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1)

被戳穿的何鳳豔一張老皮漲得通紅,瞪着江良惱羞成怒地說:“你個死老頭子,你插什麽嘴呀!老二能走回正道,還能讓百川升職,這多好的事啊,你攪和個什麽勁啊!”

江萬彤對母親失望至極,“媽!您怎麽能拿這事騙人,太過分了!”

潮生原本還覺得她對自己多少有些關心,讓他和海東麟分手是為了他的将來考慮,卻沒想到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大哥的利益!

自己真是天真的可以,怎麽還能對她抱有一絲希望呢?明知她的眼中除了大哥和俊俊就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媽,大哥是否能升職,得看他自己的能力,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你們就算接受不了這段感情,我也不會讓它不會成為任何人的交易!”

何鳳豔雖然生氣,可她現在有求于潮生,不好發作,只能再次換上慈母的臉色笑着勸他:“哎呀,老二你不能這麽說呀,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就當媽求求你了,跟那男的分了吧,你大哥升了職,咱一家子都沾光啊,說出去多有面子啊,你跟男人搞一塊的事要讓人聽見,咱全家出門都得低着頭。”

潮生悲哀地望着這個養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母親”,人說生恩不如養恩大,他是真心實意地将她當成親生母親,可在她心裏呢?自己的地位也許比不上大哥的一根指頭?在她看來,自己的一切都是為大哥服務的,這才是他存在的價值。

多說無益,潮生按下心裏的不快,對連聲嘆氣的江良說:“爸,我學校還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說完就轉身要走出家門,江萬彤連忙追上去,“哥,你等等我,我去拿了箱子就跟你走!為了大哥升職,先是讓我嫁給那個不學無術的小黃毛,現在還要算計你和海先生的愛情,說到底,咱倆在這個家裏的唯一作用就是給大哥鋪路的,這樣的家呆着還有什麽意思!”

妹妹的一番話激怒了何鳳豔,她指着女兒破口大罵:“我就不該剩下你個死丫頭,還有你,老二,養你這麽多年不但沒有知恩圖報,還總跟我對着幹!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兄妹倆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極度失望,這個家裏已經沒有他們立足的位置,留下只能永遠被母親當成工具。沒有任何猶豫,潮生幫妹妹取出了行李,兩人走到了大門前。

何鳳豔覺得不解氣,跟出來接着罵:“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我養你們這麽大還不如養兩條狗!一個跑洋鬼子那一個搞男人,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大出息!”

潮生和江萬彤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何鳳豔卻沒有停止咒罵,直到忍無可忍的江良沖出門來把老伴拉回去。兄妹倆漸走漸遠,沒有了發洩對象的何鳳豔就只好把氣都撒到了老伴的頭上:“你個老不死的!要你插什麽嘴!以後哪裏還有這麽好的機會讓百川當處長了,你個死老頭子害了兒子一輩子啊!”

“夠了!害了百川一輩子的不是我也不是別人,是你這個瘋婆子!我看潮生和彤彤走得對,再在這個家呆下去,遲早被你這個媽給逼瘋!”

懦弱了一輩子的江良第一次對老婆怒目相對,何鳳豔不禁愣了愣,然後就沖上來要和老伴動手。江良平時讓着她,可今天她對兩個兒女的态度實在讓他心寒,他幾十年的隐忍居然只換來這個女人越發嚴重的偏心和自私。這次他沒有任她打罵,而是抓着她拖進了屋裏。

“百川就是讓你給寵壞的,這下好了,潮生和彤彤也讓你氣走了,是不是還想把我也趕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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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良到底是個男人,結婚三十多年,他第一次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何鳳豔不得不收斂了脾氣,憤憤地進了房間,只是嘴裏依然碎碎念似的罵個不停。

潮生送江萬彤回學校,兄妹倆并排坐在公交車上,彤彤問他:“哥,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和海先生這麽過下去?”

在別人面前,潮生總是表現得那麽篤定和堅強,把所有的苦都憋在心裏,可是面對妹妹,潮生卻有了傾訴的欲望,他仰頭靠在座位上,轉過臉望着車窗外不停穿梭的車流和人流,輕輕地說:“我曾經是這麽想的……”

“啊?那現在呢?”彤彤一看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的感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順利。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和他都需要好好地冷靜一下……”

江萬彤沒有繼續追問,她在這方面完全空白,當不了哥哥的愛情顧問,只好換個方式安慰他:“哥哥,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但是我覺得海先生對你也是認真的,所以我剛才才會在爸媽面前支持你。就像你說的,無論有多困難總要盡力去試試,這樣老了才不會後悔。所以哥哥,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不要管結局如何,就算沒有成功,你還有我呢!”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歧義,于是皺着眉頭想了想,卻還是找不到一個更恰當的說法,只好俏皮地吐着舌頭說:“反正就是說我永遠挺你,你懂的,哥。”

潮生摸着妹妹的頭欣慰地笑了笑,不知不覺間,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不再是跟在他屁股後面挂着兩行淚水哭泣的江萬彤了,甚至還會反過來安慰他這個當哥哥的。

“謝謝,我會的。”

妹妹說的對,與其考慮将來有多少困難險阻,不如勇敢地面對眼前存在的問題,不要逃避,那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江萬彤的話讓潮生心裏好過了些,也沖淡了母親給他帶來的失落感。潮生走在街上,不想回學校更不想回家,只好去店裏轉轉,找岩子聊聊天。

這是一個讓他無法平靜的日子,就在他要轉乘公交車的時候,一個意外的來電再次打亂了他的計劃。

那是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是他曾經最愛的、想要與其共度一生卻以無比殘忍的方式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紐帶的女人。

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潮生的心裏是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平靜,就好像那些熱烈的愛情和沉重的傷害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電話的那頭,是一個僅僅能夠叫得上來名字的人。

他接起電話,卻沒有開口,他相等對方先說明來意,可是等了一會,卻只聽見了輕輕的啜泣聲。

他不知道任佳雯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又為什麽不說話,只是輕輕哭泣,可關于她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他不想聽也不想過問。

潮生等了一會,任佳雯還是沒有開口,于是他就打算挂斷電話,就在這個時候,對方帶着哭腔的虛弱聲音響了起來:“潮生……你……你還好嗎?”

只是短短幾個月,他們已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就連最普通的問候都做不到。

“還好。你……有什麽事嗎?”他本想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卻覺得這個問題純屬多餘,如果她過得好,又何必給自己打電話。

“潮生,你、現在有空嗎?我……我想見見你……”

他能聽出任佳雯的語氣有些尴尬,應該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他說出了這些話,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了:“我想我們不太合适見面,如果沒事的話,我挂了。”

“不要,潮生!”任佳雯急了起來,連忙哀求他不要挂上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潮生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和任佳雯扯上什麽關系,要不然海明也不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對付他,雖然對方言辭懇切,帶着女性特有的柔弱無依,讓他多少有些不忍,可還是硬了硬心腸,當機立斷地拒絕了:“佳雯,我想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對你所說的重要事情也沒什麽興趣,就這樣吧。”

說罷,便打算按下挂斷鍵。

就在他的手機即将觸摸到屏幕的時候,任佳雯突然喊了起來:“是關于海東麟的!”

潮生的心裏咯噔一下,思索了良久,問道:“你在哪?”

————————————————

城中心的一家咖啡館內,一對青年男女相對而坐,兩個人都是面容姣好,身材出衆,讓這家店所有的服務生都以為他們是令人豔羨的一對。

可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完全沒有相戀中的男女該有的甜蜜親近,反而疏離淡漠,就像中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牆。

幾個月不見的任佳雯,沒有了曾經的神采動人,臉上帶着淡淡的憔悴和憂傷,而上面未幹的淚痕更加重了這種感覺。

其實當初如果她提出分手,雖然會心痛,潮生還是會坦然接受,畢竟他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可海明絕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跟着這樣花心輕浮的男人是無法長久的,這也是他當初極力反對的原因,而現在的任佳雯恰好印證了他的猜想。

潮生的心裏沒有半點報複的快感,只有滿滿的唏噓和感嘆,在這段四年的感情裏,他同樣也犯了錯,是他的懦弱、縱容和猶豫不決導致了女友最終走上了歪路。

“你……還好嗎?”他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任佳雯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低着頭看着面前的酒水單。

穿着淡色制服的服務生走過來,禮貌地問道:“請問先生小姐想要點什麽?”

“我要一杯綠茶,給這位小姐上一杯冰咖啡吧。”潮生還記得任佳雯的喜好,随口就說了出來。

任佳雯卻連忙對服務生說:“不,不要咖啡,要牛奶,熱的。”

“好的,請稍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冰的……”潮生抱歉地說。

任佳雯知道他誤會了什麽,咬着下唇思索了一會,艱難地張開了口,“不,你誤會了,不是那個,是我、我、我懷孕了……”

!!!

懷孕?

潮生的反應在情理之中,任佳雯自嘲地笑了笑,覺得無地自容,“是海明的。”

果然是他的,潮生收回了驚訝的神色,低聲說了一句:“這樣啊……”

“潮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海明說,你現在和他三叔在一起,是真的嗎?”時至今日,任佳雯還是對潮生變成了同志這件事感到難以置信,畢竟在交往的這麽多年裏,這個男人從未表現出任何這方面的傾向。

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兩個的都來打聽他和海東麟的事?

潮生苦笑了下,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任佳雯,想要知道她找自己出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自從任佳雯和海明發生關系後,接二連三的打擊就讓她變得彷徨不安,也更加後悔為什麽給了海明可乘之機。回去的時候,她越想越覺得奇怪,照說自己的酒量不算差,為什麽一杯不到就會醉成那樣?而且為什麽海明會沒事?為什麽第二天潮生會這麽湊巧地出現在酒店的門口,直接就撞上了她和海明相擁走出的一幕?

作為一個醫生,任佳雯對藥物有着特殊的直覺,但是當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完全沒有心思去想這個,等到第二天身體好了點,腦子也清醒了,才急忙想去給自己抽血做化驗。

化驗的結果是她的血液裏含有輕量的pmnlv64,這是一種可以導致肌肉松弛和頭暈的化學元素,可是經過一天的新陳代謝,檢查出來的含量十分輕微,跟普通酒精殘留在人體裏的量十分接近。

可任佳雯知道沒有這麽簡單,她喝的那杯酒不會讓他的體內在第二天還含有這麽多量的pmnlv64!她覺得肯定是海明在裏面搗鬼,于是她找了一個機會套海明的話,沒想到海明完全沒有中套,就好像對此完全不知情。

她也曾經去詢問過酒店的工作人員,甚至花了不少錢找了一個服務生來了解情況,卻還沒有任何頭緒。直到兩個月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個消息把任佳雯徹底給震傻了,這段時間裏她只和海明發生過關系,而且那一晚他還是帶了套的,雖說帶套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可是那個幾率低得微乎其微,怎麽會一次就中招!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那天的必韻套有問題!海明絕不會做這種蠢事,那麽又是誰呢?而且那人還知道海明必定會進那個房間,早早地就把一切都準備好,就等着他們上套。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酒店的問題很大,于是上網查找了一個它的資料,發現它屬于宋氏連鎖酒店集團,看到這裏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海明曾經說過,宋氏的獨子宋珏跟海東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

“不可能,他怎麽會做這種事!”聽完這些的潮生激動地站了起來,語氣嚴厲地否決了任佳雯的話。

知道對方很難相信這些話,就連她自己,在開始的時候也覺得這個想法很荒唐,海東麟沒有理由做這麽無聊的事。可是在她聽海明說,海東麟鐘意潮生,并且兩人已經在一起的時候,突然醍醐灌頂般地把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我知道這件事聽上去很荒謬,可是你想想,這件事的結果是什麽?海明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孩子,哼,他躲都來不及。這一切的唯一結果就是海東麟得到了你!”

潮生頹然坐在沙發上,他的面前是任佳雯帶來的化驗單,同是學醫的,他怎麽會看不出裏面的異常。如果事情真像任佳雯說的,那麽做這件事的人真是太可怕了,每一個步驟都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中,他們這些人就跟提線木偶一樣只能按照他的計劃行事。不僅如此,他把這些事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馬腳。

他突然想起那天要去帝都醫科大參加的醫學研讨會,明明應該是井教授去的,卻因為林老先生在前一天把他請去,所以才換成了自己。而且,就連那個研讨會,也是挂着贊助商“林氏制藥”的牌子!

他還想起了那天快要走到酒店時,那個突然沖出來撞上他的人,當時他就覺得奇怪,這人怎麽直直就往自己這邊沖過來了,就好像是故意一般,然後他幫他撿地上掉落的水果,這才耽誤了行程,讓他剛好碰到了任佳雯和海明走出來的那一幕……

還有為什麽海東麟會在那裏,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給了他一雙如同救贖般的溫暖的手,導致他淪陷在他所給予的柔情中,一沖動就把自己交了出去。

潮生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他踏入了一個海東麟所編織的網,并且被無數勁韌的蛛絲粘住,跌入永不見天日的深淵。

這并不是簡單的陰謀,這是在随意操控他們的人生!

潮生被腦中無數閃過的念頭吓得神情慌亂、呼吸急促,他問任佳雯:“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任佳雯看着不知所措的潮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他,她心底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她不應該再傷害他。可是她摸着小腹,想起裏面還有一個不被人承認的孩子,還是硬起心腸,決定隐瞞真實的想法。

兩個月前她就得知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也隐約知道了這事和海東麟脫不了關系,從那時候起,她就恨上了海東麟。可是連海明都對這個三叔敬畏三分,更可況是勢單力薄的她?那時候,任佳雯決定認命,與其報複始作俑者,不如好好地打算打算,用這個孩子為自己博取更多的權利,比如——嫁入海家。

海明也許是愛她的,可她知道海明絕不會娶她,如果把孩子的事告訴他,對方的第一想法必然是讓自己打掉。任佳雯決定隐瞞孩子的事情,孤注一擲。等孩子大了,海家就不得不承認這個曾長孫的存在,到時候她再表現得優秀一些,嫁進海家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倒是認為,也許海東麟這一舉動沒準還是幫了自己,恨意也少了很多。

她靜靜地養着身體,盼着孩子趕快長大,期間她和海明一直有聯系,她表現得就像一個最溫柔賢惠的情人,完美得讓海明即使被親人嚴密監視着還總是惦念着她。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她肚子裏的胎兒很健康,她甚至已經看見了成為海家第三代長媳的風光畫面。

可就在這個時候,噩耗傳來,海明因為玩忽職守被看管了起來,由于涉及的金額較大,情節嚴重,極有可能被判刑!

這對她無疑于晴天霹靂,打碎了她對未來的一切期許。如果海明坐牢,那還有誰會重視她的孩子?海家就算承認這個孩子,頂多也是給一筆撫養費讓他自生自滅。而且海明言之鑿鑿地認為這事是海東麟下的黑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幹的,可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任佳雯對此深信不疑。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救出海明,而且唯一有可能說動海東麟的,就只有江潮生,所以就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任佳雯神情悲傷,不一會就落下淚來,腦子裏本就亂成一團的潮生更加亂了手腳,不知自己這個問題觸動到了任佳雯的哪根神經。

“潮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沒臉見你。可是、可是,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

潮生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這其中有何邏輯關系。

任佳雯的肩膀因為哭泣輕輕聳動着,“海東麟因為海明陷害你的事動了怒,用了計策讓海明卷進一場撥款失蹤案裏,很有可能會被判刑!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讓海東麟把海明放出來,要不然,我的孩子……孩子……”

任佳雯泣不成聲,潮生卻對她的話感到懷疑,別說海東麟有沒有權利把海明放出來,就是國家撥款這件事上,他不認為海東麟有這麽大的本事去幹涉。

所以他雖然安慰着任佳雯,卻沒有答應她的請求,“我覺得海明這事情未必是海東麟幹的,如果海明沒有做錯,自會有人還他一個清白,你剛才所說的事,我會好好想想的,如果真的是海東麟……那、那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會和他談談的,我只能提前對你說一聲抱歉,把你牽扯了進來……”

任佳雯今天之所以會找上潮生,就是認定了以這個男人的心軟,肯定會答應她的要求。卻沒想到雖然他已經被自己說動,相信了海東麟的所為所謂,并只對她表示同情,并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那個連自己打個噴嚏都會緊張好半天的男人,果然不在了……

任佳雯悲哀地想,她高估了她在潮生心裏的地位,也低估了自己給他帶來的傷害。她和他,已經徹底成了陌路人。

可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母親,她要為肚子裏的孩子做最後一搏!

任佳雯突然握住了潮生的手,抽泣着說:“不,潮生,你一定要幫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不會厚着臉皮來找你的!求求你了潮生,幫幫我!幫幫這個孩子!!求求海東麟吧,求求他吧!!!”

潮生像觸電般猛地抽回了手,“對不起,佳雯,我……我相信海東麟……”

“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幼稚!”見他不為所動,任佳雯激動地站了起來,“到現在你相信他,那個男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他就是個惡魔!”

“佳雯!!我不許你這麽說他!”雖然任佳雯的話給了潮生很大的打擊,讓他對海東麟這個男人感到恐懼,可他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他!

“為什麽不能說!他害了我一輩子!一輩子!!”任佳雯完全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引來了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咖啡店裏的服務生也正在往這邊趕來。

潮生無法接受她的說法,站起來同任佳雯對峙,“我是天真幼稚,可是佳雯!難道你就不是嗎?為什麽要把過錯全部推到別人的身上?即使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你難道就沒有責任嗎?我勸過你多少次,不要總想着想着一步登天,不要和海明這樣的人逢場作戲,不然遲早玩火***,你敢說如果不是你自以為可以玩暧昧就得到一切,給了海明得寸進尺的機會,會發生那樣的事嗎?”

任佳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除了抽泣,說不出任何話來。這時服務員已經趕到,抱歉地對他們說:“兩位對不起,請你們不要這麽大聲可以嗎?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潮生對她說:“對不起,打擾你們做生意了,結賬吧,我們打算走了。”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兩人走出了咖啡館,潮生為任佳雯攔下一輛車,像他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體貼細心地為她用手擋住了頭頂,生怕她撞到,只是這次,不再是出于愛情,僅僅是對一個孕婦最基本的尊重和保護。

關上門前,任佳雯看他的神情欲言又止,潮生的話讓她無地自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海東麟只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是事實。

潮生想要立刻轉身離開,可任佳雯的悲恸與絕望讓他到底沒忍下心,俯下身對她說:“你說的事,我會向海東麟求證的,不過一切還是要看海明,如果他真的是無辜的,就不會有事。”

任佳雯還想說什麽,潮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接着說:“你……好好保重……”

然後就給了司機一個出發的手勢,司機會意,一踩油門,把任佳雯的聲音淹沒在了發動機的轟鳴中。

任佳雯急忙探出車窗想看看潮生,卻發現對方已經轉身,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以前,他都會默默地在她身後注視着她,無論她什麽時候轉身,都能看見潮生帶着關切的溫暖笑意。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詫異地問道。

任佳雯的淚水洶湧而下,悼念的究竟是曾經單純愛做夢的自己,還是永遠無法挽回的愛情。

送別了任佳雯,潮生再次迷茫地站在了路旁,他無法否認,自己已經被任佳雯所說服,相信了海東麟的确做了那樣的事情。在今天之前,他認為海東麟只是有些偏執,造成了他強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可是現在他才發現,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把別人當成和自己一樣的生命,倒像是沒有知覺的傀儡或者木偶,可以讓他随意操控。

這種對生命的漠視讓他感到恐懼和心寒,他該怎樣面對這樣一個枕邊人?

他在動搖,無論是他對海東麟的愛還是相伴度過一生的決心。因為他已經分辨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些和海東麟相處的片段是否是對方刻意為之,對生命缺少起碼尊重的海東麟又是否真的愛他。

海東麟的電話如期而至,潮生随意編造了一個去探望舅舅的謊言就挂上了電話。

雖然只是臨時捏造的借口,可他的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楊岸青的家門口。按下門鈴,傳來的是陽陽清脆響亮的嗓音:“誰啊!爸爸,我來開門,我來開門!”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張臉上貼着創可貼的小臉出現了視線了。

陽陽興奮地跳了上來,潮生連忙接住他,發現這皮猴子有沉了幾分。

“是哥哥!爸,是哥哥!!”

陽陽扭頭沖廚房裏正在洗完的楊岸青喊了一聲,後者探出了頭,看見潮生有點驚訝地說:“怎麽沒打個電話就過來了?搞突然襲擊啊。”

看着小舅舅和陽陽,潮生陰霾了一整天的心終于有了一絲亮光,“陽陽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楊岸青洗好碗,擦着手走出來,在兒子腦袋上摸了一把,“皮的呗,踢球摔的。”

“哥哥,我的球技越來越帥了!現在是全校第一!”陽陽驕傲地挺起胸脯,臉上的傷仿佛是他英雄的勳章,實力的證明。

他爹毫不留情地打擊他,“是是,總共就十來個小屁孩踢個半場,還分低年級和高年級組,這給你得意的。”

陽陽不服氣,小嘴一撅就頂了回去,“我就是厲害,爸爸你連颠球都不會!”

楊岸青覺得自己父親的威嚴受到了挑戰,一拍陽陽的腦袋就把他趕回房間去做作業了,“不做完不許出來!”

潮生看着陽陽有些失落的小身影,和不斷回頭望向他的哀怨眼神笑了起來,不過這時,他的肚子極不配合地發出了“咕嚕”聲。

“你不會還沒吃飯吧?”

潮生有點不好意思,他中午那頓就沒吃完,下午開始接二連三地出事,他就把吃飯這事給徹底忘記了,現在身體對他提出了抗議才想起來。

楊岸青有點自責,他以為潮生是吃完來的,剛才也忘了問他一句,連忙說:“我去給你下個面,你等着啊。”

潮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頭答應了。

楊岸青知道自己廚藝不精,所以在面條上加了幾勺做好的排骨湯,還煎了個雞蛋又燙了幾片菜葉,出鍋的時候又在上面蓋了幾塊排骨,讓一碗普通的清湯面變得豐富起來,只是賣相雖好,味道如何就只有吃的人才知道了。

他把面端到潮生面前,“趕緊吃吧,這都幾點了還沒吃飯,你怎麽這麽糊塗。”

潮生是真的餓了,拿起筷子就要下口,可當着排骨的肉香味飄進鼻腔的時候,熟悉的惡心感又湧了上來,潮生皺皺眉,想要把胃裏的不适強行壓下去。

楊岸青還以為自己做的不好吃,難為情地說:“我的廚藝,你知道的……就這樣了……”

“不不、是我最近胃口不好,聞着肉味就有點難受。”

“聞着肉味難受?”楊岸青疑惑地看着他,這毛病……他也有過一陣,不過那是特殊時候的特殊毛病。

潮生強迫自己屏住呼吸,然後把面送進了嘴裏,第一口面下肚之後,惡心的感覺非但沒有減緩,反而更加厲害了,胃裏跟翻江倒海似的攪得他實在忍不住,肚子裏明明是空的,卻怎麽也抑制不住要嘔吐的感覺。

潮生感覺那東西已經到了嗓子眼,再也忍不住,拉開凳子就跑去了廚房。

楊岸青被他的樣子吓到趕緊跟了進去,發現他的大外甥正趴在水池邊大吐特吐,卻沒吐出什麽東西來。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這樣子和他當年實在是太像了。他試探着問他:“潮生,你這樣多久了?”

吐了一陣,潮生感覺舒服了點,于是漱了漱口,說:“有一個月了,我中醫西醫都查了,都說胃裏沒毛病,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的話更加重了楊岸青的憂慮,他換上一幅嚴肅的神色說:“潮生,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一定要說老實話。”

潮生不知他為何突然變得嚴肅正經起來,擦着嘴面色蒼白地說:“嗯,你問。”

楊岸青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開口:“你……最近……有沒有……”

“嗯?”

“有沒有……有沒有……跟男人……上床?”

“小、小舅舅!”潮生吓了一跳,本就虛弱的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被楊岸青扶了一把。

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沒跑了,楊岸青雖然生氣,但一切還沒确定,當務之急是先帶潮生去看看。

他跑去陽陽的房間交代他一個人在家好好做作業,千萬不要出門,還打了個電話讓樓下的黃婆婆幫忙上來照看下孩子,然後拉起潮生說:“走,跟我去個地方。”

“去、去哪?”從楊岸青問出那個問題開始,潮生的臉一直都是通紅的,他不知道小舅舅為什麽變得如此犀利,他明明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些。

“別問了,跟我走。”

半個小時後,楊岸青開着車帶着他來到了一個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老宅面前,這裏貌似是一片還沒有拆遷的老城區,都是一些老舊的小樓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

一路上楊岸青一語不發,氣氛很是沉重,潮生覺得被小舅舅知道這個有點擡不起頭來,于是也沒有說什麽。

他跟着楊岸青七拐八拐地走進了這片老城區,十幾分鐘後來到了一幢兩層樓的房子外面。

楊岸青敲着門喊着:“姜醫生,姜醫生,你在嗎?”

沒過多久,從房子裏走出來一個看着和潮生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看清楚來人楊岸青後說:“楊哥,是你啊,好久不見,怎麽這麽晚了……”

說着,他就把眼光投向了一旁的潮生。

“這麽晚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可是我有急事,這是我外甥江潮生,你幫他看看。”

青年打量了一下潮生,又看向楊岸青:“他是你外甥?那他也是?”

楊岸青:“我不确定,但我懷疑他、他那個……”

他們的對話讓潮生一頭霧水,他問楊岸青:“小舅舅,你們說什麽呢,什麽這個那個的,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啊。”

姓姜的醫生一聽,就知道潮生還不清粗自己的狀況,于是打開門招呼他們:“先進來吧。”

他領着他們走進屋內,然後又下了樓,來到地下室,潮生和楊岸青跟在身後,沒一會就看見了地下室裏的情景。

雖然面積不大,但各種必須的儀器和設備應有盡有,俨然是一個小型診所!

潮生對這個姓姜的青年更加好奇了,這時他聽見楊岸青對他說:“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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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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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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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