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戰事一直進

戰事一直進行，蘇曜領軍一路向篤國推進。

秦岳聽聞戰況勝負均有，但卻也是以勝為主，她會聽見從蘇曜議事那處傳來的歡暢笑聲。她一直跟随者大軍的主力，跟着遷營紮寨，駐城安歇。打戰是件辛苦的事，有時蘇豈會被單獨派出，很久都見不到，有時連蘇曜也會離去些時日，他們有時回來時甚至會蓬頭垢面。一場戰事後秦岳會看見負傷而死的士兵屍體，會聽見因疼痛而傳來的男子哭吼。而她竟在不知不覺真祈禱着所有将士的平安，蘇豈的平安，蘇曜的平安。她好像那時才是意識到在浴血的奮戰中，包括着蘇曜與蘇豈這件事的真實。他們也無法保有在京城中時慣有的那種貴族的高潔不染，風流肆意。不！他們有，只是更加支撐他們的是傲骨铮铮！這是秦岳所想到的。

其中一次遇見敵軍夜晚偷襲，在敵軍還未近身大營時，蘇豈已來将她帶至已備的預留安全之處躲避，之後敵軍退敗，蘇曜問她可好，她說她沒事，因于她只是有驚無險。

不覺已至初夏。

前日入住這城的城守府，秦岳不知現下這攻破之城是位于何處，她聽聞蘇曜方才出了府，料定臨時的議事處無人，遂自己去了那屋看挂于牆上的軍事地圖。看圖完了又無事，看着沙盤有趣，便自己玩弄起來，逗留在屋內。

“滅篤國之後你準備怎麽做？”秦叔聲音入耳，房門突然打開。

蘇曜看了眼秦岳，便進了屋。秦叔也徑直的進來坐了。

秦岳叫了聲秦叔，秦叔點了點頭。

“我先出去。”

“你等等。”蘇曜喚住她。

秦叔聞言對蘇曜道：“你不想說與我聽是不是？！況且我聖旨都看了，你都還不願說？你小子就這麽不信你秦叔！”

蘇曜回道：“我有事要對她說，再則秦岳在這裏無妨。”

“那你說，你的打算是什麽？”

“遵皇叔之命，廢太子，貶瑜王，立新帝。”

秦叔看着蘇曜，專注道：“新帝是誰？”

“皇叔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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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叔大笑起來，“好！小子我告訴你，即便你說是你，這戰我也甘心打！我秦叔就是想聽聽你想的究竟是什麽！”

“并非隐瞞，只是覺得多說無益，也沒有說的必要。也不知秦叔何時細心起來，開始關心這些末枝小事。”

“你以為你秦叔就是個莽夫！再說這是小事嗎！”問完了事，說着就站了起來，“我去看看收繳到的糧草多少。”臨走時看了秦岳，複又對秦岳審視般看了，道：“秦岳，以後飯食加些量，怎的感覺越來越瘦了，臉上少了肉，都沒以前看起來圓了！女孩子嘛，胖些好！聽說有益于生育！”

秦岳：“……”

蘇曜：“……”

“秦岳啊，那個還有啊，秦叔就是喜歡小孩。那看那個蘇豈比蘇曜都還沒譜，指望他還早的很。秦叔也不是守舊的人，也別說我什麽為老不尊，我覺得你也不小了，你同蘇曜完全可以進一步發展，同榻而居也是……”

“秦叔！你該走了！”蘇曜幹脆脆地打斷秦叔。

“我還要給秦岳說話，走什麽走！”秦叔狠狠瞪了眼蘇曜。又回頭看了秦岳，似想了一瞬道：“秦岳，我們也就不說了……言盡于此。可懂了我的意思，要不要再說說？”

秦岳讪讪道：“不用說了。”

秦叔點點頭，“懂了就好，那我先走了。只要你願意，那蘇曜就沒問題！他巴不得！”

蘇曜的臉綠了綠。

秦岳不解，直接問道：“什麽我願意，他就沒問題，巴不得？”

蘇曜的臉再綠了綠。

“你願意了，蘇曜肯定會同意與你住在一起，他巴不得與你……”

“秦叔！去看糧草！”蘇曜再次開口打斷。

“催什麽催！我不馬上就走了嗎？秦岳，懂了吧？”見秦岳點了頭，“我走了。”秦叔說罷，大步出了門。

目送秦叔離開，秦岳回頭撞見蘇曜有些鐵青鐵青的臉，想了想道：“……我錯了，不該問的……當時我确實……一時沒懂。”

“嗯。”

秦岳坐過去，問道：“你剛才說有什麽事？”

“會在這裏住的時間長些，這城裏頭沒惹什麽戰火，城守直接投的降。過不了幾天市場恢複了，你有什麽要用的，需要買的，就去買些。我的和小黑的鞋襪也買些。”蘇曜一字字傳出吩咐。

秦岳了然的點頭。

又默了會，秦岳說道：“我會去給秦叔說清楚的。誤會你不好。”

“誤會我什麽？”

“誤會你和我的關系。”

“不準說！”秦岳看見蘇曜的臉更鐵青鐵青。

她看着蘇曜說道：“為什麽？我會說清楚的，讓他不怪你！”

“人家老人家多不容易，你剛才也聽見了，老人家就盼望着我和小黑可以早點成家，然後傳宗接代。你這樣去直接說了，多殘忍，多傷秦叔的心！”說罷，瞟了秦岳一眼。

秦岳想蘇曜還是很孝敬老人的，于是說道：“雖然我覺得這樣騙着不好，但是你說的好像也對。那随便你吧，你想什麽時候給秦叔說就什麽時候說。我覺得你不想讓秦叔傷心那你和蘇豈就該快點找人成親了。”

蘇曜嘴角抽了抽，“你想我成親？”

秦岳誠實道：“不想。”再看了看蘇曜不善的臉色，“你不要生氣，我只是覺得成親太麻煩，以後你和蘇豈身邊總會跟着個人，總感覺不如現在自在快活，但也許其實根本沒影響。如果你想成親，你成親就是。”

“我成親了你怎麽辦？”

“你成親了，那我們關系說明了，秦叔也知道了。你有了妻子，我也不會怎麽的。”秦岳想，他成親了她怎麽辦呢？她也仍舊是那樣吧，一個人繼續開客棧。秦岳突然有點悲傷，她來到這裏已經很久了，蘇曜都提成親了。

蘇曜平淡道：“秦岳，你是單純還是太蠢。”

秦岳眨眨眼，愣了愣，“單純。”

蘇曜凝視秦岳道：“那為什麽不懂？明明是太蠢！”

蘇曜為什麽說她‘太蠢’？‘太笨’也比‘太蠢’好些，這傷了她的自尊，凝眉道：“為什麽？剛才秦叔的那個我沒懂？我只是沒反應過來！”

“這倒是反應過來了。叫你看皇叔的書信，叫你想想我的話。幾個月了，你怕都忘了！”

秦岳瞅着蘇曜道：“我沒忘！我懂你的意思。沒一會我自己就明白了，只是沒有對你說！”

“為什麽不說？”

“我以為你是鬧着玩的！你一時沖動而已，你只是還沒找到合适的人，身邊就我你一個女的，你當時心情又不好，你就弄錯了。等你遇到對的人了，或者你不那麽傷心了，你就好了。”

那時的秦岳确實也沒有怎麽想，自己就明白了，她當時還是相當驚嘆不已。她再想了下當時蘇曜說話的情形，确定蘇曜當時的精神狀态，她最後确定當時的蘇曜确實沒問題。不過秦岳進一步的深思了過去現在未來，她想她适合繼續不明白下去。

随後那幾日秦岳還盡量避免與蘇曜獨處，生怕蘇曜會主動問她想明白沒有。她想等蘇曜真正遇見喜歡的人，蘇曜就會明白他對她生出的感情是他的誤解，或是當時蘇曜太過悲痛一時出錯對她才産生瞬間的那種感情，等蘇曜對皇上的這件事緩過來，蘇曜也就正常了。

這幾個月下來，蘇曜也再未提及那事，秦岳想蘇曜這是清醒過來了。

蘇曜冷道：“這種事我會鬧着玩？”

“我怎麽知道，你又不說清楚！還叫我自己回去想！”

蘇曜緊盯了秦岳，“算我的失誤。那你現在怎麽說？怎麽打算？”

秦岳平複了心緒道，“你還是讓我去找朱掌櫃。”

“作甚？”

“壓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