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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算子聽得一驚，張小生從沒說過這麽直白的話。

她一時竟然啞口無言，找不到任何話來接，此時此刻好像說什麽都不合适。

張小生自嘲笑道：“我真是太失敗了，你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

他觀察着她的表情，傾身問道：“你在和別人約會麽？”

蘇算子愣愣地，點頭也不對，搖頭也不對。

張小生摸出口袋裏的香煙，捏在手裏片刻，又塞回了口袋。

他說得緩慢而艱難：“從前的事情，我沒有向你道歉，我當時覺得自己并沒有錯。現在回想起來，我可能是錯了。我太自負了……”

蘇算子看他表情頹然，心裏難過了起來。

她鼻子猛地發酸：“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心裏始終感激你。”

要是沒有張小生，她可能也沒有今天。

不是可能，是不會有今天。

二十一歲前的蘇算子的人生順風順水，無憂無慮，二十一歲的蘇算子想一了白了。

一夜之間，她什麽都沒有了。

沒了媽媽，沒了爸爸，沒了家，沒了錢，只有她自己和她背負的高昂債務。

張小生給了她一份工作，幫她墊付了所有的債務，可是太難了，她一開始什麽都不會，萬念俱灰。

可是張小生是願意幫她成長的人，所謂雛鳥情結，幫你長大的人，張小生就是蘇算子的這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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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來想，想要不愛上他，大概是不可能的。

可是彼時的張小生有一個感情穩定的女友，優雅迷人，令蘇算子相形見绌。

直到蘇算子呆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年，張小生和他女友因為聚少離多分開了。

她費盡心思地追他，他們約會了六個月又十一天。

張小生的女友決定和他複合，他們斷斷續續交往了十五年。

這六個月又十一天是其中的‘斷斷’，也不是他們兩人之間第一次短暫的‘分開’。

蘇算子幾乎用盡所有的體面才能不動聲色地默然地回到了正常的職場關系。

直到半年後，聽說張小生訂婚了，她實在是再演不下去了。

再見張小生，就是五年後了。

蘇算子腦中嗡嗡作響，車後座的張小生靜默地看着她。

“我想了很久才來的，不是沖動的決定。”他嘆了一口氣，“這對我來說不容易，像你說得，時間對我來說是金錢，我其實沒有太多關于愛情的幻想，也沒有花費時間去想。你辭職的時候，我安慰自己，你本來總有一天就是要走的。”

蘇算子看他的臉被車窗外掠過的燈光照得清晰。

“但是我太自負了……你走了以後，我的生活好像也沒什麽變化，在外人看來，婚姻幸福，事業成功，我每天很忙。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再也不能裝作一切沒什麽變化，離婚以後，我才發現我是錯了。”

張小生在蘇算子印象中一直矜持又自傲，即便在他們交往的六個月又十一天裏，他也鮮少有這麽流露感情的時刻。

她慌亂道：“我……”

張小生打斷她說：“你不必着急，我不是想要勉強你接受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和我在這裏的原因。”

蘇算子心裏亂糟糟的，只能扭頭望向窗外。

直到她下了車，整個人仍舊渾渾噩噩。

她走到家門口，摸出鑰匙開門，擰了半天打不開門。

門卻被拉開了，肖陌站在屋子裏，看了一眼她的手，好笑道：“你的鑰匙拿錯了吧，那是你工作室的鑰匙吧？”他笑了一聲，“幸好我聽見了門響，鑰匙被你擰斷了的話，就麻煩了。”

蘇算子沒來由地一陣心虛，趕緊收起鑰匙，換鞋進屋。

“你最近不太忙？”她轉了話題道。

“還在挑劇本，等着錄綜藝的第二期。” 肖陌看她臉色微微發白，“你沒事吧？今晚應酬，順利麽？”

蘇算子胡亂點了個頭：“就是有點累了，我先去洗個澡。”

肖陌眉頭輕蹙，覺得她好像有些古怪，口中勸道：“洗完澡早點睡。”

洗完熱水澡，蘇算子感覺好了一些。

肖陌躺在床上看劇本，她躺下後，他随手關了床邊的落地燈，不看了。

蘇算子小聲道：“今天累了。”

肖陌拍了拍她的背：“知道，睡吧。”

蘇算子閉上眼睛，思緒萬千，睡不着。

“你看的劇本是什麽？”她問道。

“現代戲，警匪題材。”

“哪家公司的？”

肖陌回想道：“德嘉的。”

“你想演麽？”

“好像也沒有其他特別好的本子。”

平安如意的票房一般，要是拳手再撲街的話，肖陌再想拍好本子就難了。

他想轉型，蘇算子看得出來。

她默默嘆了一口氣，翻了個身。

肖陌貼上了她的後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蘇算子撒謊道：“頭有點疼，睡一覺就好了。”

“要喝水麽？”他忙問。

蘇算子搖頭：“不了，睡吧。”說着就閉上了眼睛。

他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隔天，肖陌工作室回複了德嘉，說想見面聊一聊警匪題材的片子，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回複。

助理小王摸不着火門：“怎麽回事，德嘉把本子發來就沒下文了？這片子聽說是新銳導演郭平拍。”

郭平是青年導演，擅長懸疑題材，這一兩年風頭正勁。

肖陌腦中有個隐隐約約的猜測，“算了，他們要是不答複，再看其他的本子，換別家。”他想了一會兒，“看一下電視劇的本子也行。”

電影選導演，電視劇實打實地要選劇本。

助理小王：“真要拍電視劇啊？要不把前段時間的現代戲拿出來接洽一下？那個破鏡重圓的本子雖然俗套，但好像定了流量李欣然，張一凡想演男主角……”

李欣然演女主角，肖陌更不可能去演了。

他要出幾部真的‘作品’，不是奔着流量去的。他不能只做頂流。

“嗯，你去看一下有沒有好的電視劇本子。”

“好，哥，過幾天綜藝也該播了，熱度上來，說不定還有好本子。”他想起了別的綜藝，“姐的‘看電視’也要出第二季了，你想上麽？”

肖陌笑了一聲：“要是蘇算子同意我倆在家看電視出鏡，我就參加。”

助理小王心驚肉跳：“那還是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