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誓言
麥格教授從來沒有那麽想捂住分院帽的嘴。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這帽子到底是不是格蘭芬多的。
因為無論怎麽看都是失去記憶的薩拉查·斯萊特林在“欺負”它,分院帽為什麽不向戈德裏克·格蘭芬多求救,反而在給它主人拆臺,太離奇了。
麥格教授算是跟分院帽打交道比較多的人了。
她知道這帽子可不止是會給學生分個院那麽簡單。
霍格沃茲走出去的學生,只要有點成就的,重新回到這間校長辦公室時都想跟分院帽聊聊——他們在十一歲的時候不太能掩飾自己的情緒,看不清自己的特質,進入學院後才慢慢挖掘潛力,踏上了現在的道路——所以難免有時會想,如果進入其他學院會怎麽樣,是更成功還是更失敗,分院帽的決定真的是最适合自己的嗎?
成就越大的人,想得也越多。
因為放在他們面前的問題,都是最麻煩最難解決的。
像草包洛哈特那樣盲目自戀的人是少數,一般人總要在夜深人靜獨坐時深思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确,再決定下一步路要怎麽走。這樣想着想着,很多過往的“重大決定”就會浮上心頭。
然後第一次進入霍格沃茲城堡,在分院儀式上等待帽子喊出那一聲決定未來七年的校服顏色的吶喊,毫無疑問是每個人的“重大人生轉折點”。
就連之前堅持相信斯萊特林非常糟糕的哈利在今年遭受同學排擠時,都想偷偷去問分院帽為什麽當初說斯萊特林适合他,何況別人。
哈利只是個學生,幾句話就能搪塞過去。
如果想跟分院帽聊聊的人,是魔法部長福吉呢?
反正麥格教授從沒見過分院帽因此慌張、它總能給這些人一個很好的答案,換句話說……它記得每個學生,以及每個學生當初分院時的情形,可能沒有那麽聰明,但性格圓滑,非常懂得說話技巧。
可眼前這個呢?
哼哼唧唧,幸災樂禍,煽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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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格教授既尴尬,又頭痛。
她望向鄧布利多,希望校長能出面阻止這一切。
鄧布利多想了想,沒吭聲。
這時薩爾滿臉敵意的注視着戈德裏克,背在後面的手試着悄悄使用魔法,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年紀,這會讓別人看輕自己,現在只能出奇制勝,想辦法挾持這個看起來像是“罪魁禍首”的金發巫師。
至于哈利……既然這些人都是哈利的老師,應該不會傷害哈利。
雖然哈利提到過格蘭芬多,還說過他進夢境是為了救困在裏面的人,但是薩爾不相信這個說法。
他的觀點跟哈利巧合的一致——派個發色瞳色都一樣,還能說蛇語的小孩來,就是為了能跟自己順利交談,獲得自己的信任,不然為什麽不是別人?
而且哈利在夢境裏不會說話,出來恢複了,為什麽不用蛇語跟自己交談呢?
薩爾很介意這個細節。
哈利說的話,這裏的人都能聽懂,他聽不懂。
那個年紀最大的白胡子巫師雖然口音怪,但确實能說不列颠語,其他人的表情卻像是聽不懂,對了,哈利也不懂。薩爾懷疑他們并非不列颠人,也不是埃及人跟希臘人。
房間內部的裝飾風格跟擺設也很陌生,這可能是個遙遠的遠東國度?
據說只有遠東才有媲美羅馬的文明。
試想你的外國朋友在你面前,不敢說只有你們能聽懂的語言,這代表了什麽?是遭到監視還是覺得這樣不安全?哈利所謂的老師裏面,會不會也有能說蛇語的人,所以哈利不敢用?
“別動!”
薩爾再次警告,神情兇戾。
事情越想越亂,薩爾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弱小,并深感痛恨。
如果他再大幾歲,如果他閱讀過的魔法書籍能再多一點,面臨這種困境時就不會束手無策了。
是的,雖然外表看起來兇狠戾氣,像毒蛇一樣死死盯着別人的樣子,其實小孩心裏發慌,他是真的想不到有什麽辦法能脫身了,他用不出魔法,這房間裏的唯一受他魔力影響的好像是這個會說話的帽子。
——他總不能挾持一頂帽子吧!
太委屈了,還沒法說出口。
薩爾抿唇,他必須冷靜,才能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晃眼,那個金發巫師竟然又走近了幾步,他在薩爾驚訝的目光中慢慢捋起了右手袖子。
戈德裏克的手腕上浮現出了三道火焰形成的圈狀繩索,像是又紅又熱的金屬絲。
薩爾感到自己的右手一陣灼熱,下意識地低頭,赫然看到手腕上有同樣的火焰痕跡。
“牢不可破的誓言。”
校長畫像們低低驚呼。
麥格教授也睜大了眼睛,她确實沒想到,另外三位院長也沒想到。
牢不可破的誓言是非常嚴重、絕不輕易使用的魔法符咒,這種由兩個巫師定下的符咒一旦被打破,違背誓言的一方就會死去。但是它真正的危險與威脅性,還不在此。
總之正常情況下,沒有巫師願意冒那樣的風險。
“不止,要在靈魂上顯現痕跡,說明還多了一重靈魂誓約……這需要雙方付出絕對的信任,才能讓魔咒締結成功。”鄧布利多也很震驚,他示意所有人後退,房間裏已經出現了一團團銀色的霧氣。
戈德裏克擡起右手,半跪在薩爾面前,這樣才能直視那雙綠眼睛。
薩爾猶豫了一下,舉起魔杖指向自己的右手。
最靠近手腕的那圈火繩随之亮起,附近的銀色霧氣立刻瘋狂湧入,繞着兩人的手腕。
同時霧氣裏浮出兩個半跪的身影,他們緊緊地握着彼此的右手,有一根魔杖點在他們交握的手掌上。
“那是你。”戈德裏克輕聲說。
薩爾看着霧氣裏模糊的景象,黑色的長發,看不到臉,只有衣袖裏伸出的蒼白手腕,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毫無疑問,那是個成年巫師。
“我想,你知道這個誓言,又叫牢不可破咒。”
戈德裏克深深地看着那雙綠眸,并不把眼前的人當做孩子,因為他知道無論薩拉查的外表是什麽,擁有多少記憶,這個靈魂是不會改變的。
“我們信任彼此,薩爾,我是你的誓約者。”
戈德裏克的神情急切又溫柔,薩爾臉上出現了矛盾的糾結,因為他沒有感覺到這個誓言對自己的約束,說明這個誓言大部分是對方在負擔,是對方許下的承諾。
這意味着風險都在對方身上。
這是很嚴重的事,薩爾當然要聽這三道誓言的內容,否則不小心害了人怎麽辦?
薩爾抿着唇,努力地在戈德裏克面前半跪下來,期間因為老是飄起來,很艱難地調整了三遍,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短小的手臂,輕輕碰觸戈德裏克伸出的右手。
沒有“穿”過去。
好溫暖,薩爾睜大眼睛。
戈德裏克也很艱難地握住這只手——想要重現誓言內容,就要有正确的締結魔咒姿勢——其中一只手五指交錯相握,另外一只手還得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兩個成年巫師還好說,換成一個小孩實在太難了。
薩爾抓住手腕的時候,戈德裏克的手指都要碰到薩爾的胳膊肘了。
于是一個拼命伸長手指,一個拼命蜷縮……
虛浮霧氣組成的影像立刻變得清晰起來,就浮在他們頭頂,同時有了聲音。
“戈德裏克,在我想辦法剝離多餘的魂片時,你願意盡最大的能力幫助我嗎?”
“我願意。”
“我們……能永遠不用魔杖指向對方發出死咒、不敵視、不背叛、不傷害彼此嗎?”
“我可以。”
第二道金色紅絲纏上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見證人不得不問:“薩拉查,還有嗎?”
那是個很好聽的女聲,可惜霧氣裏只能看到她的魔杖與手臂。
“如果……”
聲音變輕了很多,幽微輕淺得像是拂過窗戶的風。
“如果沒有任何希望,我不再是我,你必須放棄我,你同意嗎?”
霧氣裏的戈德裏克臉色變了,他想要馬上站起來,但是誓言已經到了第三道,而且薩拉查已經說完了誓言,他必須同意。
是的,在魔咒進行過程中,只要一方提出要求,另外一方必須要答應,拒絕的後果是兩個人一起遭受魔法反噬,後果非常可怕。
因為沒有人能知道對方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也沒有人能保證回答的人不會聽到要求後感到憤怒,一怒之下拖着大家一起死,所以巫師正常情況下是不願意立牢不可破誓言的。
“當我不再是我的時候,你沒有任何責任,所以也不違背第二條誓言……”
屬于過去的薩拉查堅定地重複道,“你可以殺了那個‘東西’,也可以離開,但是必須選擇放棄我,你同意嗎?”
“我……我同意。”
屬于過去的戈德裏克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這幾個詞的。
第三道火繩形成,見證人的魔杖點在火繩的最中央,開始念誦魔咒。
銀色霧氣瞬間潰散,景象消失。
薩爾手臂一震,本能地松開了手掌,他呆呆地看着霧氣出神。
然後他感到了熟悉的溫暖,他擡頭,整個人已經被戈德裏克抱在懷裏。
“你沒有讓誓言給我任何危險,薩爾。”
這是他的珍寶。
戈德裏克忍住鼻子發酸的感覺,低聲說:“親愛的薩爾,你讓我違背了內心。”
誓言第二條也沒有要求永遠不離開,不抛棄。
否則薩拉查死的時候,戈德裏克也會死,因為他沒能做到“盡最大的能力”幫助薩拉查的誓言。
什麽叫盡最大的能力呢,生命是,靈魂也是。
薩爾遲疑着用手拍了拍戈德裏克的胸口。
抱太緊了。
“對不起,薩爾,你忘記了很多事情,我都能解釋。”戈德裏克松開手臂,低頭說。
薩爾看着手腕上逐漸消失的牢不可破誓言痕跡。
嗯,相信這個金發巫師,就是相信自己。
所以他有什麽特殊的呢?薩爾好奇地打量戈德裏克,除了頭發太亮,其實長得很不錯?
“魂片是什麽,我為什麽需要你的幫助?什麽叫我不再是我?我會變成什麽怪物嗎?五足怪還是美杜莎?”
戈德裏克輕松地把人抱了起來,認真地說:“我先帶你看一樣東西。”
“是什麽?”
“你自己……”
随着啪的一聲響,原地空了。
沒得到分院帽翻譯的四位院長根本摸不着頭腦。
“他們說了什麽?”麥格教授忍不住問。
“我想……哦,周末了,我的蜂蜜滋滋糖還沒買,我想去一趟霍格莫德,小哈利就麻煩麥格教授送回去。”
鄧布利多撒一把飛路粉,一步邁進壁爐消失了。
斯內普決定回去就把這段記憶抽出來,想辦法也要知道誓言內容。
同樣有這個想法還有另外三位院長。
不是他們八卦,是這件事真的太離奇了。
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原著設定,五足怪這個高危魔法生物的來歷,傳說是巫師受到詛咒後變成的
私設再加個美杜莎。
小孩嘛不太可能知道魂器,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了
——————
什麽哈利好感度比戈德裏克高啦,不可能啦,戈德裏克能瞬間翻盤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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