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手術室的方向,除了宋珏。

在他聽見這個聲音的第一刻開始,就好像被雷電劈中了一樣,被定在了原地。

這個聲音讓他太熟悉了,在他十八歲到二十五歲的七年裏,幾乎每天都能聽見這個聲音,即使分離的了八年,也好像刻印進了靈魂一般無法忘卻。

時間被定格,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起來,宋珏緩緩的轉過頭,看見了沖這邊飛奔而來的人——

因為記挂着潮生的情況,所以把車停在門口就匆忙跑了進來,他的眼神一直挂在手術室的方向,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宋珏。

手術室外,海東麟和吳媽站在大門口,緊張地等着裏面的消息,海泰安依然坐在凳子上,透過兒子的背影望着裏面。

楊岸青湊到海東麟身邊,一臉期待地等着裏面的人走出來。

和他們懷着同樣心情的還有站在較遠處的衛璋,手術室門外都是江潮生的親屬他不好上前,可他同樣擔心着裏面的人。

雖然各懷心思,但所有人都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感覺,在所有人期冀的目光下,那扇藍色的門終于露出了一個縫隙。這時候,海東麟屏住了呼吸,緊張的心快要跳出胸口。

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像一聲驚雷劃開夜空,震撼了所有人的心。就連海泰安也因為這聲音心中激蕩,站起來走到了門前。

帶着眼鏡的劉醫生第一個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有一個用白色的棉布包裹着的嬰兒,非常小的一團,比普通的新生兒都要小。劉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問道:“哪位是孕夫的配偶?”

海東麟好像在夢中一樣,遲遲沒有反應,倒是吳媽推了他一把說:“暖,就是這個。”

劉醫生托着嬰兒伸到了海東麟的面前,“是個健康的男孩,3斤5兩,境族人裏面個頭不算小了,恭喜你。”

被團團棉布包裹着的嬰兒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和一雙肉乎乎的手,看上去還沒小貓大,他的胎發很濃密,皮膚通紅通紅的,正不安分地動着小手小腳,這麽小的一團,嗓門卻出奇的大,哭得胸膛起伏個不停。

海東麟始終處于一種迷茫的狀态,他心裏最惦記的還是潮生的情況,于是問醫生:“孩子的爸爸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父子平安,抱着孩子去看看他吧。”他把孩子又往海東麟這邊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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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麟低下頭,看着那不停哭鬧着的一小團,遲遲不敢去接。

這就是他的孩子?他和潮生的孩子?

雖然已經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可真當這個小生命來到世上的時候,他還是沒辦法立刻進入爸爸的角色。

楊岸青笑得很開心,八年前自己生産的時候,是在姜醫生那個狹窄的地下室裏,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姜百草和一堆冰冷的一起。可是今天,潮生的周圍有這麽多在乎他的人,楊岸青心裏沒有半點嫉妒的想法,只有高興。

他拍拍海東麟的背:“怎麽了,傻爸爸,接啊。”

海東麟如夢初醒,這才小心翼翼地從醫生手中接過了孩子。寶寶被抱進父親懷裏的時候,哭得更加響亮了,小拳頭揮舞着,雙腳也無意識地亂蹬着。

海東麟茫然無措地看着醫生:“他這是……”

“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你也是。”回答他的卻不是劉醫生,而是在他背後的海泰安。

海東麟回過頭,看見父親的眼中閃着讓他感到陌生的光,沒有他平日強勢的樣子,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柔和。這時他才發現,在他記憶中一直如冷酷剛強的父親,其實早已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

在他成為父親的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了血緣關系的羁絆。也讓他和海泰安之間冰冷了幾十年的父子之情開始融化。

海泰安沒有說什麽,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盡管他的出生方式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吓,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三十五年前。

也是這樣的一個晴天,秀之比預産期提早一天開始陣痛,他急匆匆地送妻子來到醫院,也是像這樣懷着激動和緊張的心情站在手術室門口。

那時候的并不比海東麟好到哪去,他不停地在門口踱來踱去,身體裏像上了發條一樣,一刻也停不下來。

後來……後來是怎麽樣的呢?

好像,他也是和現在的東麟一樣,帶着恐慌的心情不敢去接過脆弱的新生兒,生怕自己傷着了他,也擔心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父親。

可是在他抱過孩子的瞬間,所有的情緒通通都不見了,心裏被那個柔軟的物體所填滿,眼神一刻也不想離開他。一種為人父的喜悅充滿了他整個靈魂,讓他心神激蕩,久久無法言語。

在那一刻,他在心底暗下決心,要讓他的兒子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人,要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要讓他一生平順無病無痛。

他做到了,他的兒子無比優秀,所有人都誇贊他教子有方。他早已不需要長輩的給予,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在很多方面都比自己更加出色。

只有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漸走漸遠,直到堕入寒冰。

他一直認為自己有個失敗的婚姻,卻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卻發現,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父親,他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等他回頭想要彌補父子之情的時候,兒子的人生已經和他的變成了兩條筆直的平行線。

海泰安不知道為何看見新生兒的瞬間,他的腦中會浮現這麽多的往事,也許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和三十五年前太過相似,也許是嬰兒的那一聲啼哭終于喚醒了他麻木的心。

“去吧,去看看你的……”海泰安一時間找不出一個合适的詞去形容江潮生和兒子之間的關系,只好借用了醫生護士的話說,“配偶。”

盡管他很想抱抱自己的大孫子,可現在是他們一家團聚的時刻,自己不應該多做逗留。

海東麟微微颔首,眼中沒有了平日裏對父親的防備和疏離。

就在海東麟抱着孩子正要進去的時候,他聽見父親在他身後說:“幫我跟那孩子說一聲……對不住了。”

海泰安從未對什麽人低過頭或者服過軟,就是在妻子林秀之面前,他也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家主,從來都只有他指責別人的份。

可是今天,他願意真誠地同江潮生道一聲歉,不僅是看在孫子的面子上,更因為他覺得兒子因為有了他,變得不再那麽冷酷無情,也不再和他母親一樣,看似美麗端莊,實則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

看着手術室的門再度關上,海泰安轉過身,離開了這家醫院。

楊岸青其實很想進去看看,不過那個年長的護士擋住了他:“孕夫需要靜養,除了配偶都別進去了,改天再看吧。”

他只好作罷,不過還是在門口探頭探腦地,使勁想要透過門縫往裏看。不過看了一會他就發現海東麟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視線,讓他連潮生的輪廓都看不着。

算了,還是把時間留給這一家子吧,父子平安就好,等潮生好點了再來看他的外甥孫,話說他三十五歲就當了舅爺,這輩分可不是一般的高。

楊岸青的心情很好,就是總覺得背後有一股灼熱的視線在盯着他,就好像要把他身上看出個洞似的。

“楊……澤……”

一聲并不響亮的呼喚傳入楊岸青的耳中,讓他整個人被瞬間凍結,僵在了原地。

就如同宋珏了解他一樣,他又怎麽會忘記這個聲音?相伴七年,分離八年,從認識這個人開始,整整十五年他都生活在一個叫“宋珏”的魔咒之下,無法自拔。

他……他會什麽會在這裏……

海東麟給了他三月之限,他卻一拖再拖,現在已經是最後幾天了。所以這陣子其實他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沒什麽的,知道就知道呗,都分開這麽多年了,以宋珏的濫情,估計身邊早不知換過多少茬的人了,哪還能記得他?

他這麽安慰着自己,卻遲遲不肯踏出這一步。不光害怕對方會搶走陽陽,更害怕一看到宋珏,就會勾起那些不堪的記憶。

而如今,這人在在這裏,就在他面前,僅僅是同處在一個空間裏,楊岸青就覺得身上虛汗直冒,心跳如鼓。

他一直以為八年的時光早就讓他徹底忘記了這人,卻原來,只要聽見他的聲音就會心痛得無法抑制。那些屈辱的過去,一腔真心被人踩在腳下踐踏的感覺如此清晰地占據了他的大腦。

“阿澤……”

宋珏又喚了他一聲,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實的,生怕自己的魯莽破壞了這個美好的夢境,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怕驚動了面前的人卻更想讓他回過頭來,看一眼自己。

在最後做了一次深呼吸後,楊岸青閉上了雙眼,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轉過身,直視着面前的男人說:“我的名字是楊岸青。”

“楊岸青……岸青……”宋珏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呢喃着他的名字。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心中的狂喜就被瞬間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恐懼——楊澤會怎麽看他,是無所謂,還是厭惡,甚至仇恨?

比起他印象中的楊澤,面前的人看上去更加結實,八年的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讓他變得成熟穩重了起來。

眼前這個叫楊岸青的人有着和楊澤一樣的面貌,卻讓宋珏感到陌生。

楊澤把自己當成了生命的全部,他看他的眼神是迷戀的、癡情的,而眼前的這個人,眼中盡是防備,就好像怕他會搶走什麽一樣。

他做了太多的事,不僅耗光了楊澤對他的愛,也讓他們之間本就薄弱的信任蕩然無存。如今就連最普通的問候都做不到。

兩人之間只隔了幾米的距離,卻仿佛橫亘了千重萬座山,我過不去,你也別想靠近。

看氣氛不對勁的吳媽早就閃到護士辦公室找她們聊天去了,衛璋在看到海東麟抱住了嬰兒的瞬間也倍感失落地走回了院長辦公室。長長的走廊裏只剩下了宋珏和楊岸青。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來,你改了名字……”

楊岸青冷冰冰地問:“找我做什麽?”

“找你……”宋珏不知該說什麽,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明知對方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為什麽還要這麽執着地去找他?盡管這麽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找到楊澤變成了他人生唯一的信念,一次次的挫敗讓他曾經想要放棄,可一想到這樣一來就會讓楊澤這個人徹底走出他的生命,他就會疼得像是要死過去一般。

“你、你還好嗎?”

楊岸青:“挺好的。”

宋珏:“那你的妻子和孩子好嗎?”

妻子和孩子?

楊岸青被這個無厘頭的問題給問住了,孩子的确有,妻子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宋珏是哪來的這個念頭?況且,他不認為宋珏會知道陽陽的事。

不過他沒有選擇說明,而是含糊地答了一句:“都好。”

聽見他的回答,宋珏身形一晃,幾乎要站不住了。沒有什麽比這個更殘酷了,他心裏抱着的那一點最微小、最卑鄙的希望也被打碎了。

楊澤不再屬于他,他屬于一個女人,還有他們所生的孩子,他是別人的丈夫和父親,和他宋珏已經沒有半點關系了。

在六年前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的時候,他選擇放手,讓楊澤徹底走出他的生命。原以為時間可以沖淡對他的思念,可是不到半年的時光,他就已經快要因為想念而瘋狂。所以他開始重新尋找楊澤,可是這次,那人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半點線索。

所以他心裏逐漸生出一種妄想,如果他已經離婚了呢?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覺得眼前的道路明亮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有機會,只要楊澤能夠原諒他,就算讓他下跪也好自殘也好,他都願意。

可現實是如此殘酷,沒有給他半點贖罪的機會。

楊岸青已經不想再呆下去了,只是看見宋珏這個人,就讓他心煩意亂,“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宋珏攔住他的去路,“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

“沒有。”楊岸青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

“那……給我個聯系方式吧,如果你有空的話……”

“沒必要。”

即使對方把态度表現得如此明确,宋珏仍不願放棄,他好不容才重新見到這人,就算沒有一絲希望他還是想要見見這人,聽他嘀嘀咕咕的抱怨,看他因為無聊的小事傻樂。他曾經最看不慣楊澤那樣,無數次都因為這個生氣,把人晾上整整一天。可分別八年後,這些卻變成了他最珍貴的記憶,在無數個思念楊澤的夜晚,是它們支撐着自己堅持下來。

宋珏發揮了他死纏爛打的天性,不怒反笑,“那……能不能告訴我你住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拜訪一下你……和你家人。”

“宋珏!”楊岸青提高了音量說,“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說完,他就快步走過了他的身邊,徑直往門口走去,留下宋珏愣在原地——

不,我變了很多……

楊澤,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經明白,這世上除了你,不會再有人這麽愛我。我也終于發現,原來我不能沒有你……

楊澤,求求你,回頭看看……

可他的心意傳達不到楊岸青的腦中,很快,他就聽見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宋珏閉上眼,頹然坐下,手心裏全是汗。楊澤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這是他應得的、不,他已經很仁慈了,他應該狠狠地揍他、罵他,把他曾經受過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可是,對方可能已經不屑這樣做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和自己徹底撇清關系吧。

宋珏悲哀地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和門外的劍拔弩張不同,手術室內,海東麟把孩子放在枕邊,自己靠坐在床頭,心疼地看着因為生産而慘白了一張臉的潮生。

他用寬大的手掌摸索着對方的臉,把自己的臉頰也貼了上去。

潮生十分虛弱,他只能半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父子。他本以為會就這樣和海東麟相伴到老,卻沒想到老天待他們不薄,給了他們一個驚喜,讓流着兩人骨血的孩子來到世間。

“是個男孩……”他微弱地張開口,語氣裏帶着惋惜。

海東麟略帶着同情地看了眼剛出生的兒子,把潮生的頭扭過來讓他看着自己,“再生就是了。”

“感情生孩子的不是你……”潮生又把眼神放回了孩子身上,真是怎麽看都不夠。幾個小時候前,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只有海東麟一個人,可如今他已經迅速移情別戀,新歡勝舊愛,把這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肉團當成了心肝尖。

不生,他覺得遺憾;生麽,又怕吃苦。海東麟深覺得安慰一個剛生産完的男人真是一件勞心勞神的事。

他決定安慰安慰剛卸完貨的潮生:“海夫人,辛苦了。”

這一聲“海夫人”讓潮生笑了,曾經他們還就“海夫人”還是“江夫人”這個問題上争論過,現在這個情況,這頂“海夫人”的帽子,他似乎是逃不掉了。

要是平時,他肯定得頂幾句,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了,眼睛眨了眨,快要堅持不住昏睡過去了。

海東麟看着他努力想要睜眼卻怎麽也睜不開,只能露出一條縫的樣子,就幫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在他耳邊輕語:“睡吧,我在這陪你。”

聽到他這樣說之後,潮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閉上了眼,合眼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了兒子一眼,生怕醒來就看不到一樣。

海東麟失笑,看來離自己失寵的日子不遠了。

看着一大一小睡得香甜,海東麟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準備和院長商量商量,在他們病房裏給自己加一張床,好讓他陪着潮生和孩子。打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原本擠得滿滿登登的走廊裏,已經只剩下了宋珏,正低頭沉思着。

這時他才想起楊澤的事。

他在宋珏身邊坐下,問道:“見到他了?”

宋珏的頭一直低垂着,“嗯”了一聲。

看他的樣子,就能猜出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海東麟思索着要不要把陽陽的事告訴他。不過思考再三還是決定按下不表,這事還是讓宋珏自己去發現吧。

宋珏突然想起了什麽,擡起頭問道:“對了,剛才是怎麽回事?那孩子是你的?裏面的人是誰?楊岸青為什麽喊江潮生的名字,他們是什麽關系?”

他剛才一直沉浸在重新見到楊澤的狂喜中,根本顧不上別的事,這時冷靜下來想想才發現,剛才好像發生了很奇怪的事,讓他滿腦子的問號。

海東麟略微思考了一下,決定挑一個最無關痛癢的問題來回答:“他是潮生的舅舅。”

“怪不得……”宋珏自言自語,早在見到江潮生的第一眼,他就覺得他和楊澤有一些共同之處。

“不對,那兒子是誰給你生的?你這陣子不是和江潮生過得挺好嗎?”

原來他在這呆了這麽久也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海東麟只是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當然是我夫人生的。”

“夫人?你把那女人當老婆,那江潮生怎麽辦?不對啊,如果裏面是個女人,剛才阿澤為什麽問潮生怎麽樣了,可是裏面的人如果是江潮生,那孩子又是從哪來的?”

宋珏簡直要被這些問題給饒暈了,剛才沒顧得上,現在這麽一想,今天這事處處透着詭異,他現在多想打開門去看一眼裏面的人到底是誰。

“東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吧。”

海東麟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宋珏最怕他這樣子,因為每當他露出這種笑容,他就得有大麻煩。

不過這次他錯了,海東麟給他指了一條名路:“去問問楊澤,你會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而且,我覺得你對楊澤似乎存在某些誤會。”

“誤會?”宋珏疑惑地問道。

海東麟:“就我所知,楊澤,也就是現在的楊岸青,這些年一直都是單身,從未結婚。”

“真的???”

宋珏這一天經歷了太多意外,這恐怕是今天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海東麟拍拍他的肩給他鼓勁,“去找楊澤吧,在他那裏,你會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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