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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橘林白天看着還算正常，但這地方一到晚上就不是正常這個詞可以形容的，陰森恐怖不說，就連那些原本還算溫順的野獸都往不溫順方向發展了。燕小霞本來是随他師兄來此與浩氣盟彙集一同去剿滅那作惡多端的十二連環塢的，哪知道昨天在去鎮子上買些家夥的時候，碰上了元通镖局的羅軒羅總管，那羅總管一見着燕小霞就好求歹求地讓他來驅鬼，被人那麽求着，燕小霞便答應了，可這驅鬼活動還沒開始，他又被鎮子上的其他人給圍堵，幸好明飼來的及時，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明飼師傅，這林子中也未聽說死過人，當年那場大火也只是燒傷了些人而已。再說了，即便燒死人了，也不會葬在此處吧？我料想這其中定有人搗鬼。”

“對啊，對啊，小師傅，拜托您和燕道長一起幫幫我們吧，這附近現在還哪有人敢進去啊。”一名老者愁眉苦臉地在旁說道。

“是啊，前陣子我家那口子去裏面打獵就看到那鬼火嗖嗖的從眼前掠過，吓得我家那口子到現在都驚魂未定。”一名婦人擦着眼淚，滿面愁容。

明飼和燕小霞被幾名七嘴八舌吐露苦處的鎮民給圍住不說，還要安撫他們，莫雨被堵在人群外，雙手環臂抱胸，絲毫沒有要擠進來幫忙的意思。徐不滅已經跟雨菲和葉青青離開了，雖說他們跟燕小霞都在同一張地圖上，也是為了去浩氣營和浩氣盟的人彙合，但所辦之事卻大大不相同。前者是為了商議國家大事，後者則是為了處理江湖敗類，這就是八十級以前和八十級以後的差別，在這個世界，時間這東西過得特別快。

“明飼明白，請各位稍安勿躁。”被那麽多人圍起來，明飼心裏不悅極了，但心裏在怎麽不悅，面上也不能有任何不悅的表現。說完，他擠出人群，施展輕功往貢橘林飛去，見他一離開，那些鎮民面色依然沒有任何放松的痕跡，他們擔心地看向燕小霞道：“燕道長，那位小師傅真行麽？”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燕小霞幹笑道，其實他也不是很确定，看明飼冷冰冰的模樣，做事應該會比較靠譜吧……況且，他還是澄如大師門下的弟子。

莫雨見明飼施展輕功飛往貢橘林，也連忙跟了上去。站在陰森森的貢橘林內，明飼開始在附近找那些焦枯的樹枝，莫雨站在他身後，直勾勾地看着，卻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直到明飼雙手都抱着一堆焦枯的樹枝，他才開口道：“你找那麽多焦枯的樹枝有什麽用？還能驅鬼不成？”

“這些焦枯的樹枝有些蹊跷，當年那場大火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這些焦枯的樹枝還那麽新鮮，就像那場大火不過最近才發生的。”用手指點了點樹枝，在眼前端詳了許久，明飼回頭看向了莫雨。“這些樹枝看似普通，實則卻大有蹊跷，你說，這會是人為？還是真有什麽冤魂作祟？”

“我不信鬼神，若這世上真有鬼神之說，又怎會有那麽多無辜被殺之人呢？”莫雨自嘲地笑道：“若上天真顯靈，就不該讓那些屠戮稻香村的賊子逍遙法外。”

“……”明飼淡淡地瞥了眼莫雨，沒有在說一句話，這個話題他不喜歡，所以他決定忽視，起身朝前面的那只正對着他龇牙咧嘴的惡狗走去，揮起手中的棍棒，明飼只用一招就把惡狗給解決了，地上躺着的惡狗沒有一絲聲息，他蹲下身從背包裏拿出庖丁專用的刀子開始對它開膛破肚，莫雨見他竟然殺生，面上不免露出一絲驚異之色。“你……你殺生？你不是和尚嗎？”

“和尚也是人，難道和尚就不會殺人了？”明飼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出家人六根清淨，你算哪門子的清淨？”莫雨嗤笑道。

“師尊教誨，少林弟子不動刀劍。”明飼無視莫雨臉上的嗤笑，繼續埋頭挖自己的。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莫雨問道。

“挖心。”

“哈？挖心？若被你們的方丈知曉，堂堂少林弟子在林子裏挖動物的心，不知道該作何想法。”莫雨看着明飼那雙鮮血淋漓的手，不知不覺想起了稻香村被屠村的景象，那天村子裏闖進了一群山賊，他們見男人就殺，見女人和值錢東西就搶，就算村民們拼死抵抗，最終還是被屠村了，他在混亂之中，帶着毛毛不小心跟王婆他們分散了，也不知道王婆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佛祖心中留，殺生就那樣。”明飼回道。

“……我覺得你适合用刀，而不是用棍……”莫雨嘴角微抽道。

“為了慈悲，佛門弟子戒刀劍。”終于開膛破肚了，明飼卻一點也不覺得惡心，把那顆黑漆漆的心髒給挖了出來。“這些惡狗也忒厲害了吧，連顆心都是黑的，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黑心啊。”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有一點卻是不會變的，不管什麽樣的生物，人也好，動物也好，醜的也好，美的也好，正常的也好，怪異的也好，他們的心髒都應該是紅色的，就算是很壞很壞的人，這心也不會是黑，但現在他所挖的惡狗心髒卻是黑色的，真不是一般的蹊跷。

莫雨看着明飼，直接忽視後面的話，而是問他之前的。“為什麽要戒刀劍呢？像你這樣的佛門弟子肯定不會少。”

“刀劍必會見血，所以才修習棍法。”把心髒放在地上，明飼揚了揚手中的小刀。

“呵，原來是這樣啊。”聽了明飼的話，莫雨笑了起來。

“走吧，去附近看看。”明飼站起身說道。

“不去洗洗你一手的罪孽？”

“先辦事再說吧。”不在意一手的粘稠血腥，明飼徑自朝前走了去。每往前走一步，他越能感受到一股不一般的氣息，眉頭緊鎖，明飼來到一荒廢的小破屋前，随意找了根竹竿，他用竹竿在地上敲了又敲，直到在一塊大石頭下發現一些泥土被挖掘的痕跡，他才停下，放下竹竿，把石頭搬開，他又拿起竹竿認真挖掘起來，沒一會兒，明飼就從地裏挖出了一具骸骨，看骸骨的新鮮程度，應該死沒多久。蹲下身，明飼把骸骨上面的泥土給拍了去，見他挖出一具骸骨，莫雨冷笑道：“看來其中有貓膩，那位羅軒總管不是說這裏不會有枉死的人嗎？那這又是什麽？”

“你怎麽知道不是被燒死的呢？”明飼反問道。

“那個道士不是說了麽，那場大火只是燒傷了些人而已，并未有死過什麽人，再說了，你見過被燒死的人的骨頭還那麽透亮的？”莫雨看着明飼說出了他的分析。

聽了莫雨的話，明飼摸了摸下巴，道：“唔，你挺有破案的天分。”

“……哼，誰要去破案，現在奸臣當道，就算入了官場，也是一樣的黑暗。”莫雨根本不屑官場生活，如果官兵真有用，稻香村又怎會遭山賊屠戮？這世上根本沒有善惡之分，所謂的仁義俠士不過是些披着善良皮的惡徒，就連眼前的青年也是如此，終有一天，明飼也會露出現在這張面皮下的猙獰面孔，毛毛太善良，太天真，總認為這世上什麽人都是好的，但他卻永遠都不會那麽想。

“走吧，把我們的發現告訴燕道長去。”放下竹竿，明飼把屍骨重新埋回了土裏，他站起身在附近的小溪，把手給好好洗了幹淨。一直跟在明飼身後，莫雨半眯着眼睛，嘴唇緊緊抿住，他想念毛毛，真希望能夠盡快找到他。

很快回到燕小霞那邊，明飼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聽了明飼的話，燕小霞的眉頭皺的緊緊的。“果然有屍骨啊！那羅總管為何要欺瞞于我呢？”自言自語了一番，他又擡頭雙眼爍爍發亮地看着明飼道：“明飼師傅，這有些鎮妖符，你去将它們貼在發現屍骨附近的樹上，過幾天他們就全跑啦。等等，就在你發現屍骨的那個大石頭旁邊的樹上，附近不少還有個破房子嘛，那周圍幾棵樹也貼上符吧，對了，石頭和房子之間也有一棵樹得貼，一共五張不可多了，也不能少了。切記啊，我這符貴着呢，莫要浪費了，至于為什麽只能貼在那嘛，嘿嘿，過幾天你就知道了。”說完，那燕小霞還哈哈大笑了起來。

幾名鎮民見燕小霞胸有成竹，臉色稍微好了些。

接過符，明飼便去貼了，這次莫雨沒有跟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知道明飼很快就會回來，果然，沒一會兒，明飼就回來了。見他把事情辦好，燕小霞便對周圍的鎮民說道：“各位，放心吧，妖邪已除，以後這貢橘林不會再出現害人的冤魂了。”

聽了燕小霞的話，鎮民們各個都露出了喜悅之色，他們一個個向明飼和燕小霞道謝。

僵硬地接受鎮民們的謝意，明飼的臉色依然是冷冰冰的，他好像越來越不會做戲了，起碼一開始進游戲的時候，他還會裝裝樣子，可現在……他連裝一下都懶了。

後來，鎮民們都開開心心地離開了，看着他們的背影，燕小霞感慨道：“做好事就是開心，看着他們開心，我這心裏也開心。”

聽了燕小霞的感慨，明飼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做好事會開心嗎？唔，他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莫雨站在旁邊一直關注着明飼，他發現青年就算被人道謝，也不會露出任何喜悅之色，就好像那些事，不過是順便罷了，真的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那麽長時間的相處，莫雨很肯定明飼就是一個冷情冷心的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