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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福家總是識時務的。

用伏地魔最忠誠的追随者貝拉·萊斯特蘭奇那個瘋女人的話說,盧修斯的骨頭太軟了,貪生怕死,他對伏地魔不夠忠誠,對朋友也不夠盡心,一雙眼睛永遠盯着利益。

所以在伏地魔失蹤之後,盧修斯第一時間就撇清了自己身上的罪名。

那時別的食死徒不是在拼命尋找伏地魔的下落,就是在急着逃跑,盧修斯比別人快了好幾步,在所有人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前——這也是罪名如此容易洗清的主要原因。

盧修斯在威森加摩法庭上表明,他是受到了奪魂咒的控制,證據就是他在波特家那個不幸夜晚後第一時間向魔法部投誠了,不僅提供了食死徒的名單,還給魔法部捐獻了一大筆錢用于戰後重建。

這種在戰争結束之前果斷跳陣營的行為,不僅迷惑了民衆,也迷惑了一部分魔法部官員與陪審團巫師,因為除了信任鄧布利多的人,一開始魔法界根本不相信伏地魔已經完了,看到馬爾福家族來投誠,根本意識不到這是盧修斯見勢不妙的自救,反而十分欣喜的迎接“棄暗投明者”。

盧修斯再宣稱是被伏地魔的奪魂咒控制,他恢複了,就說明伏地魔遭殃了,順着所有人的期望說話,跟着大勢所趨争取到了有利待遇。

最後作為純血巫師家族,馬爾福在魔法界有天然的優勢,只要盧修斯拿得出能糊人的證據,威森加摩議會的老巫師們就會适當的松松手,因為他們同樣出自純血家族。

可現在無論是“果斷跳反”,還是“推崇純血”,都不能在戈德裏克·格蘭芬多這裏得到任何優待。

至于馬爾福家族的財富……盧修斯覺得可能也沒多大用處,戈德裏克完全能在他與納西莎逃跑之後,從莊園裏拿走值錢的東西,但戈德裏克沒有。

相反,他們打包好的行李被全部還了回來。

現在行李就躺在他們腳邊,盧修斯随便掃一眼,就知道箱扣都沒被人開過。

石堡的門廊十分昏暗,盧修斯與納西莎更像是被戈德裏克“擄”到這裏的,他們不敢随便走動,也不敢離開這棟屋子——外面就是高沼地,冬天毫無遮蔽,一旦他們被人看見,那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格蘭芬多家族的石堡年代久遠,換句話說,跟附近康沃爾郡的懸崖城堡遺跡唯一的差別就在于保存完好,它高大粗糙,沒有精致的浮雕天花板,沒有牆紙,也沒有整潔幹淨的木質地板。

雖然沒有蟲鼠蟻獸,但是爬滿石堡外層的枯藤,在夕陽裏泛着血色的微光。

枯藤末端的觸須,顫巍巍的在風中搖擺,似乎總想探進來。

納西莎臉色蒼白,渾身僵硬。

她不像她的姐姐貝拉那樣沉迷黑魔法,納西莎對魔法植物的了解更多,只是為了德拉科的安全,她從來不在家裏栽種危險品種。

“……是吸血藤。”

納西莎快要昏厥了,現在連黑巫師家族都不會在家裏外牆上布置吸血藤了,格蘭芬多家族這麽兇悍的嗎?

“不是哦。”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分院帽的聲音,納西莎的臉色更白了。

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分院用的魔法物品,還能成為她噩夢的一部分。

——分院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主人。

戈德裏克慢悠悠的走過來,分院帽得意洋洋的說了一個納西莎沒聽過的詞,聽發音有點兒像希臘語。

“這是吸血藤的先祖,食肉屬性的魔法生物,是希臘黑巫師折騰出來,在八世紀的不列颠島很流行的。”

戈德裏克按住分院帽,然後驚訝地看向馬爾福夫婦:“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麽?為什麽不進去?門是打開的。”

盧修斯眼角抽搐,不管誰被半強迫的丢到這裏來,都不會有好心情。

更糟糕的是,他們也沒有拿出拼死反抗的态度,格蘭芬多“客氣禮貌”的邀請他們去家裏做客,他們還能有什麽選擇嗎?魯莽不看形勢亂揮魔杖是格蘭芬多……呸,是某些從格蘭芬多學院畢業的家夥才會做的事。

盧修斯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只是特別僵硬。

“格蘭芬多閣下,我很榮幸能接到邀請,只是主人在後面,我不方便先進門……”

鬼知道這房子裏有什麽!

沒有主人帶領,傻子才會貿然踏進一棟古老的巫師房屋。

“錯了。”

戈德裏克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這一刻他的表情跟分院帽出奇的相似,尤其他的話還要通過分院帽翻譯,這種同步讓他們看起來很欠打。

盧修斯忍着心底的怒氣,不敢表露分毫。

“格蘭芬多閣下的意思?”

這次分院帽搶着說:“當然是因為房子裏有主人,你們不進去,一直站在門口才是失禮的行為。”

盧修斯有一瞬間完全不懂分院帽在說什麽,當他意識到這句話裏面的含義時,他瞳孔收縮,臉色變得比納西莎還要蒼白。

——房子裏有人?

——那個人是誰?什麽人能住在有格蘭芬多家族徽章的石堡裏,還能被稱為房子的主人?

是戈德裏克的父輩?還是戈德裏克的孩子,或者格蘭芬多的妻子?

說起來,在霍格沃茲四位創始人裏面,在意大利有幾個古老巫師家族宣稱跟拉文克勞家族有血緣關系,不列颠跟北歐有幾個赫奇帕奇的旁系家族,據說傳承來自赫爾加·赫奇帕奇女士的異父兄弟,岡特是斯萊特林家族的後裔,只有格蘭芬多這個姓氏沒有任何一個巫師家族提出跟它有血緣族譜上的聯系。

當然這跟格蘭芬多家族的來歷複雜也有關系,亞瑟王這邊的血脈在漫長的戰争裏斷絕了,太陽神祭司那邊的血脈竟然相信靈魂轉世,比起生出更多的孩子傳承家族,來自東斯拉夫的巫師對自己死了之後去哪裏更感興趣。

其實東斯拉夫的祭司還好,聽說往更東邊走,那裏的有魔力者沉迷法術與長生,相信魔力越高越能長生,認為結婚生孩子就會破了體內的魔力循環,所以只生一個或者幹脆不生。

印度的苦修者就經常做莫名其妙的事,認為吃苦越多魔力越高,導致一群麻瓜跟着學,前段時間預言家日報還報道了一個苦修者保持右手舉高的狀态整整二十年,獲得了許多麻瓜的崇拜。

在馬爾福心裏,東方就跟異域差不多,神秘與怪誕混雜。

這也是大部分英國巫師的想法,他們封閉得太久,很多人的思想還處在十八世紀。

十八世紀的英國人看不起美國,認為那是底層人跟落魄貴族才會去的地方,是從不列颠獨.立出去的暴發戶;認為澳大利亞是罪犯的流放地;印度是疫病流行的殖民地,雖然比較亂但有機會與財富。

所以盧修斯準備逃亡的時候,考慮的就是英國純血巫師不樂意去的地方。

現在逃亡失敗,站在這棟古老危險的石堡門廊裏,不知該怎樣挽救馬爾福家族的命運。

盧修斯僵硬的看着戈德裏克伸手示意他們進門,他握着納西莎的手,後悔自己沒有更早更快的做下決定。

“多比,帶行李進去。”

戈德裏克吩咐縮在旁邊的家養小精靈。

多比更能感覺到這棟屋子的“危險”,它縮着脖子,不敢幻影移形,也不敢去看馬爾福夫婦,就這樣挨個拖着行李箱往石堡一層的大廳走。

一踏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讓人大腦清醒又不嗆人的淺淡香味,似乎有薄荷與百裏香的成分。

壁爐火塘前挂着一個瓦罐,氣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沒有華麗的家具,牆上也沒有懸挂畫像,除了特別開闊,幾乎看不出優點了。

納西莎黏在外套上的寒冷氣息正被屋子裏暖意緩緩驅除,她聽到羽毛筆沙沙的響聲,伴随着火塘裏的木柴被紅焰舔舐的剝嗤聲,金色與紅色魔晶挂在天花板上,像特殊的星辰符號。

窗戶的方向殘留了短短的日影,寒風吹不進屋子,一切都顯得靜谧安寧。

多比拖拽行李箱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納西莎本能地想要責罵它,幸好及時反應過來。

“你回來了?”

是盧修斯納西莎聽不懂的語言。

語調優雅,吐字清晰緩慢,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盧修斯還在想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就看到戈德裏克快步走到桌前,把幾疊堆得很高的厚皮魔法書籍與羊皮紙移到旁邊。

“不是請霍格沃茲的教授做了氣泡魔法?”

“……還有草藥學、治療師使用的一些東西。”

盧修斯看不到桌子後那個人的臉,只能看到他穿的衣服。

那是一件淺銀灰的長袍,上面泛着波紋狀的流光,不知道是暗紋還是特殊布料的效果。

——想把這樣的長袍穿得合适得體,是很難的一件事,盧修斯不喜歡魔法部的亞克尼斯就是這個緣故,那家夥喜歡昂貴的布料跟華美的樣式,都不看配不配。

越是淺色發光有暗紋的料子,就越挑人。

大概是書寫的緣故,肩膀有黑色長發垂落,襯着淺銀的袍子,十分顯眼。

他坐在那裏,也不是什麽特別的姿勢,但從握筆的修長手指,擱在桌面上的另外一只手,身體跟桌面的距離始終毫無變化的……這些都給人一種堅定到難以動搖的感覺,他書寫的動作又是優雅從容的,似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打亂他的節奏。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巫師!

盧修斯迅速跟納西莎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

戈德裏克·格蘭芬多已經很可怕了,難道還有比他更可怕的人嗎?

“薩爾,來看看我找來的苦力。”戈德裏克摸出一個茶包,變出一個杯子丢進去,然後召來水壺泡好了一杯紅茶。

他覺得這些東西真的很好用,味道也不錯。

“哪裏來的?”

“馬爾福家族,你看他的頭發就知道了。”

戈德裏克說完這句,退開一步讓出了位置。

盧修斯也看到了桌後的那個巫師。

長發有些微微的淩亂,膚色蒼白,神情冷漠。

整個天花板上的魔晶光華似乎都在描摹那如石英般冰冷優雅的輪廓,那些光又像是一層半透明的煙霧,将他籠罩在裏面,這不是英俊的容貌,他也沒有傲慢的神态,這種完美更近似脫離了生命的非人感。

盧修斯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了,然後他意識到在看見這個巫師的時候,他就本能地停住了呼吸。

冷汗,緩緩沁出。

那個人在審視他與納西莎。

正是這種審視,讓人毛骨悚然。

——仿佛被沒有溫度的危險生物盯上,對方冷漠地判斷他們的生命有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

作者有話要說: 薩拉查審視ING

薩拉查內心思索:馬爾福家族是不是代代找淺色頭發的女性結婚,才保持了這頭标志性的漂亮淺金色?

大廳裏除了魔晶燈與壁爐,唯二兩個能反光的是盧修斯與戈德裏克的頭發。

從前不在意頭發,但是有了戈德裏克之後,特別在意淺色頭發發光程度的薩拉查

盧修斯:我還覺得你的臉在發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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