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無論是打仗或是政治站隊都可以說是一件非常燒錢的事兒，柳茵茵折騰出的一點家底，可以說幾乎都投入了方意和周曦瑤這兩個大坑裏。

更別提還有董小如這兒的慈善活動，三個巨額支出加起來占了收益流向的大頭。

不過這是支出都是必要的，換來的也是方意和周曦瑤的雙向支持，柳茵茵雖然常常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但一想到她們共同的目标，渾身上下就充滿了動力。

與之相對的，劉府衆人過得就不怎麽好了，劉昌彥在某一日下朝歸家，終于發現了老婆和別人的私情，這會兒是真綠帽從天而降，何況對象還是之前采了他的無節操浪子，劉大探花郎也氣得是真吐血，卧倒在床。

可惜這一回，老婆娘家勢大，不像前一個能說換就換；且昔日為他做主的皇帝同樣卧病在床，再也不能握着賢才的手說“卿棟梁之才，何愁無賢婦”了。

不過就算皇帝還好好的，也不可能自打嘴巴，把他賜婚的賢婦給拿回去，劉昌彥也只能忍氣吞聲，好在最終峰回路轉，情場失意仕途得意。

朝中有了好消息，周貴妃終于“扛不住”衆臣壓力，打算與北蠻二度和談。

而朝廷黨派們上下幾番持續了一月的暗中較量，出使的大任落到了劉昌彥頭上。

溫柔的周貴妃笑盈盈和氣對他道：“劉大人才德兼備，口才上佳，官家昔日也對大人寄予厚望，此去北地，和談的重任就交給大人了。”

劉昌彥大喜過望，洋洋得意接旨準備出發，渾然不曾察覺這個在他眼裏愚昧膽小的周貴妃，不知從何時起已顯露了至尊的威儀。

董小如聽聞此事，連忙皺着眉去找了柳茵茵：“周大佬這是什麽意思？怎麽真就遂了他的意？”

柳茵茵擺擺手，渾不在意：“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想來她是覺得劉府差不多該收尾了，折騰下去也沒意思。”

剛從北地普及戰地急救常識回來的李薇道：“北地有方将軍看着呢，她會有所提防，別擔心。”

董小如這才心滿意足。

劉昌彥一去，鄭寶芝也沒了顧忌，她直接把寧郡主出牆的消息捅了出來，皇城根下的百姓談及這樁八卦，暗地裏都笑他綠帽王，劉昌毅想要好好教訓妻子一頓，卻被鄭寶芝梗着脖子一通大罵。

“怎麽，先前裴氏出牆的消息不是你們傳出去的嗎？這會子真出牆了，你們倒想瞞着了？我還以為你們劉家人就喜歡帶綠帽呢！你要是不服氣，我便也向這郡主嫂嫂看齊，如何？”

Advertisement

明晃晃的威脅擺在眼前，劉昌毅咽下這口氣，轉頭又要向鄭寶荼院子裏去，鄭寶荼月前為他生了個兒子，如今那母子兩才是他的心尖尖，若不是這鄭氏潑辣，他早就休了她了。

鄭寶芝冷眼望着，把最後一點淚光壓進了眼簾後頭。

為着這麽個東西掉眼淚，不值得！如今她有這麽多後盾，還有個掌握朝政的周貴妃在後頭撐着，怕什麽？

只是周貴妃一黨終究惹起了鄭王的不滿，不知多少人明裏暗裏說他教女無方。

鄭王雖只是皇帝隔房的堂弟，但終究還是皇室宗親，皇權之路血腥，這麽個與皇帝年紀相仿的皇室男丁乃是碩果僅存。

他的不滿尤其是當劉昌彥借和談之名通敵北蠻的消息傳來，鄭王作為劉探花的泰山，真是黃泥掉進□□，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向來是敬諸位大臣們鞠躬盡瘁，憂公忘私的，”總是好脾氣的周貴妃都忍不住拍案：“可你們日日說着和談，莫不是也和劉昌彥一般，想着通敵叛國，好領北蠻的高官厚祿！”

此事一出，朝中一時聲啞，鄭王一黨連忙解釋。

“此時恐有隐情，劉大人為官向來清明正直，受人稱道，何況其親眷皆在大盛，他有何理由通敵叛國……諸位大人莫要中了方、北蠻的挑撥呀！”

周曦瑤冷眼聽着，笑意微冷。

她的确是故意讓劉昌彥去北地和談的，但她還不至于主動陷害劉昌彥，裴三娘一事只能說明此人對待妻子薄情寡義，卻不能說明劉昌彥在大節上也是如此，她只是想讓暗中做點手腳，讓劉昌彥無功而返，堵住朝中上下求和的嘴。

可熟知他自尋死路——和談時，北蠻提出的條件是奉上方意的人頭，劉昌彥心知這個條件以周貴妃對方意的維護，絕不會輕易答應。

劉昌彥急于立功，竟暗中将玄羅軍下一步的行軍計劃送出，好令北蠻埋伏在玄羅軍必經之處，見機将方意及玄羅軍一網打盡！

好在方意早有準備，捉了個人贓并獲，證據确鑿，周曦瑤上朝時把證據扔到衆臣面前，卻沒想到還有人敢厚着臉皮替他講話。

劉昌彥此舉，滅的是方意嗎？他滅分明是大盛的國運！她以為劉昌彥只是毒，卻還有腦子，不至于替北蠻做間，沒想到他卻不僅僅是毒，還蠢！

不，或許他不蠢，他只是看不起方意是個女人罷了，這朝野上下也是——他們總覺得憑借方意這個女人，方意麾下的女将并沒有傳說的那麽厲害，所以她們都能對付的北蠻也沒有多麽可怕，而且說不準弄死方意，就能拿到她練兵的秘法。

基礎都打下來了，收複北地是遲早的問題，想接她兵權的武将一大把。

就這麽想當然——萬一沒有秘法呢？萬一他們對付不了北蠻呢？那大盛百姓就會因為這些人的自大和無恥白送性命。

這樣若說不是通敵叛國，那又有什麽才是？

裴英給方意的是極其先進的練體術沒錯，可裴英對古代世界的土著身體素質和調兵遣将的方式并不了解，方意的帶兵手段是她結合現代練兵技術一點一點磨出來的，換一個人，未必能做到。

周曦瑤第一次壓不住脾氣，把說話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劉昌彥以通敵叛國罪論處，株連九族，只有寧郡主因着宗室身份，被送回了鄭王府。

鄭王忍了這番屈辱，卻暗自升騰起了野望。

朝中周貴妃協同顧命大臣理政，這禍亂朝綱的妖妃對他不斷打壓，而其餘皇子皆年歲尚小，又有北蠻和方意這個牝雞司晨的婦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正是急需天降紫薇星，拯救大盛。

懷揣着這麽一個念頭，在某一回太醫院傳出皇帝餘日無多的消息後，鄭王備齊人馬，反了！

籌謀數月的逼宮在爆發時引起了劇烈的震蕩，一部分禁軍反叛，來勢洶洶的兵馬占據了皇帝議政的垂拱殿，直逼福寧宮。

幸有周貴妃及時安排防護，大敗叛軍，又在鄭王逼宮之亂中豁命救駕，皇帝近日好不容易清醒了許多，又被逼宮的叛賊的吓病了，他對奮不顧身保護自己的周貴妃極為感動與愧疚，為嘉獎周氏衷心，下旨冊周曦瑤為後，鄭王以謀逆罪論處。

這道指令，預示着周氏時代的到來。

因帝後二人身體不佳，封後大典儀式一切從簡，然而再簡單，有了皇後的頭銜，周曦瑤便算是名正言順的朝政代理人。

李薇皺眉替周曦瑤換好藥，那道傷口雖然痊愈了許多，但距離心髒不過幾寸的刀痕還是看得人心驚肉跳：“你這麽賣力……何必這麽着急？萬一沒了命，可什麽都沒了。”

周曦瑤眨了眨眼笑道：“沒事的，不可能一點險都不冒，那是我的人，之前演練過幾次，已經是把風險降到最低了。”

李薇不贊同道：“既是演戲，這傷口未免也太深了，你還把自己弄得這麽半死不活。”

“演戲想要騙過旁人，”周曦瑤理好衣裳：“就要先騙過自己，這份回報太大了，值得。”

她既然這麽說了，李薇也無可奈何。

皇帝對周曦瑤越來越信任、放心，并且逃避朝政的趨勢也越發明顯了，昔日武後臨朝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周曦瑤掌權之勢，幾乎無人能擋。

大盛承平二十二年，北地收複，主帥方意俘虜北蠻軍七萬，悉數誅殺，這場戰役打了五年，北蠻失去了大部分青壯，未來二十年都沒有再犯邊的能力。

周後下旨，封方意靖北侯，賜丹書鐵券，這是史上第一個活着封侯的女将，也是第一個立下平疆護國功勳的女人。

而跟随她的将士也各有封賞，其中得了封名的女将不在少數。

這五年裏，大盛經濟在柳茵茵商業帝國的催動下飛速發展，而董小如的慈善事業也在不觸動士大夫敏感神經的邊緣迅速發展，培養了很大一部分的女性人才，慈善堂的存在，還為周曦瑤的掌權提供了不少名聲上的助力。

在民間看來，周後雖然越了權，野心勃勃，但她也的的确确做了不少好事，何況方意軍權在手，有她作強有力的支持，周曦瑤政權徹底穩固。

時光彈指，裴英在第一個任務世界的任務終于趨近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