辦公室出來,聽見了周校霸熟稔的打招呼,不禁有些好奇:“認識?”
安子祺沒搖頭也沒點頭。
老胡自顧自地說:“你認識就好辦了,人你帶走吧,我叫你來也是為了這事兒,找個沒人的地方教教他怎麽做人,以後看着他,我管不了了。”
安子祺擡眼和這個剛剛被打包送出去的校霸對上,意味深長。
就這樣周思揚被帶走了。
後操場家屬樓的一個破舊小院,蟑螂老鼠螞蟻繞地爬。
周思揚一下子有點摸不清這個人的路子,試探着問:“你,和老虎很熟嗎?”
安子祺認認真真地檢查過周圍,确認沒人以後回來看着他:“嗯,還行。”
“那你們怎麽混熟的?”
“打架。”
“打架?”
“嗯。”這個人總是漫不經心的,不僅如此他還圍着周思揚轉起來,“初三之前你的位子上一直是我,後來沒什麽對手了就打算從良了,只是老虎不放心我會從良,所以安排了個破差事給我,一來二去比我爸還熟。”
周思揚反應了好久,也就是說這個人比自己還TM厲害呗?
“什麽差事?”周思揚終于反應過來。
安子祺一點都不驚訝:“沒什麽,聽他們說,我不知道你這尊大佛的存在,你也不知道我這部長的存在,很完美,說實話,也是昨天你說你要罩着我,我才想起來我以前也打過架,繼而想到了我現在的身份。”頓一頓,“古桐市第五中學學生會治下紀檢部部長,幸識。”
他這張臉就跟真誠完全挂不上邊,周思揚只覺得後腦勺發麻。
所以昨天……
“哥,你好。”能屈能伸是周思揚一大優點,尤其是眼前這個根本惹不起的,“那個,我聽老虎說,要你……”
安子祺瞥一眼:“怕了?”
周思揚咽了口唾沫。
安子祺啞然失笑:“放心,我不會和你動手,老虎的意思就是讓我口頭給你講講大道理,實在不行搬出我昔日的輝煌壓一壓你,你不用放心上。”
“哦!”周思揚慫慫的,“抱歉,哥,昨天我真的不知道。”
安子祺吸吸鼻子:“沒關系,我不在乎這些事兒,但是你得把錢還我吧。”
周思揚:“???”
周思揚:“哦哦哦,有有有。”說完在褲兜裏翻了翻,翻出兩張綠綠的紙幣遞了過去。
安子祺毫不客氣的接了,然後說:“嗯,兩塊錢,保護費,以後我罩你。”
周思揚:“……能,不提這事兒了嗎?”
安子祺很大度:“可以。”
周思揚覺得這個人也挺好相處,但是接下來的話讓他直接想碰死。
安子祺說:“要上課了,我長話短說,我叫安子祺,一班,性別男,取向男。”
“幹嘛?”周思揚問,顯然那個取向男沒有落入他的耳朵裏。
“造句。”安子祺不動聲色。
周思揚腦子跟不上趟,反應了以後還是傻不拉幾的跟着說:“啊?我叫周思揚,七班,性別男,取向……取向?取向!額……無所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那三個字吐出來的。
“無所謂?”安子祺看過來。
周思揚索性不管了:“我哪知道這個,正常不都是女嘛!你這怎麽還蹦出個男的,瞬間感覺這個世界有點玄幻。”
“哦!”人點點頭,咬咬嘴唇上一點點幹皮,“那我就放心了,我看上你了,給個機會呗!”
???
!!!
……
“大哥,開玩笑要有度的,我已經道歉了。”周思揚有那麽一瞬間想找根鐵絲把自己戳死,流年不利。
安子祺也不着急等他回複,想了想說:“不急,我等着,走吧,回去上課。”
這就是兩個人第一、二天。
八卦小王子可不知道這麽多內幕。
只是有人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從操場回來,周思揚耷拉着腦袋,旁邊那個意氣風發,于是八卦小王子來活了——震驚!最吊校霸被秒,對手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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