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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先生。”
“嗯?”
“您明天有空嗎?”
“怎麽了?”
“今天彤彤要回學校取資料,然後會在同學家裏呆到下午才回來,我就想,如果您有空的話,想請您吃個飯,謝謝您最近幫了我這麽多。”
這個提議正中下懷,倒是省了他的事了,海東麟心情大好,便順着答應了。
“可以,不過地點我定可以嗎?海明剛推薦了我一家餐廳,我想去試試。”
潮生很少在外面吃飯,對挑飯店這種事本來就不擅長,所以無比贊成,“可以,當然可以!”
——就是不知道會有多貴,海東麟去的地方都是宰人的,不過沖着海東麟這麽照顧他們兄妹,這頓就是吃空了他也得請!
挂上電話後,潮生下了床,把明天出門要帶的東西放進衣兜裏以免遺漏,剛要走回床上時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撅着屁股蹲到了行李箱旁邊,在裏面翻着什麽。過了一會掏出了一張銀色的卡片來——
工資卡不夠的話,帶着信用卡總可以了吧?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先做了早餐叫妹妹下樓吃了,然後就打算和她一起出門坐公交車。這裏的居民絕大多數是不會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所以最近的車站離這裏有點遠,他們必須走上二十來分鐘。
彤彤背上包正要出門,就聽見從屋外傳來了車鳴聲,她趴在窗戶上看了眼,回頭對潮生說:“哥,有兩輛車停在門口。”
潮生幹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果然如同江萬彤所說,兩輛黑色和銀色的轎車停在他們門口。黑色的那輛很眼熟,好像是海東麟的那輛卡薩丁?
見裏面的人出來了,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都是中等個頭中等身材,黑車上面的司機年紀大點,潮生見過,是海東麟的司機老王。
老王走到他們面前,恭敬地說:“江先生,江小姐,海先生讓我們來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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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銀色車輛的司機也走了過來,是一個理着平頭的青年,他接着說:“江小姐,請讓我送您去帝都大學。”
兩人的言行舉止極有修養,任誰也看不出他們的職業居然是司機。
潮生有點受寵若驚,他這輩子可沒受過這麽好的待遇,海東麟這個男人,還真是……他昨晚不過是在電話裏随口提了一句,他便記在了心裏。
他看着妹妹坐上了銀色的車,就回頭對老王說:“謝謝王師傅,那就麻煩您稍我一程了。”
“王師傅”大約是從來沒聽別人這麽稱呼過他,還略微愣了愣,随後就客氣地請他上了車。
車輛朝着潮生鎖不熟悉的地區行駛着,最終在一個淺咖啡色的建築物前停下,四周都是仿歐式的花園,只有這家店靜靜地矗立在花團景簇中,看上去孤單而高傲。
真浪費,潮生心想,這種沒把地皮當回事的建法簡直就如同在店門上寫了“我很貴”三個字一樣。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信用卡,無比慶幸自己的明智決定。
老王沒有跟他進去,而是由一個服務員将他領到了一個房間面前,推開門,潮生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正在小酌的海東麟。
“海先生。”
他沖他打了個招呼,海東麟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您等了很久吧?不好意思,說要請您吃飯還讓您……”
海東麟伸出手在潮生面前擺了擺,潮生止住了話,不明所以。
“今天再讓我聽見一個‘您’字,你就只能一個人在這吃飯了。”
“啊?”海東麟嚴肅的語氣讓潮生發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我習慣了……”
對于一個年紀、身份、地位各方面都優于自己的人,用“您”來稱呼是常理,潮生也只有在特殊時候才會直呼海東麟的名字。
“把你的習慣改了,就從這個‘您’開始吧。”他其實更希望潮生能稱呼他的名字,不過他知道這人除了喝醉酒的時候,面皮一向很薄。
潮生點點頭,笑着說:“知道了,那你來點菜吧,我不太會。”
這看上去無比坑爹的飯店果然如它所表現的那樣,所有的菜品都貴得離譜,而量卻只有一點點,雖然賣相精致,味道也十分可口,可不點個十盤八盤的真的很難吃飽。海東麟似乎是知道這家的特點,一口氣點了十來個菜,潮生原本還覺得會浪費,這麽一看,這滿滿一桌的東西還不夠他們倆吃的呢。
菜盤裏的鵝肝面積只占了盤子的十分之一,小巧得讓潮生不舍得下手。
看他舉着筷子猶猶豫豫地,海東麟問道:“怎麽,不合胃口?”
“沒、沒,就是覺得這麽好看的菜,吃一口就沒了。”
海東麟勾了勾嘴角,幫潮生夾了不少菜在碗裏,也不顧他的推脫說:“不管多好看的菜品,都是給人吃的。而且,我覺得你做的比這些可口多了。”
潮生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哪裏,就是些家常菜。”
海東麟眯起雙眼,像一頭獵鷹盯着自己的獵物說:“如果能經常吃到你的手藝就好了。”
潮生讓他看得心慌,趕緊撇開話題,“海先生,這次請你出來,是真心地想對你說一聲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
“不,我是說……”潮生放下筷子,試探道,“我妹妹昨天說她的名額拿回來了……”
“哦?這麽快?”
那就是他沒跑了!
潮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東麟,沒想到對方這麽爽快就承認了,他還以為會來個做好事不留名呢。
海東麟雖出生政治世家,成年後卻棄政從商,雖然表面上淡雅脫俗,骨子裏卻充滿了商人的唯利是圖,從不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潮生:“真的是你?”
“我和帝都大學有過合作項目,他們的實驗樓是我投資建的,所以與他們的校領導有些交情。”
海東麟簡而化之地說了一下原委,潮生知道其中的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光憑彤彤他們系主任那誠惶誠恐的語氣就知道,這男人肯定幹了別的事。
潮生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又往海東麟的杯子裏倒了些,舉起說道:“海先生,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可我一無所有,真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我先敬你一杯吧,為彤彤的事,還有其他所有的。”
海東麟跟他碰了碰杯,表情卻無甚波瀾,過了半晌才說:“不必謝我,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一一幫你達成,無論你想要什麽。”
潮生擡高的手停在了半空,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連心跳都漏了一拍,沒過一秒,又開始越發猛烈地跳動起來,似乎有一種電流從他的心口溢出,然後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整個人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對上了海東麟凝視的目光,他曾經把這樣如大海般深不可曾的眼神稱為城府,讓人難以捉摸,可如今才發現,那竟然是要将人溺死在裏面的深情。
為什麽會這樣,海東麟,我不值得……
放下筷子,把雙手搭在桌上,頭也埋了進去,潮生已經無暇去顧忌自己這丢兵卸甲的難看摸樣了,對方的這一腔深情,他沒法要也要不起。
“海東麟,別對我這麽好,你明知道我……”
海東麟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托着他的鰓把他的頭擡起來,原本是一對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帶上了微微的潮氣。
“你不必感到愧疚,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從未奢望過你回報我什麽。”
海東麟俯下身,印上了那淡色的唇,他不急着探入,而是溫柔地在軟滑的外部摩、挲着。潮生沒有拒絕,他似乎被海東麟那些話給蠱惑了,心虛、愧疚占據了他的心,甚至産生了一個無比荒唐的念頭:是他負了這個男人。
兩人的唇緊緊貼在一起,卻不帶任何情欲色彩,海東麟就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極其輕柔小心地呵護着他。
潮生感到有點暈乎乎的,不知是這包廂裏的暖氣溫度太高,還是被海東麟灼熱的氣息燙着了,他緩緩地阖上了眼睛……
可就在他的雙眼即将閉上的時候,從窗外閃過的人影跳入了他的眼簾,讓他一下子把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也随着對方的移動而移動。
他突然推開了海東麟趴到了窗戶上使勁往外看。順着剛才人影走過的方向,他看見了一男一女的背影,其中一個是他無比熟悉的、交往了四年的女友。
“怎麽了?”海東麟明知故問,面上的神情很是關切,找不出一絲錯漏。
他們的包間在最外面這一排,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毫無阻礙地欣賞到外面的美景,這是反向pdlc玻璃,從外面往裏看卻是漆黑一片。這裏情調極好,位置也偏遠幽靜,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選擇這裏作為和情人約會的場所,這樣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欲望。
潮生趴在窗上看着他們消失在視線裏,腦子裏亂成一片——
佳雯為什麽會來這?旁邊那個男人是誰?會是上次送她回來的那個麽?
海東麟有些不悅,前一刻他還在享受潮生的順服,這會那人已經在為其他人牽腸挂肚了。即使這一幕都是自己親手策劃,也讓他生出了一股無名火。
他把背對着自己的潮生拉進懷裏,把頭埋進了他的頸間,貪婪地嗅着那獨屬于潮生的清爽味道,想要把對方的注意力拉回來。
後知後覺地潮生覺得自己腰間的手臂正箍得越來越緊,海東麟噴在自己頸間的氣息也弄得他有點發癢,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太過暧昧了。
“海先生!”他彎起手肘推開了他,“我去趟廁所!”說完便急匆匆地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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