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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潮生來說,這個聲音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每次的全校大會上他都會聽見這人說話的聲音。
而井康來在聽到這個聲音後,臉色越發凝重了起來,他拍了拍潮生的肩,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起身打開了門。
帶頭的就是剛才喊老井的人,學校校長豐士昌,而後面的就是常務副院長闵清、教學副院長徐露還有校教工會的劉主任。
打開門後,這些人魚貫而入,潮生早已站到了一旁,把座位空了出來。幾位領導手中同樣有那些照片,他們在看見潮生的時候,雖然沒有太露骨,還是顯出了那種帶着怪異的眼神,讓潮生臉色發白。尤其是闵清,除了鄙視之外,嘲弄的神色更深,仿佛就在等着今天這場好戲,所以只有他的臉上,是帶着讓人作嘔的笑容。
豐士昌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教師,這是他們學校最年輕的老師之一,當年因為和闵清的侄子争奪入校名額,井康來和闵清結下了梁子,不過當時考慮到林謙之和手中的林氏制藥的實力,他們最終選擇了江潮生。而之後的兩年,這個年輕人的表現印證了井康來的眼光,的确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而且在科研上也不斷有所創新,總的說來,雖然年紀輕了點,卻是個讓人放心的老師。
誰會想到會做出這種事呢……
不過他還是決定給這個年輕人一個解釋的機會,畢竟這事太明顯是有人跟蹤拍攝,就是為了整他,“江老師,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江潮生抿着嘴,井康來在一旁給他使着眼神,讓他謹言慎行,可最終潮生還是說:“各位領導,我很抱歉今天給大家帶來的困擾,以及對學院造成的騷亂,照片上的事……是真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一面嘩然,他們先是面面相觑,然後驚訝地看着這個年輕人,這事的确是真的,但一般人都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找一個借口來遮掩,哪會這麽幹脆就承認了。
井康來一手扶住額頭,拿這個得意弟子徹底沒了辦法。
潮生接着說:“照片上的另一個男人,是我的愛人,我不知道是誰把這些照片散播到學院裏的……”說到這裏,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闵清,對方白了他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
“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的私生活不會對工作有任何影響。我十分感激各位領導各位讓我留在學校,這兩年來,我一直盡我所能地做到最好,在教師這個崗位上自認問心無愧。所以,盡管這件事我難辭其咎,但我依然懇請各位領導能夠公私分明,讓我繼續留在學校服務。”
說這番話的時候,潮生目光懇切,容色鎮定,一點都不像是經歷了如此打擊的樣子。但如果細心去看,就能發現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死死地攥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現了出來。
豐市場推了推眼鏡,一語不發地看了看地下的兩個副院長,“你們怎麽看?”
徐露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性格溫和,和井康來的關系一向不錯,而且她覺得這件事,最大的責任并不在于照片中的人,“豐院長,江老師就算行為有失,可真正給學院帶來這場風波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個貼照片的人,江老師的私人生活我們不方便幹預太多,但是這個發布照片的人要盡快找出來,不然的話,這件事情可能不會這麽簡單……”
“徐副院長,”闵清打斷了她的話,臉上滿是憂國憂民的悲切,“你知道我在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有多麽痛心嗎,一個為人師表的大學教師居然是個同性戀,這樣的事傳出去會對學校帶來多大的名譽損失?還有,現在全校學生都差不多快知道了他們的老師和男人做出了道德敗壞的事,以後他們會拿什麽眼光來看這個學校的老師,還會尊敬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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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清的每個字都化成了尖刀,刀刀刺在潮生的心口上,帶出了鮮紅的血液。語言有時候比行動更具有殺傷力,尤其是在對方存心置你于死地的時候。
“闵副院長!”潮生走到他的面前,“你認為同性戀就是道德敗壞嗎?我的确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但我沒偷沒搶沒騙,沒有做任何傷害他人利益的事,在您的眼中,這也算是道德敗壞嗎?”
豐士昌也覺得闵清說得有點過了,沖他擺了擺手說:“現在不是去追查江老師的事是對是錯的時候,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吧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然後他磚頭對井康來說:“學校裏貼着的照片,我已經讓人全部撕下來了,但是不少學生用手機拍下來的,剛才我就看見學校的論壇上有人上傳了。”
在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潮生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結——傳到網上,那就意味着這些照片會像病毒一樣快速地傳播出去,再也沒有人能夠控制它們的走向,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他一下子有點慌神,剛才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在此刻開始崩潰。
徐露說:“論壇的照片一出來我就叫學管處删了,現在已經通知全校老師警告學生們,一旦把照片散發出去就要被處分,這樣一來多少能有點震懾作用。”
闵清笑着說:“徐副院長,你也太天真,你以為這樣就能防得住這些學生嗎?開玩笑,他們真要發,我們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更別說處分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學校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完全置身事外!”
“闵副院!”井康來忍無可忍,怒斥出聲,“你什麽意思,你是要學校開除江老師嗎?”
“我可沒說……”闵清甩了甩頭無賴地說,他完全沒必要在這裏和井康來這死老頭起争執,他要看江潮生的下場有多慘,最好順帶能把井康來也解決了。
這個辦法也許快速有效,但操作起來卻很麻煩,首先不用說辭退一個大學老師有多複雜的人事流程和手續,辭退後就真的能讓這件事平靜下來嗎?也許會被冠上“學校歧視同性戀”的名字而被推上另一個浪尖吧,豐士昌能夠在校長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靠的就是審時度勢還有他的中庸之道,所以他從不會貿然下任何一個決定,“這樣吧,你們也別争了,一會召開一個小規模的中層幹部會議,研究決定一下這件事情怎麽處理,至于江老師……”
他頓了頓,眼光卻瞥着一旁的徐露,後者會意,連忙把這黑臉的角色給背了下來,“江老師,你先回去休息吧,停職一段時間,等學校有了新的決定再通知你。”
“豐校長、徐副校長……”潮生還想為自己辯解一番,卻被井康來從身後拉住,他回過頭去,看見對方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潮生低下頭,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決定。停職聽上去是一個再輕不過的處罰,可他卻知道,這是一個不知期限的流放,這個風波一天沒有過去,他就會被一直雪藏,直到他忍無可忍地主動提出辭職。這樣的例子他不是沒有聽聞過。
“好了,那就先這樣吧。”豐士昌站起來和井康來握了握手,“老井,你們醫藥系就得靠你鎮着了,一會的緊急會議你也得來啊。至于江老師……”
他看了潮生一眼,圓滑地說了一句,“趁這個時候好好休息,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大好嘛。”
徐露在一旁附和着,闵清則發出了略帶着輕蔑的笑聲。
事情就先這麽定了下來,匆匆趕來的幾位領導相繼走出了辦公室,闵清走在最後一個,就在別人都已經出了門的時候,他突然轉頭對潮生說:“江老師,最近做檢查了沒,要是因為這個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那事可比現在的大多了。”
潮生的雙眼快要噴出怒火來,用快要殺人般的表情看着闵清,讓向來就欺軟怕硬的闵清氣勢矮了幾分。可是受到這樣的羞辱,潮生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在明,這人是他的領導,雖然行徑惡劣,可在沒有确實證據前,他只能默默地人手這樣的譏諷。
井康來向來看不上闵清這人,而且以他這把年紀,根本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誰的了,一看這色鬼老頭又犯嘴賤,直接頂了回去,“我看闵院長總是左擁右抱的倒是更容易得病啊,上次被我撞見的那個小姑娘怎麽樣了,哎喲,都能當你孫女了吧,你也下得了手,你害不害臊啊!”
“你!”被抓到痛處的闵清惡狠狠地盯着這師徒倆,随後陰測測地笑了笑,“咱走着瞧吧,我看你江潮生還怎麽在學校裏呆下去。”
井康來看見他氣沖沖地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趕緊拿空氣清新劑噴了噴,一邊噴一邊捂着鼻子說:“這癟三活了五十多歲還是這點出息,就拍馬屁的功夫好!”
“老師,對不起……”僞裝的堅強不再,潮生整個人垮了下來,用雙手捂住了臉,眉毛糾結成了一個川字。他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卻無法接受這事讓恩師收到牽連。
井康來沒有接受他的道歉,“跟我說什麽對不起,這點小事還能怎麽着我,你師父我硬着呢。你回去呆幾天也好,先把這陣子風頭避過去,還有,這事你打算怎麽跟海東麟說?這事他也有責任,要是他出面肯定會好辦很多。”
潮生猶豫了半晌才說:“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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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一路上,他假裝無視學生們的眼神,封閉了自己的五感,行屍走肉般地踏上了回家的路,只是這次和以往不同,他狼狽得像頭落水狗。
要多強的心髒才能夠承受這樣的事?潮生不知道,只知道他所有的勇氣都在面對恩師和校領導的時候用完了,此刻的他只剩下一具空蕩的軀殼,裝着他原形畢露的脆弱靈魂。
一回到家,他連鞋子都沒換,就慢慢踱到了床邊,然後任自己的身體往下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他把臉緊緊地貼在床單上,上面還沾着他和海東麟的氣味,這是他所熟悉的、家的味道。
“海東麟……海東麟……”
此刻,他無比想念海東麟,想念他結實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眼神,想念他的輕聲低語和輕柔的附魔,仿佛只有那些才能夠将他拉出地獄。
一切都會好的……他告訴自己,只不過是被停職而已,他還有希望,就算沒有工作,他還有他的店,他的事業可以在另一個地方起步,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江潮生,堅強點,只是這樣就受不了的話,怎麽去面對更多的險阻?如果自己和海東麟的家人知道了呢?難道會比現在輕松嗎?
想着想着,他的頭開始暈沉起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搖晃,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就好像嫌他不夠慘一樣,胃裏也開始翻騰,難受得他冷汗直冒。
是樂極生悲嗎?和海東麟渡過了無比美好的幾個月,就如同活在夢中,而如今是還債的時候了……
潮生漸漸昏睡過去,再次睜眼,看到的是海東麟帶着濃濃擔憂的神情。
他捂着頭,覺得還是有點脹痛,“唔……你回來了……幾點了……”
海東麟用掌心探着他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稍微放下了心來,“才下午四點,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舒服嗎?”
潮生點點頭,面色依然蒼白,“嗯,不太舒服,所以我請了幾天假。”
海東麟把他抱進懷裏,輕撫着他的背說:“我請的專家明天就到。”
熟悉的親密動作讓潮生幾乎在瞬間崩潰,他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海東麟胸前的衣服,死咬着牙不讓脆弱的哽咽聲溢出去。
“……”注意到他的異樣,海東麟以為他頭暈惡心的毛病又犯了,想要起身去給他倒水被因為潮生的手而無法離開。
“怎麽了?”
“別走,海東麟,別走,就這樣……”潮生抑制不住心裏的痛苦,懇求出聲,仿佛這是他唯一的救贖。
海東麟終于發覺事情不對勁,他拉起潮生,發現對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發生了什麽?”
在井康來辦公室的時候,潮生下了很大的決心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絕不讓海東麟插手,可這樣的決心在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就絕了堤,被大水沖得無影無蹤。他現在只想狠狠地發洩,把今天受到的所有痛苦統統傾瀉出來,因為他已經憋得快發瘋了!
“潮生!”海東麟徹底驚慌了起來,眼前的潮生虛弱得就好像立刻會消失一樣,讓他的心都懸了起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潮生搖着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除了喝醉酒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哭,只是今天,他控制不住洶湧的淚水,只能再次讓男人看見了自己最沒用的樣子。
海東麟被他的樣子揪疼了心,又是擔心又是焦急,卻不忍逼他,只能抱緊了他輕輕搖晃着,就像哄孩子一樣。
良久,卧室裏沒用任何聲音,只有緊緊相擁的一對愛人。氣氛顯得有些悲情,潮生卻漸漸恢複了理智。
用淚水把心裏的壓抑發洩出來後,他覺得舒坦了很多,他從回來睡到現在,其實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思索着怎麽開口,事到如今,瞞是瞞不過去了,還不如幹脆坦白,不過有些事他得說在前面,“海東麟,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能會讓你憤怒,可是答應我,無論你要做什麽,都必須讓我知曉,好嗎?”
海東麟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在雲霧山濕地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男人思索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我偶爾會感覺到有一股視線……”
潮生:“嗯,我也有這種感覺,今天我去上班的時候……”
頓了頓,一想起那個場景,他還是會覺得刺痛難受,所以他盡量把過程簡單化,只講述了他們被人偷拍和曝光這件事。
盡管潮生輕描淡寫地用一兩句話概括了事情,海東麟卻因為他隐忍的語氣,描繪出了當時的場景。他的潮生,一個人孤單地面對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嘲弄,被刀片一樣的語言攻擊着,還要硬撐着做出堅強的樣子。只要一想到那樣的潮生,海東麟的頭就疼得跟快要炸開一樣。
“為什麽不馬上告訴我?”這樣的事本就不該他一人來抗。
“我、我手機被偷了。”這個理由聽上去蹩腳,卻千真萬确。現在想來,早上那一連串的小意外已經預示了今天的災難,只怪自己不夠警醒,直接撞在了槍口上。
海東麟哭笑不得,重新把他摟過來,“怎麽這麽傻?”
“這也賴我啊?”潮生覺得冤枉,一邊抽抽一邊笑,那樣子別提有多滑稽了。不過把事情說出來後,一直壓着他的那塊石頭的确不見了,就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起來,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和海東麟笑罵幾句了。
“潮生,以後遇到這種事,無論如何就要讓我第一個知道,這是我們兩人的事,不應該讓你一人承擔。”
潮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我這不是想爺們一回嗎,還說不靠你自己搞定呢,哎……”
海東麟不喜歡這個解釋,他是以什麽樣的手段得到這個人的,他清楚的很,是他擾亂了他的人生,強行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就理所應當地把這人籠罩到了羽翼之下,讓他免受風雨侵蝕,一輩子無憂無痛。
可僅僅是一次大意,就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除了心疼,他的大腦逐漸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那是一種足以焚毀理智的憤怒,讓他心裏逐漸生出一種嗜血的渴望……
是誰……膽敢傷害他的潮生……
“海東麟?”
從剛才起,氣氛就好像不太對的樣子,潮生擡頭疑惑地看向海東麟,卻發現對方的臉色陰沉得恐怖,就像随時都要把人撕碎一般,帶着隐隐的嗜血之意。
糟糕!
他連忙拉下他的頭,大聲說道:“你在想什麽?”
海東麟把他放平在床上,語氣又恢複了柔緩:“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接着躺會吧,我會讓老王送晚飯過來的。”
潮生連忙抓住他:“那你呢?”
“別擔心,”海東麟親着他的額頭說,“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你要去做什麽,告訴我!海東麟!”潮生開始後悔,他不該讓他知道的,盛怒的海東麟有多可怕他是見識過的,單單是那晚上捅在劫匪肚子上的刀子就夠讓他觸目驚心了,他要去做什麽,他會做出什麽來,潮生完全無法想象。
“放心,不做什麽,即使去查查是誰這麽……不怕死……”
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潮生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寒意漸漸從脊椎爬了上來,最後直沖他的大腦,讓他如同置身冰窖。
“也不是什麽大事,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我這會也好多了,不過是停薪留職而已,過陣子這事告一段落了就一切正常了,所以你先等等……”
“潮生,”海東麟打斷了他的話,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直射出來,帶着不容質疑的果決,可是他的話卻依然溫柔平靜,在潮生的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個溫柔的情人,“我不做什麽的,只是去查查,你放心。”
“真的?”
“嗯,”海東麟把他壓在床鋪上,“你再睡會,我很快回來,相信我,嗯?”
潮生的心還是惴惴不安,他能相信海東麟嗎?
海東麟細心地幫他拉上被子蓋好,幫他拂開了額間的碎發,吻着他的臉說:“什麽都不用擔心,潮生,一切都會好的。”
潮生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即便是海東麟要做什麽,他也阻撓不了什麽,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不要出意外,這事能夠平靜地過去。
“答應我,別出門,就在家裏好好休息。”
離開前,海東麟叮囑他,潮生點頭應下,然後目送男人離開了房間。
他睡了很久,此時困意全無,在床上翻騰了一陣也無法入眠,心裏焦躁難耐,突然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翻身起床,打開了電腦。
他打開了學校主頁的論壇,點進去的時候,握着鼠标的手都是顫抖的。
果不其然,論壇首頁上飄着高亮的鮮紅大字——“醫藥系江潮生公然搞基,被富商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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