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殷晏說完已經走了進來,他的視線在屋裏掃了一圈,等看見餘然那個放在牆角明顯還沒動過的行李箱後,也不說話,直接把房門一關,對餘然道,“繼續收拾吧。”
餘然,“……”
我可以拒絕嗎?
顯然是不可以的。
餘然看着殷晏已經在一旁的沙發上随意的坐了下來,就知道這是真的要等着他收拾完的意思了。
算了,睡哪兒不是睡呢?
餘然把行李箱推倒打開,開始把裏面的東西往外拿,其他的生活用品該放哪兒放哪兒很好處理,就是衣服……
餘然站在衣櫃前有點遲疑。
裏面都是殷晏的衣服,大概讓自己過來住也是突發奇想,所以衣櫃裏也沒有專門空出給餘然放衣服的地方。
餘然回頭看了殷晏一眼,殷晏并沒有開口的意思,還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着餘然站在衣櫃前發愁。
餘然,“……”
這麽大個衣櫃,還真能難住我不成?
他索性把殷晏的衣服集中往旁邊推了推,給自己空出一小塊地方來,把衣服一件件挂了進去。
餘然又拿出一個小的收納盒撐開,安裝好,把內褲襪子分格放進去,又放進了衣櫃。
這樣也不用問殷晏內褲要放在哪裏這種尴尬的問題了。
餘然覺得自己簡直機智。
殷晏見到餘然這些小動作,眼中的興味更濃。
但此時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殷晏表情一瞬間陰沉下來。
他拿出手機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直到一直響到最後一道鈴聲,他才劃開了接聽鍵。
“聽說你早上又發病了?”電話那頭是殷晏曾經的同學,腦神經方面的專家,也是他目前的心理疏導醫生。
殷晏“嗯”了一聲,神情變得淡漠起來。
那頭的人對殷晏這态度習以為常,開始盡職盡責的問殷晏最近的情況,殷晏的回答一律是“沒有”,等後面聽到對方開始絮絮叨叨的叮囑他那些已經說過了八百遍的注意事項後,他直接就把電話挂了。
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裏,殷晏周身的氣息已經冷的要掉渣一樣了。
他站起來走到餘然身邊,指着自己剛才坐過的沙發說,“晚上你睡這裏。”
你家是沒房間了嗎?讓我睡沙發?
餘然心中一句卧槽幾乎要脫口而出,但理智讓他在看見殷晏的臉色後及時控制住了自己。
說實話,殷晏說要睡他他最多就是覺得吃驚,并不覺得完全不合邏輯,但是現在殷晏要自己一個美少年搬到他房間,然後睡沙發?
難道他一個一米九的大漢還怕黑要有個人陪夜嗎?
餘然覺得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在殷晏身上發生,大概黑還更怕殷晏一點呢。
大概是餘然臉上的震驚太過直白,殷晏視線落到餘然臉上,盯着餘然看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語氣中仿佛帶着幾分滲人的冷意,“你想跟我睡?”
“唔……”他像是考慮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餘然,“……不,不用了,沙發很好,我身高剛好很合适睡這個沙發。”
餘然莫名覺得殷晏現在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幾分陰森森的,他覺得比起和殷晏睡一張床,還是沙發更安全一點。
但是,為什麽不能給他一間客房呢?
餘然內心留下了悲傷的淚水。
完全沒想到搬到殷晏這邊來後居然連一張床都不能擁有。
他走到那張沙發前看了看,發現那沙發真的就是個沙發,也不是什麽可以拉開的沙發床,他頓時覺得更悲傷了,甚至在心裏默默猜測殷晏今天是不是發病了沒吃藥。
殷晏盯着餘然那個悲傷的背影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最後順從心裏的想法上前揉了揉餘然的腦袋。
并不是摸頭殺式的那種輕輕揉兩下,而是直接把餘然本就偏細軟的頭發直接揉成了雞窩。
殷晏看着餘然一臉茫然的頂着個雞窩頭,頓時又覺得心情愉悅起來。
他松開手,終于覺得滿意了,剛才接到電話時那點情緒也輕易的就消散了。
他拿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帶着這份難得的好心情,一邊吩咐手下的人一些事務,一邊走出去繼續去處理工作了。
餘然,“???”
他就眼睜睜看着殷晏把自己搓成了一個雞窩頭後潇灑離開了。
而且很明顯的,他離開時身上那股因為接了個電話後冒出來的冷氣也消失了。
聽過撸貓撸狗能讓心情變好的,這難道是撸頭?
餘然下意識的也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反應過來後又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傻。
真是!
雖然在殷晏這裏不用和那三個神經病玩什麽我囚禁你是因為愛你的強制愛劇情了,但感覺殷晏好像也不是那麽正常的樣子。
餘然下意識的搓了搓突然立起來的汗毛,有點想回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所以就算他想回去也只是想想而已。
餘然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累了。
他昨晚也沒睡好,今天又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歇過,想了想,幹脆躺在沙發上提前體驗一下未來的生活了。
有了昨晚的悲慘經驗,這次睡着前他專門調了一個合适的睡姿。
幸好這具身體也就一米七多,而殷晏房間的這張沙發又很長,所以餘然發現除了窄一點,倒也不是特別難受,跟睡宿舍床差不多。
這麽想着,餘然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殷晏去書房處理了一會兒工作這才想起來餘然那邊好像一直沒動靜。
他看了一眼時間,這才發現已經下午兩點了。
因為殷晏本人吃飯極其不規律,而他又不喜歡別人打擾,所以這棟別墅的保姆都是到飯點就把飯菜做好了放着的,等殷晏自己想吃了再熱一下。
不過大部分時候那些飯菜都是一直放着,等保姆來做下一餐時也沒動過。
即便現在多了一個人,想必保姆也不敢做什麽多餘的事。
殷晏揉了揉額角,從書房走出去,看了一眼安靜的客廳,目光又轉向自己那間關着的房門。
莫名的,他就覺得餘然應該還在裏面。
他推開門,視線掃了一圈就發現了蜷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餘然。
就算睡在沙發上似乎也完全不影響他的睡眠質量,殷晏甚至聽到了餘然的小呼嚕。
殷晏想到剛才自己讓他睡沙發時他那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又看看他現在睡得正香的樣子,莫名就覺得心裏不爽了,他推了餘然一下。
餘然茫然的睜開眼。
殷晏不說話,就這麽看着餘然。
餘然腦子還不清醒,也沒認出殷晏,沒了動靜,他不自覺又閉上了眼睛。
殷晏見餘然竟然又睡了過去,他就這麽一直看着餘然。
看了一會兒見餘然真的沒反應了,他又推了餘然一下。
餘然這下有點惱了,又一次睜開眼睛,瞪向擾人清夢的人。
這一下他終于認出了殷晏,也想起了剛才自己又睡過了過去的事。
餘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昨晚睜開眼就是這樣的情況,今天又來。
餘然覺得自己以後可能要對睜眼這件事有陰影了。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問道,“殷總,有什麽事嗎?”
殷晏盯着餘然那個笑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餘然覺得自己臉快抽筋了,他才說道,“吃飯。”
餘然,“……”
被殷晏怎麽一提醒他瞬間就覺得自己餓的不行了。
沒想到殷晏是來叫自己吃飯的,那點被打斷了睡眠的小情緒立刻就沒有了,他對殷晏的評價也蹭蹭上升。
他立即站起來,有幾分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小心睡着了,還要麻煩你叫我吃飯。”
殷晏用一種我就知道你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看了餘然一眼,然後“嗯”了一聲。
餘然念在對方是來叫自己吃飯的份上,假裝自己并沒有看到這個眼神。
他像個乖寶寶一樣,跟在殷晏身後下了樓。
保姆果然早就準備好了飯菜在廚房。
因為殷晏經常不動這些飯菜,保姆時常懷疑自己廚藝,所以飯菜是越做越豐盛美味。
明明只有兩個人,愣是做出了一桌子菜的效果。
餘然肚子餓的不行,看見這一大堆菜眼神立刻就亮了。
他看了看,見這裏看起來就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十分自覺主動的開始加熱飯菜再把他們端到餐桌上。
殷晏看着餘然這一系列熟練的動作,突然問道,“你經常做這些事?”
餘然動作頓了一下。
原主有管家保姆照顧,好像确實沒做過這些事。
雖然敢在唐歡面前暴露性格問題,但那是因為性格問題其實可以有各種理由解釋,但是生活習慣這種卻沒辦法解釋,就像他不能以原主的舞蹈生身份懂金融知識一樣。
不過想到殷晏和原主也不熟,他編了個借口說,“我不和家人一起住,所以有些事也會學一學。”
“嗯。”殷晏看着餘然那無意識搓着的小拇指,突然笑了,對餘然道,“很不錯。”
餘然,“謝……謝謝?”
總覺得殷晏今天笑得過于頻繁了,而且每次都莫名其妙的,跟突然發了瘋似的。
他把所有飯菜都擺齊,謹慎的站在旁邊對殷晏道,“您先坐?”
見殷晏坐下了,他糾結了一下,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殷晏像是對這一桌子菜都沒胃口似的,筷子拿在手裏,卻連看都沒看桌上的菜。
餘然等了好一會兒見殷晏不動筷子,他也秉持着做客禮儀沒有先于主人動筷子,誰知道殷晏倒是不滿意了,他看了餘然一眼,“不喜歡?我讓人重做。”
餘然,“……”
我連嘗都沒嘗過呢,怎麽就得出我不喜歡的結論了。
他算是知道了,有時候對着殷晏就不能按照常理來。
他把筷子夾向他早已觊觎許久的粉蒸丸子。
媽呀!這是什麽神仙廚藝!
餘然一發不可收拾了。
殷晏看餘然的表情,也夾了一個丸子,但只咬了一口就皺了眉放下了筷子。
他沒有再動筷,而是看着餘然吃。
餘然并不是那種被人盯着就吃不下飯的人,而且菜實在都很好吃。
只是他空有一顆吃完全桌的心,卻沒有一顆吃完全桌的胃。
每樣菜嘗了一點,才嘗了一半他就已經飽了,就這樣,他還發揮了一把,又多吃了兩樣才放下了筷子,肚子已經撐得圓了。
殷晏看着餘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語氣聽起來有點奇怪,“你看起來倒是不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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