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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陳晽正君姓慕，乃是三師之一慕太師的嫡孫，家世清貴，他性格也被養的溫和淡然，才華橫溢，只是他淡得有點過頭，不愛沾凡塵事物，寧王府上下一概管家之事，都是由陳晽的貼身小侍——也是她十幾個男主之一所負責的。

陳晽剛穿越過來時，簡直對他驚為天人，還以為自己上了天庭遇見了神仙。她和寧王正君相處時脫線的話語和毫不掩飾的喜歡之色成功博得了這一位淡然谪仙的心。

慕正君雖然覺得她和之前的性格不同，但比起之前纨绔的寧王，他更喜歡現在善良開朗的陳晽，所以不願深究。

以前的寧王可不會扯着他的袖子向他撒嬌，也不會如此親昵地叫他慕慕。

“慕慕……”兩人一番耳鬓厮磨之後，陳晽臉上露出了沮喪之色：“你說謝公子會不會怪我沒有保護好他，但我也沒想到二皇姐會如此緊追不放啊。”

慕正君微微垂下雙眼，忽視了心中泛起的淡淡酸楚，他雖然對妻主此刻心中牽挂着另外一個男人而難過，但他更不想看到愛人不開心，于是輕聲安慰道：“殿下不必擔憂，謝公子是個機敏的人，何況他武功高強，一定能安全無虞的。”

他相貌出塵俊美，聲線也與相貌一般的溫潤悅耳，陳晽不自覺被安慰到，于是蹭了蹭他的肩膀：“慕慕，你真好。”

兩人相處氛圍旖旎，溫情暖如春，而聽着V587轉播的裴英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你沒事放這個幹什麽？”

V587振振有詞：“我這是在給宿主你演示撩漢的正确方式，你之前對沈寂那種舉動不叫撩漢，叫登徒子！”

裴英冷笑一聲：“你要我學那個娘們唧唧的陳晽？”

“……”V587抖了一下，它怎麽忘了宿主是個鐵直Alpha，根本不解風情：“宿主，陳晽本來就是以女性為孕育者的未來社會穿越而來的，你怎麽能罵人家娘們唧唧？”

裴英想了想，輕啧一聲，兩個孕育者一起談戀愛，真是浪費，她堂堂一個A都只能委委屈屈地縮在O的殼裏，沒有相稱的身份不能談情說愛。

他們倒好，一個O和另一個O甜甜蜜蜜了。

這廂女皇因為陳晽的女主光環對她藏匿逃犯的嫌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廂陳昭心裏卻已經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不知道陳晽什麽時候起變得如此受女皇寵愛不要緊，她發現的不算晚，那麽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其實她早就明白，随着年紀的增長，女皇對子女的防備越甚，權術制衡的手段玩的越來越順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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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給了她一個掌重權的職位，就賜給了她一個殘疾且不能給她提供任何助力的正君；而三皇妹、四皇妹雖然沒有在朝中任職，卻都有一個出身好的正君。

可明白歸明白，陳昭終究不能說毫無怨言，尤其是在朝任職，她與女皇的觀點常有分歧，而交付她的差事，辦得好是應該的，辦的不好就要接受斥責……若辦的太好，又會引起女皇的不滿和戒備。

有時她真是羨慕四皇妹，每日只需要鬥雞走狗，閑暇度日，不但得到母親的關愛，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娶走她心愛的男人。

甚至她明目張膽藏匿刺客，還能受到女皇的庇護——何等目光短淺，謝亦真不單單只是一個流落的犯官之後，他的身份還有另外一個符號。

世家。

裴英第二天一早提着早膳上門拜訪沈寂，她自然地在幾前放下，把食盒裏的點心碟子擺出來，笑道：“為了謝正君不咎之恩。”

她解釋：“小青萍一大早起來開火，他從角門出去買了些食材，冷香園有自帶的小廚房——倒是沒見正君用過。”

裴英早就發現這處荒僻的園子只住了沈寂一人，就算現在加了他們主仆，以藍側君那假仙的小肚雞腸，恐怕也會特意關照燕王府的管事，給他們的食宿用品，多半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裴英做梁上客已久，順手牽羊得毫不心虛。

沈寂目光一頓：“不必了……多謝，但屆時廚房會送來。”

“廚房？”裴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他們一日只送兩餐？”

看沈寂表情僵了一瞬，裴英便心知肚明，恐怕還真是這樣，如果廚房會送早飯過來，那也不至于這個點還不見人影，很大可能是一日兩趟——他們不願跑腿，想着沈寂餓不死便罷了。

眼底泛起攝人的冷意，再擡眸時裴英卻恢複了平靜，沈寂摸不透裴英的意圖，只好暫且順她的意。

只是……

“既是一起用膳，你怎不動手？”

裴英似笑非笑：“秀色可餐，正君長得好看，可以當飯吃。”

沈寂冷不防聽她這麽說，差點嗆住，裴英見狀傾身替他撫背，沈寂眉尖蹙起，還是忍不住避開，他向來不喜歡人與他近距離接觸，尤其是……裴英的氣息近在咫尺，她動作更讓人感覺不怎麽正經。

V587暗地裏不知吐槽過幾次，裴英到現在還沒被沈寂一劍捅死，多虧了她現在的性別，否則她現在身上恐怕都已經幾個窟窿了。

裴英見狀放松了肩膀，也盤坐下來，她習慣坐凳子，這個時代……似乎比先前那個世界還要落後一些，連凳子也不見，昨晚那個她以為的矮凳子也不知原本是個什麽，難為沈寂坐的一臉從容。

用過膳，她的目光落到沈寂放在一旁的書冊上，更加印證了自己的念頭。

《世家譜》。

之前那個世界科舉制度已然十分成熟了，但這個女尊世界還是皇權與世家并行的狀态，用人多取世家。

當年她為了汲取知識，爬上高位，混入貴族階級，曾瘋狂地尋找各色書籍，為了給自己的流氓身份披一層好看的皮——簡要說，是為了裝逼。

她有陣子專門研究過遠古藍星的歷史，何況對于她這種混成軍團長的老軍痞來說，自身也相當于半個政客了，對遠古的政治制度，多少也了解一些。

沈寂順着裴英的目光看過去：“你對它感興趣？”

目光微動，裴英半垂眼簾：“自然，我出身賤藉，也想看看這些生來高貴的姓氏，都是什麽樣子的。”

沈寂拾起随意扔在榻上的書冊：“生來高貴……沒有什麽生來高貴，縱使是這本書上排名第一的謝家，如今一樣化作塵埃了。”

與北方的周朝以武功得天下不同，大雍朝廷是在無數世家的擁護下坐穩了位置，先前謝家作為大雍最為頂級的貴族，陳家皇室不知耗費了多少力氣一點一點磨滅謝家的影響，才在十年前以謀逆之名将謝家徹底覆滅。

雖說此舉未免顯得狡兔死、走狗烹，陳姓皇族冷血無情——可是世家門閥就是附在大雍朝廷身上的吸血蛭，他們壟斷了權利資源，女皇政令甚至還要經過他們的同意才能下達。

除此之外，世家下轄的田地享有特權，不需向朝廷繳納賦稅，百姓附庸于世家之下越多，向朝廷繳納賦稅的百姓就越少，導致國庫空虛，而國庫空虛，國家便難以發展。

國家窮而世家富，然而一旦發生戰争，世家們卻常常選擇冷眼旁觀，擇機發財，有甚者毫無衷心，所以有“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這個說法。

在明安帝朝時，謝家之聲望，更是達到了頂峰，百姓更是只知謝家不知皇室，這讓明安帝徹底堅定了鏟除謝家的決心。

一門七宰的傳說，天下士子仰慕的世家大族，如此煊赫的門閥，終于在三代陳姓帝皇的手中，變成了歷史。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軌道進行的話。

裴英道：“沒有了謝家，還會有別的家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陳晽的後宮裏，世家出身的男主就有四五個，包括一個謝亦真。

他們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影響了陳晽的決定，尤其是陳晽在現代一些影視小說的影響下，對世家風骨充滿了向往，于是陳姓皇族延續幾代的廢除世家的計劃，在陳晽處中止。

沈寂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笑，那一笑滿座風生，連着光線黯淡的室內都被映得光彩堂皇，裴英怔了一怔，忽然輕輕吸了一口氣。

真是頭疼啊，裴英自認自己只是沉迷于沈寂的色相，并沒有和他發展精神伴侶的意圖……但是現在，完了，她怕是真的要淪陷了。

只聽得沈寂說：“那又如何？當世家的弊端多過它的利端，毀滅是遲早之事。”

“我雖與燕王無緣，但也知曉燕王絕不會容許世家分權。”沈寂淡淡道：“你不必替她擔心。”

裴英笑起來：“正君倒是了解王爺。”

沈寂聽不出對方這句話到底是喜是怒，道：“我只是偶然知曉燕王的志向罷了，燕王志在……”

他對上裴英的雙眼，聽她接了下去：“燕王志在……”

“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