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韓熙回到桃花落，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那個沒有見到靖王的女人。

結果，完全沒從她臉上看到任何不合适宜的情緒。倒是她手裏拿着炭筆一個勁兒地勾畫着什麽。

韓熙拿起一張，便坐到一側慢慢欣賞起來。

歐諾掃了韓熙一眼，“無羁公子最近似乎比較閑！”

韓熙擡眸瞟了歐諾一眼，“難道你讓我去淌着水出京嗎？”

“那可以考慮坐船！”

韓熙眉頭顫了顫，這個女人是在跟他開玩笑嗎？可那臉上也太淡漠了一點。

“你覺得在大街上劃船合适嗎？”

“那你可以考慮以盆帶船。總之要出京還是很容易的！”

韓熙的臉這下直接黑了，“你就那麽不想見到我？”他好歹也算救過這個女人兩次，一般人不是會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什麽的嗎？結果，難道她是只白眼狼嗎？

韓熙不可置信地看着歐諾。

歐諾倒是十分大方地回視着他，“呃，我在替無羁公子的生意考慮！”你完全可以再“日理萬機”一點，而不是像現在空了，到她面前來磨皮。

韓熙一口冷氣吸進去，幾天沒噎下去。而歐諾也在這幾天時間将畫稿準備好了。一點沒耽誤自個的工作。

帶着穎兒進了雲想容，給商珏做最後定奪。她畫了三張樣稿拿去跟商珏商量，畢竟是貴妃的吉服，各方的禮儀定制什麽的，不能出一點差錯。做好了，自然是滿門榮耀，但若做差了，被有心人挑點刺，都可能滿門抄斬。

直到此刻，歐諾才有些後悔接了這個生意。

商珏看了她的圖卻很滿意，兩人一起修改了一些不符合禮制的細節，一擡頭已到午時。

商珏看看這個依然女扮男裝的女人一臉蒼白之色，又看了看那幾乎算是完美的設計圖，終于将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滿福樓出了幾道新菜，你一定還沒吃過吧？”

歐諾擡眼，嘴角一勾，“你請客？”

難道我堂堂一個商家大少還要你一個姑娘家請？商珏總對歐諾這身份有些介懷。不過既然歐諾穿上男裝，他就打算堅定地當她是男人來對待。

這廂三人直接要了樓上雅間，無巧不巧正好碰到武衛将軍莊恒帶着幾位将士在樓上喝酒。

武衛将軍最近窮得，這可是他三個月來第一次上酒樓，就差抱着商珏痛哭流涕了。

“這位歐兄就是給嫂子做嫁衣的那位師傅。”商珏很是大方地介紹道，鼻子忍不住就噴了兩道寒氣。

莊恒眉頭動了動，“怎麽看着有幾分面熟？”

歐諾心裏瑟縮了一下。

商珏有些憋氣地解釋道：“上次你見過歐兄同胞妹妹。”

“咦……是嗎？”莊恒想了半天，終于想起雪地裏那一幕，這才打着哈哈笑了起來，還重重地拍了歐諾的肩膀兩下。

穎兒那是誰呀，當即玉掌一翻，将就莊恒的力道卸開，莊恒的手就那樣打了個一個滑，落下歐諾肩膀。

一起喝酒的衆人都愣了愣。随即又笑得詭異起來。

商珏這邊剛要領着人去隔壁雅間，就被莊恒攔了下來，“別這麽客氣，這次我請你們。剛好我有一件事情想像資深的裁縫師傅讨教讨教。”

商珏眉頭一顫，這家夥能有什麽鳥事？

不會一後悔又想要錢吧？

他已經為他那五十兩銀子請過他兩次客了！

莊恒一看商珏那算計樣兒，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幹脆越過商珏，直接請歐諾入座。

歐諾也十分戒備，只是端坐在那裏，一本正經地看着莊恒，“武衛将軍有何事？”

“這夏天不是快到了嗎？你知道兄弟們在軍營裏穿着鐵甲操練人都能脫水。”

歐諾凜了凜。就軍隊而言，夏天自然有夏天的着裝，只不過現代化的軍代一般不穿铠甲，也不會有防護服，除非特殊作業的部隊。但是因為鐵甲本身極重，如果操練時輕裝上陣，戰鬥時又鐵甲加身，勢必會影響到明敏度。所以，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夏日，多數也是要穿鐵甲操練的。就連站崗的也是甲不離身。真當是悲催得緊。

随行的幾位将士也抱怨了一下這個鐵甲的毛病。他們的從小錘煉着長大的将門虎子，按理對這個習以為常。歐諾也知道，他們也就是抱怨抱怨。找人發洩一些心中苦悶罷了。

可偏偏歐諾知道曾經就對軍制服飾很感興趣，甚至還參與過一個企業研究防護服包括防彈背心的項目。

這個時代沒有杜邦也沒有杜邦旗下的各種特異纖維材料。某些效用肯定是達不到的。但古代文獻裏，卻也有以棉甲代替鐵甲的案例。

從理論上來說，于是緊密的織物，越不容易被刺破。一般軍隊也難怪的棉麻平布做衣料，都屬于纖維本身強力就弱，而緊密性也很差的組織。相對而言，錦緞的破裂強度會更好。可總沒有人穿着錦衣華服上戰場吧。再則，一般的士兵，也耗不起！他們本來就是上面的将軍拿來犧牲的人。

果然，沒幾句就說道了軍饷問題。

如果能打制更輕便的铠甲，戰鬥力無疑是突飛猛進的，只不過，那成本的确高出很多。連禦林軍這種特殊群體，都還是有些家世背景的将士都沒那麽好的待遇，更何況普通士兵。

“諸位想要又省錢，又适用，還要輕薄便利？”歐諾不禁感嘆了一下，她真想送他們三個字，“想得美”！

莊恒還真的使勁點頭。在座的幾人，就他最積極，最後歐諾眉頭一顫，“那個、不會是禦林軍又要跟城防軍演練了吧？”

衆人臉色一白，随即各自咳嗽了幾聲。

禦林軍這些家夥多少有點公子哥的氣息，天氣一熱，就開始哭爹喊娘。城防軍可不同，他們本來就多數出身寒苦，只要不拖欠軍饷，又能為國效力光耀門楣，這點苦他們還是很樂意撐過去的。

更何況，對戰贏的人，可以得到十兩賞銀。這對城防軍來說可是大錢呀。每個季度一次的對戰賽，只調訓最離開的二十人。所以他們是打破腦袋，廢寝忘食也想拿到這個名額。

禦林軍可就不同了。這些家夥哪裏在乎十兩銀子，即便随便出來喝個酒，揮霍揮霍也就沒了。一則他們是看不上眼。二則，曾經很自傲自大老子天下無敵的樣子，被城防軍掰倒幾次之後，就徹底蔫了，說得實在點就是，如果輸了，他們這些将門虎子丢不起這個人。

歐諾只能對這幫官二代，很沒誠意地表示一下同情之心。蹭完飯，毫無壓力地溜大街去了。

連商珏都看出了她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甚至宴席散了之後，一個将士還問，“這位歐兄弟跟你沒仇吧？”

莊恒眨眨眼，完全沒反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