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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着人工湖走了幾圈, 葉知呈順道送焉玉绾回來, 到門口時, 祁湛也剛回來，張原拉開車門迎他下車。

來的比往常早。

焉玉绾把手機摁亮, 看了眼時間，站着沒動，葉知呈就問：“怎麽不進去呢？”

焉玉绾笑笑, 背起手回答道：“這就進去，葉總慢走。”

“那我回家了, 有空的話, 和葉蕖來玩。”葉知呈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焉玉绾沖他揮揮手，扭頭要往鐵門裏走的時候, 祁湛并未走進家裏, 站在車頭前，正往她這裏瞧，對視幾眼, 祁湛收回目光，轉過身便走。

什麽嘛, 當做沒看見她？

焉玉绾追上去，“祁湛。”

男人像沒聽見一樣, 不搭理她。

“祁湛你站住，我們談談。”

焉玉绾追進玄關裏，拉住他的衣袖, “這幾天你怎麽了，對我視而不見，我沒有做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吧。”

祁湛回頭，示意張原把門拉上出去，玄關裏只剩焉玉绾和他。

焉玉绾忍忍這些天來壓抑在心底的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他：“那天晚上我在趙巍巍家喝酒，葉蕖也在，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的，你大可不必，或者你可以去問葉蕖，我們是吃晚飯開心了，才喝的酒，不是因為其他。”

以前的她，想說什麽做什麽都十分随性潇灑，不會去管別人的想法，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了，卻從未像現在一樣，費盡心思耐心十足地跟一個男人解釋她的行為。

也是由于第一次，沒什麽經驗，焉玉绾害怕祁湛聽不進去，就有些局促緊張起來，口不擇言的，又不想自己受委屈，就接着說：“反正我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問心無愧，你不能給我強加罪名，但是祁湛，你不能冷暴力我，從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冷暴力，跟我父母把我一個人丢在這世界上差不多，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不清楚，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拿出來賣慘，而且在我看來，很多事情是可以好好溝通來解決的，我也願意配合，我知道你總覺得我年紀小，在一些方面上思考的不如你仔細不如你全面，可我并不是油鹽不進，我可以保證一百分的接受度，盡可能去理解你教給我的道理。”

說這一大段話的時候，焉玉绾一直盯着祁湛，但祁湛閉口不言，始終無動于衷，她的心緩緩沉了下去，委屈頓時潮水似的湧上心頭，她咬咬牙，自我放棄一般松開了手，低頭看地面道：“祁湛，你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我也是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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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焉玉绾轉身就跑上了樓。

對，她一定要謹記自己是女孩子，女孩子是需要哄的，而不是毫無原則，會讓別人看輕。

至于祁湛聽不聽得進去，反正她都把心裏的話全說出來了，并且說得那麽直白，以祁湛那聰明的腦子，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原則和自我這種東西一定要有，不能為了誰而放棄，如果是這種需要一直擡頭仰望對方的愛情，她寧願不要。

少了愛情，也可以活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焉玉绾沒反鎖門，鑽進被窩裏就蜷成一團，閉眼逼自己睡覺。

第二天一早，焉玉绾老早就起床，收拾去學校上課，今天一整天都有課，她索性待在學校裏混時間，沒回去。

到下午放學，祁湛那邊仍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一天下來，她看手機的次數不下幾十次，快看煩了。

葉蕖點完菜單，讓服務員快點上菜後，看到她皺眉的模樣，就說：“別擔心啦，祁總會來哄你的，只是暫時還想不到好一點的方式，沒準兒晚上你回去，會有驚喜。”

“但願如你所說，我去趟洗手間，洗個手。”焉玉绾丢手機在桌子上，起身離開。

這家餐廳她沒來過，室內的構造設計有點複雜，按照服務生的指示，她多繞了一段路才到洗手間門口。

洗手池是男女分開的，中間隔了一堵牆和一大盆盆景綠植，焉玉绾走進女生那邊，迎面就撞見了孟小菱，還以為看錯了，她定睛再一看，确實是孟小菱，和那天晚上化了妝都憔悴的精神狀态不太一樣，今天看上去很有精力，臉部雖有不可逆的細紋，但沖她笑的時候很溫柔，很親和。

兩次遇到女人，穿的都是旗袍。

焉玉绾上下打量了眼，驚訝地扯出笑容來打招呼：“周夫人，您好啊，又見面了。”

孟小菱并不知道會在這裏遇到焉玉绾，也是滿臉的詫異，繼而變成驚喜，忍不住上前來就抱住焉玉绾：“我好，我很好，這些天一直想找個機會見見你，沒想到就在這裏遇見你了，玉绾，我的玉绾……”

身體被抱得緊，焉玉绾僵僵的像塊石頭，不過聽着女人的話聲語氣，心頭有股暖流淌過，柔柔軟軟的，她也放松下來，“周夫人，您找我有事麽？”

“就是你，我沒有認錯，你真的是我的玉绾，”孟小菱聞了聞她皮膚裏的香氣，淡淡的，像春天春暖花開的味道，“我沒記錯，你生下來的時候，身體就帶着這股氣味，當時醫生和護士們都震驚極了，大家特別喜歡照顧你，把你弄得香噴噴的，只是後來……”

裏面忽然傳來有人推開門的聲響，外邊也來了好幾個人要進去，用着異樣的眼神瞅着她倆，一個要哭不哭，一個不知道該怎麽辦，不了解狀況的還以為這是一場母女相認的大戲。

公共場所實在不是什麽說話的地方。

“先打住一下周夫人，我們出去說。”

擔心被有心人聽了去，會給周家帶來麻煩，焉玉绾推開孟小菱，拉起孟小菱的手就往外頭走，到過道盡頭的拐角處停下來，焉玉绾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确定周圍沒人之後，壓低聲音就問孟小菱：“周夫人，您認識我母親？”

如果不認識，孟小菱怎麽會知道她當初出生的細節，又怎麽會了解她的身體自帶體香。

孟小菱看眼拉在一起的兩只手，珍惜地用另外一只手包住焉玉绾的，婉婉地笑着回答：“認識，你的母親，我怎麽可能不認識。”

焉玉绾眼前一亮，往前走了一步又問：“我記事以來就沒見過她，我奶奶說她剛生下我沒多久就走了，周夫人，我媽媽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呀？”

“嗯，很漂亮，但是沒有你漂亮。”孟小菱點點頭。

“那她和您一樣溫柔可親嗎？”焉玉绾起了興趣，接着詢問道。

“嗯，溫柔，”孟小菱說，“但是她不好，她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個正常的生活和家庭，讓你還那麽小就孤零零流落在外，吃了那麽多苦，你一定很恨她對不對？”

恨……這倒說不上恨，那是父親和母親的職責所在，生在警察的家庭，這些是難以避免的，要怪就怪她上輩子幹了壞事，這輩子還債來了。

焉玉绾搖頭，“不恨，她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她。”

孟小菱看着焉玉绾愣了神，就掉了眼淚。

“周夫人，那個……”焉玉绾心頭一顫，忙搜羅衣兜，拿出一包紙巾來遞給孟小菱。

“沒事，我只是很高興，”孟小菱偏過頭擦掉眼淚，“玉绾，我以後能經常去找你嗎？”

“啊……可以呀，周夫人有空的話，随時來找我。”焉玉绾微微地笑着道。

這時，上次見過一面的那個張姨急沖沖跑來尋人，看見焉玉绾在，張姨作揖喊了聲玉绾小姐，就摻住孟小菱道：“夫人，青染小姐讓我來帶您過去，飯菜已經都上好了。”

“玉绾，你的手機號碼能給我嗎？”孟小菱打開跨在小臂上的包包，拿手機出來遞去焉玉绾面前。

焉玉绾想也沒想就接過，輸了一串數字進去，遞還回去，“好啦。”

孟小菱抱住手機，開心得像個孩子，張姨又催促，孟小菱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目送兩人遠去，焉玉绾深深吐了一口氣，正要折返回去找葉蕖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周青染的聲音。

“焉玉绾！”

焉玉绾扭頭，周青染紮着高馬尾，眼妝精致，步伐氣勢洶洶，要不是眼眶有些紅，似乎哭過，焉玉绾都以為她來尋仇的。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面對面。

不過焉玉绾和她好像并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實在要說有，唯一一個就是祁湛，但焉玉绾這會兒并沒有心情跟別人聊祁湛的事，自己的還沒解決呢。

便沒應聲，焉玉绾停了一瞬，回過頭去要走。

“想知道酒會那天晚上，湛哥找我爸為了什麽嗎？”周青染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趾高氣昂地等着她回應。

焉玉绾愣了下，轉身看着周青染，“為了什麽？”

上鈎了。

周青染單挑起嘴角，十分輕蔑：“湛哥被祁樾下套，損失了十幾億，導致全公司的股東都在等着他填補這個洞，填不好就得下臺，而我爸手上的項目剛好能解決湛哥的燃眉之急，那晚原本沒談成，但我媽跟他鬧了一晚上，第二天湛哥才順利簽下這個合同，你知道我爸為什麽會突然答應麽？”

焉玉绾搖頭。

周青染笑了聲，陰沉的眼神直視着焉玉绾，“因為我媽喜歡你，我媽患上抑郁症十八年了，一直不見好，我爸總會滿足她的要求，希望她能好轉，而你又長得像以前我媽因為意外死去的一個女兒，她……她才那麽喜歡你的，湛哥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那晚他利用了你。”

“你說什麽？”焉玉绾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利用你來賺取我媽的好感度，讓我媽去跟我爸鬧，好得到他想要的，”周青染攥緊拳頭，“不然你以為簽完合同後，他為什麽會冷落你，經常不回去，和一幫狐朋狗友泡酒吧，他根本不喜歡你，之前對你的好全是利用，現在他想用這種方式逼你主動離開他，都過了好幾天了，你居然還沒看出來他的意思，湛哥就是那樣一個人，利用完的東西，絕不會再用第二次，你就是那個東西，他想一腳踹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