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還不夠格

羅傑的虛拟人物形象的臉色刷的一下全變了，不同于只是把昵稱改成蒼狼的自己，眼前這個對手的ID號的确是屬于Z的沒錯！也難怪對方一上場就要求自己改名，作為蒼狼的專屬對手（因為父親克裏斯的關系，羅傑知道自從蒼狼和Z相遇以後，蒼狼就再也沒找過其他人或NPC對戰），會惱怒于自己盜用了蒼狼的名號也是很正常的。

其實羅傑用蒼狼這個名字并沒有惡意，也不是故意要冒充對方。身為第一軍校校長的副官的兒子，他的父親克裏斯在調查蒼狼的時候能夠拿到所有影像資料，羅傑自然比其他人更早、也更了解蒼狼。

起初克裏斯只是以蒼狼為例，讓羅傑不要死讀書，而是要學會靈活運用戰術。沒想到羅傑不知不覺就被這樣的作戰方式吸引了，他覺得蒼狼舉重若輕信手拈來的指揮風格簡直就是一種藝術，開始亢奮地研究對方的每一場對戰，他把蒼狼當作了自己的導師。即使有了一個與蒼狼不相上下的對手Z的出現，他也始終認為蒼狼是最優秀的。

直到後來不知為什麽，蒼狼連續消失很多天，同樣消失的還有Z，他們直接掉下了積分榜。羅傑等了一個月，以為蒼狼再也不會出現了，非常失落，他到處找人對戰發洩內心的郁悶，此時他才發現，他的指揮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軍銜提升到了将軍，進入了積分榜。他想，蒼狼不該就這麽消失，他是應該被所有人記住的！所以羅傑将自己在戰網上的名字改成了蒼狼，他要延續導師的神話。

再後來，蒼狼又一次出現了，羅傑十分激動，以為對方看到自己用他的名字會來聯系自己，可是等了很久蒼狼始終沒有動靜，仿佛根本不在乎他一樣……這讓羅傑很不甘心，因為他希望自己能得到蒼狼的認可。

羅傑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如果Z在這裏，是不是說明蒼狼也在臺下看着他？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越發激動，他要讓自己的導師看到自己！羅傑努力将精神狀态調整到最佳，認真地應對來自Z的挑戰。

“是我眼花了嘛？剛才那個是邢戰？Z居然是邢戰？！”艾文在震驚過後就變成了崇拜，“天啊！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沒想到邢戰不僅體質高出我們一大截，連戰術水平都這麽可怕！他還上什麽軍校哇，直接當我們教官都足夠了！”

所有人之中最震驚的當屬顧欽，他沒想到邢戰會是Z……邢戰竟然會是Z！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格外複雜，沒有人比他更了解Z的實力了，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自己，一位将軍，竟然堪堪和一個剛入學的軍校生實力持平？！不，如果再加上體質等級，他根本就比不過對方！顧欽緊握雙拳，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屏幕上的Z。

盡管羅傑已經拿出自己的全部所學去應對這場挑戰，然而整場對戰他還是毫無懸念地被Z壓着打，而且是被虐得體無完膚。Z仿佛能預知他的行動，無論他下達什麽命令，在前方等待他的絕對是天羅地網，羅傑絞盡腦汁機關算盡，最後還是輸了，被系統判定為慘敗，敗得理所當然又毫無懸念。羅傑終于明白自己與蒼狼之間的差距究竟還有多大。

就連圍觀群衆都集體失聲了，整個對戰的過程中，他們仿佛也感受到羅傑所面對的壓抑，壓得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腦中一片空白，震撼也不足以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就連系統宣布結果後，衆人依然沉澱在那樣的氛圍中，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喧嘩，安靜得時空猶如被定格了。

對戰的雙方從虛拟艙中出來，邢戰冷冷地睨着臉色蒼白的羅傑：“你不是他。你還不夠格。”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下擂臺。

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目送邢戰離開。邢戰走到顧欽面前，兩人對視片刻，最終，顧欽啞着嗓子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蒼狼的……

“一個多月前。”邢戰皺眉掃了眼始終注視着這裏的人群，轉身就走，“我們回去。”顧欽下意識地加快了幾步與他并肩。

“嗷！我覺得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有點古怪，又說不出哪裏怪，可是真的好奇怪。”艾文一手托着下巴努力思考。

“有嗎？”方為雄摸了摸光頭傻笑，“不過邢戰閣下真的是太厲害了！以後我也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邢戰與顧欽一路無言，顧欽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悶感，并非因為邢戰隐瞞了自己是Z的身份。他覺得，這種情緒應該歸類于嫉妒吧。不過好歹他重生前也已經是四十歲的成年人了，嫉妒一個二十歲的軍校生又算什麽？

顧欽調整了自己的心态，決定還是由自己打破這樣單方面的僵局：“我想對方也不是有意拿蒼狼的名頭招搖撞騙，你下手也太重了，我都沒覺得冒犯，你倒是先出手了。”

“他用了你的名字，卻沒有相應的實力，從一開始他就該做好被拆穿的準備。”邢戰難得說了長句，比起戰網上的Z，他的聲音更為低沉磁性，就是可惜他不喜歡說話。

顧欽心中微動：“你的聲音挺好聽的，平時也該多說說話。”

“嗯？”邢戰腳步一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反問，“有用嗎？”一句話能表達清楚的事情為什麽要多說？

“……你當我沒說。”顧欽聳了聳肩，不再沒話找話。

此時，在中心廣場角落裏看完了兩場對戰的校長笑着對身旁的副官克裏斯說：“小羅傑這次沒勾出蒼狼，反而把Z給引出來了啊。”

克裏斯嘆了口氣，有些擔憂地望着擂臺：“Z出手太重了，不知道羅傑能不能承受得了這麽大的打擊。”

“我相信他會越挫越勇的。他不是始終以蒼狼為動力麽？Z作為蒼狼的對手，也能讓他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校長十分樂觀，“對了，Z的那個室友你調查過嗎？會不會就是蒼狼？”

“他是第四軍區顧弘上将之子顧欽，從顧夫人過世後就變得相當叛逆，據說非常厭惡軍隊，不喜歡接觸與軍隊有關的任何事物，所以中級院校畢業後他的體質還達不到D級，是通過顧将軍手上的種子學員名額才進來的。會和邢戰同宿舍，則是因為元帥與顧将軍之間的交情。不過他進入A班之後，被安格斯那小子調教一下倒是好多了，應該不會是蒼狼吧……”

克裏斯盡量客觀地回答，因為他也不敢确認，如果不考慮對方厭惡軍隊的叛逆心理的話，顧欽的情況倒是與蒼狼十分接近。

“是這樣啊……你說如果我向小羅傑透露一下顧欽有可能是蒼狼的話，他會怎麽做呢？”校長饒有興致地盯着擂臺。

“……長官，請您不要當着我的面讨論如何坑我的兒子好麽？”克裏斯無奈地道。

“好吧，以後我會注意的。”校長的語氣聽不出多少可信度，輕松而愉快，“不過我想用不了多久小羅傑就會自己去找Z詢問蒼狼的真實身份了。他還真是蒼狼的腦殘粉啊！”

“……長官，腦殘粉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

正如校長所料，羅傑當天晚上就到顧欽他們的宿舍來拜訪邢戰了，他想問問對方是不是知道蒼狼的身份。羅傑按響門鈴的時候，出來開門的是剛洗完澡赤裸着上半身的顧欽。“……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嗎？”這是羅傑的第一個反應。

“打擾什麽？”顧欽納悶地問。

這時，一只手抓住了顧欽的胳膊，把他拉得一個踉跄，後背撞上了一堵人牆，就聽邢戰在他耳邊說：“回去穿好衣服。”然後将他往裏面一推。

“搞什麽……”顧欽摸了摸有些發癢的耳朵，轉身回房。

“有事？”邢戰一手撐着門框堵在門口，完全沒有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羅傑莫名緊張起來，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低自己兩屆的新生，而是一位嚴肅的教官：“你好，我是羅傑布朗，我想請問……”

“名字改了？”邢戰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改…改了。”羅傑被噎了一下，但是他頑強地接着問，“那個，請問你認識蒼狼嗎？”

“認識。”邢戰回答得異常幹脆。

他一下子激動起來：“那…你能告訴我……”

“不能。”對方再次打斷他，聽那語氣完全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為……為什麽？我可以為他保密身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發誓！”羅傑趕忙表明立場。這一次邢戰連話都不說了，直接“砰”地關上門把他晾在了門外。羅傑張了張口，擡起手還想敲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落寞地轉身離開。

等穿好衣服的顧欽重新回到客廳，只看到邢戰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盯着茶幾不知在想什麽，顧欽有些好奇：“剛才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