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二天一早，張樂志夫妻就回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他們的兒子張小寶, 進了門, 張樂志夫妻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張小寶則跑去找吃的, “奶奶，奶奶, 我要吃東西。”

程根梅看見大兒子一家，就頭疼, 她蹙起眉頭, “你們來幹什麽？”

張樂志倒出一根牙簽剔牙, 她媳婦就問，“媽，我們這不是聽說小妹回來了嗎？還帶了一個對象回來, 作為大哥大嫂，我們怎麽也得來看看。”

程根梅對兒媳婦小菊的話, 嗤之以鼻, 她這兒媳婦，從來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信她們特意回家, 就只有這麽點事。

“你們到底來幹什麽？”

張樂志不耐煩的說，“媽，我們就是回來看看你們？不行嗎？”

程根梅指着張樂志罵，“兔崽子，回來看我們, 那你怎麽還空着手來？”

小菊不太高興的解釋，“媽，我們現在要養孩子，自己都困難，哪有錢啊？”

兒媳婦絕對有錢，她只是哭窮，這些程根梅心裏是再清楚不過，可是，張樂志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怎麽對他生氣，程根梅還是對他狠不下心。

特別是小寶，那是自己的大孫子，再怎麽生氣，也要看着孩子的份上，所以心裏再氣，程根梅還是沒說話了。

眼看着程根梅要打掃衛生了，小菊推了推張樂志，他就連忙問，“對了，媽，樂樂和她對象呢？”

程根梅頭也不回的回答，“出去了。”

張樂志：“那媽，樂樂找的對象，怎麽樣啊？”

程根梅：“還行，雖然老家是農村的，可淩晨的父母都是工人，還是國營飯店的，淩晨還考上了首都大學，對了，你妹子你考上了，她說自己要進醫科大學。”

Advertisement

想到小閨女考進大學的事，程根梅滿臉喜色，周身都圍繞着愉悅的氣息。

小菊也從剛開始的不在乎，變成了一臉妒忌，她家這小姑子，命也太好了，在家被父母寵着，下了鄉，居然還找到了這麽好的對象，她上輩子是積了什麽德呀？

而張樂志，聽見淩晨家條件好，就眼前一亮。

他積極的說，“媽，咱家樂樂居然是大學生了啊！那你一定要多要點聘禮，這才對得起你養樂樂這麽大。”

聽見兒子這麽說，程根梅驀地變了臉色，“我要這麽多聘禮幹啥？我再缺錢花，也不會要樂樂的。”

“哎呀媽，”張樂志起身站到了程根梅的旁邊說，“我這可是為了樂樂好，你只有多要點，淩家才會覺得樂樂珍貴，才會更加珍惜樂樂。”

“你要知道，樂樂只要大學一畢業，那工資起碼五十往上，咱們家就是要五百，樂樂一年就能掙回來，要一千，樂樂也不過花兩年的時間，往後剩下的日子，樂樂掙的錢就全是淩家的了，分明是他家賺大了，好不好。”

“你這麽說，有點道理啊！”程根梅裝做考慮的樣子。

張樂志立馬得意洋洋，“是！聽我的準沒錯，至于錢，你們要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不想花樂樂的，就給我，正好留着，以後給他大侄子娶媳婦。”

小菊也在旁邊說，“是呀！媽，聘禮的事真的不能放松，不然人家肯定會不怎麽瞧得起樂樂的，畢竟來的太容易的，總是不被人珍惜。”

“所以這就是你家要了這麽多聘禮的理由？”程根梅冷冷的問小菊。

小菊知道說錯話了，滿臉尴尬，低頭不語。

程根梅又看向張樂志，然後劈頭蓋臉的就罵上了，“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要養到你這麽一個混賬玩意，大男人不好好自己掙錢，卻盯上了妹妹的聘禮，你要臉嗎？你還是人嗎？”

“還拿小寶做筏子，給他娶媳婦，他今年可才幾歲，這些話你居然也說得出來，”錢真要是給了張樂志，等小寶大的時候，渣渣都不會剩下一個了。

張樂志被激動的程根梅噴了一臉口水，他抹了一把臉，差點惡心吐了。

程根梅看他兒子嫌棄的樣子，心裏傷心極了，她聲音有點沙啞，“你還嫌棄，你忘了你小時候，吃的都是我嚼來喂你的，結果大了，就翻臉不認娘了。”

“我養你真的還不如一條狗，養條狗，它還知道為我看家，保護我，可你呢？幸幸苦苦養大了臉，幫你娶媳婦，卻娶了媳婦忘了娘，我怎麽會養了你這麽一個沒良心的。”

程根梅是真的傷到了，雖然早就知道張樂志靠不住，可看見他嫌棄自己的一幕，程根梅還是覺得心涼。

她現在還年輕，能掙得了錢，張樂志都是這幅表情，等她老了，動不了了，要靠張樂志養，那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可看張樂志的模樣，她要是老了，估計張樂志能把自己餓死。

眼看着程根梅像是要哭的樣子，張樂志心虛了，他縮了縮脖子說，“那啥，媽，我就是提議而已，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程根梅梗着脖子，不理張樂志，轉身去做事了。

但她還是聽進了張樂志的話，原來她只想聘禮随便要一點，意思意思就行了。

但想到了自己的兒媳婦，程根梅覺得，還是多要點！就像兒子說的，要是要少了，淩家估計會以為女兒不值錢，會随便欺負她。

當然，決定多要聘禮，程根梅不會像兒子說的，留着自己用，而是準備給樂樂帶回去當嫁妝。

家裏沒什麽錢，她給樂樂準備不了多少好的嫁妝，既然如此，那就把聘禮當成嫁妝，這樣女兒有面子，淩家也不敢低看女兒。

有了這個想法，程根梅心裏終于好受多了，特別是她女兒這次回來又孝敬了自己五十塊，再和張樂志比起來，程根梅覺得她以後還是要靠張樂樂。

所以她就更叫要為張樂樂打算了，起碼，她要讓女兒日子過好了，只有女兒日子好了，有能力了，以後才會願意多孝敬自己。

不然，要是張樂樂自己的都困難，她拿什麽給自己，西北風嗎？

決定好了，在淩晨問聘禮的時候，程根梅就要了三轉一響，還要兩百八十八塊錢。

程根梅要的三轉一響，是收音機，手表，自行車和縫紉機，也稱四大件，程根梅其實更想要電視機，可電視機實在太貴，最普通的9英寸黑白電視都要六百多，沒有票還買不到，她害怕淩晨不願意，才歇了這個心思。

淩晨聽到程根梅的條件，暗暗吸了一口氣，這次他來，淩奶奶只給淩晨拿了五百塊錢，這還是淩奶奶想到張樂樂是城裏人，特意多給的。

換成鄉下，就是包括酒席，五百塊都能娶兩三個媳婦了，所以淩奶奶認為這些錢是夠夠的了。

可照程根梅的要求，五百塊，要買這麽多東西，肯定不夠。

淩晨在心裏想，幸好他自己還有辦法弄錢，不然他的媳婦兒，怕是要飛。

張樂樂倒覺得有點多了，她剛想說話，就被程根梅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等淩晨去招待所之後，程根梅才說，“你別覺得媽要多了，到時候，這些東西媽都會讓你帶回去，不會要你的。”

“咱們家裏現在緊張，媽準備不了多少東西給你，要了這些聘禮，你帶回去也好有底氣。”

“況且，咱們也正好可以再試試淩晨，看看他為了你舍不舍錢？”

程根梅說的，張樂樂也知道，嫁妝确實是一個女人的底氣所在，嫁進婆家，有嫁妝和沒嫁妝的女人過得是兩種日子，所以程根梅的考慮真的很周到。

張樂樂又想到，自己手裏握了幾千塊錢，她媽沒錢卻還這麽為自己打算，她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張樂樂啓唇，剛想老實交代，可她才喊了一聲“媽，”張樂安就進來問，“媽，你知道我的罩衣去哪裏了嗎？”

程根梅起身，“我記得好像在櫃子裏，我去幫你找找，”和張樂安說過後，程根梅又回過頭來，“樂樂，你等一下，有什麽事我待會再回來和你說。”

張樂樂笑了笑，“沒事，媽你去！我又沒啥事，”可因為張樂安突然進來，打斷了張樂樂的話，讓張樂樂決定還是不說了。

現在要是把事實說了，自己可能會被罵，還是算了，等以後，她經常寄錢回來，也是一樣的。

而淩晨，手裏的錢不夠，只能去黑市了。

淩晨現在空間能換錢的東西，可不少，像人參靈芝，他就種了幾十株，現在年份已經不短了。

還有空間的茶葉，花草，現在全部變成了珍品，只要遇上識貨的，錢絕對少不了。

只是淩晨不想那麽麻煩去找人了，所以他化了妝後，去黑市賣了人參靈芝和鹿茸，換了幾根金條和錢，就回來了。

這也好在張樂樂家在江南，富人多，不然淩晨也沒那麽容易換到錢。

後面，淩晨又用了幾天時間，到處跑，終于換夠了各種票，才喊上程根梅和張樂樂去百貨大樓選東西。

程根梅真沒想到，淩晨居然這麽快就把一切準備好了，她沒想過淩晨是去了黑市，還以為淩晨是打電話回家要的票。

親家東西準備得這麽快，看來還是很看重樂樂的，程根梅滿意了，就沒再多話了。

家裏只有收音機，至于自行車手表的，平時程根梅看也不敢看一眼，因為太貴，看了也買不起。

知道售貨員的狗脾氣，去百貨大樓這一天，程根梅特意換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還叫淩晨和張樂樂也換上了。

百貨大樓永遠是不缺人的，淩晨他們到時，大樓門口人來人往，行人個個穿的光鮮亮麗。

進去之後，程根梅帶着張樂樂他們直奔手表櫃臺。

程根梅挽着張樂樂說，“今天，咱們就先給你買手表和收音機，這兩樣輕巧，好帶，至于自行車和縫紉機，等回去在縣城裏買，免得不好帶。”

事實上，要不是為了面子，程根梅更想張樂樂他們去首都買，那樣就可以避免再運一回了。

最主要的是，縫紉機和自行車是大件，要是在火車上被磕着碰着一點，程根梅得心疼死。

可要是不買，程根梅怕淩晨家到後面不認賬，而且沒看到實物，別人也不會信，這樣就與程根梅的想法背道而馳了，所以還是買了。

手表櫃臺上的手表玲琅滿目，便宜的有上海牌的，有東風牌的，還有春蕾牌的手表，價格都在一百多，而進口的就是瑞士手表，價格三百多，還有歐米茄，價格也差不多。

這時候，國家工業落後，國産牌的手表看着都很普通，功能也不好，進口手表雖然貴，可看着就很漂亮，質量也好。

張樂樂的眼睛都盯住了一款進口瑞士手表，這款手表翻譯成中文叫梅花手表，表面泛着白色金屬光澤，背部還有梅花圖案，梅花和英格納，大羅馬，還是現在老百姓心目中的三大瑞士神表。

淩晨看張樂樂喜歡，就說，“你喜歡就買這款。”

張樂樂還沒說話，程根梅就制止了，“不行，太貴了。”買這款手表的，在程根梅眼裏都是敗家子，有錢沒處花。

淩晨笑着說，“沒事，媽，只要樂樂喜歡，再多的錢都不是問題。”

“那可是三百六呀！”這個價格，讓程根梅心都在滴血，不過她又想到，又不是自己付錢，得到實惠的還是她姑娘，那她到底在心疼什麽？

因為有這個想法，後面淩晨堅持買，，程根梅就沒攔着了。

事實上，不止張樂樂喜歡瑞士手表，淩晨也喜歡，瑞士手表，即便是在他的時代，也依舊是奢侈品。

可惜就是淩晨手裏錢不夠，不然他也會買上一塊，和張樂樂做情侶款。

後面，淩晨他又和張樂樂去買了收音機，聽見程根梅說縫紉機和自行車回他們縣城買，淩晨就知道，程根梅是準備把電視機當初嫁妝給張樂樂了。

淩晨對他丈母娘的印象，一下就變了，開始他還以為自家丈母娘是那種重男輕女又貪財的人，現在看來，是他誤會了。

因為對程根梅的印象改變了，後面逛到賣布料的櫃臺，淩晨就為程根梅和張發國一人扯夠了做一套中山裝的布料。

要是有成套的衣服，淩晨更想用買的，可惜現在成套的衣服實在太少，還不合身，想買也買不着。

張樂樂也選了一塊紅色的的确良，這是用來做嫁衣的。

買好了，淩晨他們就回去了。

到門口的時候，張樂樂突然說，“媽，淩晨，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去一趟公共廁所。”

程根梅差點就說“事真多，”但想到淩晨還在，她勉強忍住了。

淩晨問張樂樂，“要不要我陪你？“

張樂樂搖頭，“沒事，我很快就回來。”

跑走的張樂樂，根本沒去廁所，而是去了手表櫃臺。

“同志，麻煩你把那塊梅花瑞士手表給我包起來。”

這款手表是金色的，剛才她就看到淩晨一直在看這塊，想到淩晨估計是喜歡，但錢可能不夠，張樂樂就決定給他買一塊。

張樂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跑回來買？可能，是因為，她不想看見淩晨失望的眼神！

急匆匆的付了錢，張樂樂把手表揣上了，又急着跑了回去。

淩晨看見張樂樂跑了一頭汗，心疼的說，“你怎麽跑這麽急？”

張樂樂喘了口氣，“我怕你們等急了。”

“又沒事，有啥急得？”說完後，淩晨又走向了旁邊的供銷社裏，還說，“我去買水，你們在這裏等着。”

程根梅在旁邊見了，“啧啧”兩聲，心想閨女可真是命好，要知道她嫁了張發國這麽多年，張發國可從來沒為自己買過一點點東西。

就這樣，張發國只是不打自己不和自己吵，周圍的人還說張發國是好男人，羨慕得不行，這要是讓她們看見女婿這樣子，肯定會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的！

別說外人了，其實就連程根梅，都有些羨慕張樂樂，實在是現在的男人，就沒幾個好的，不是大男子主義，在家裏當大爺，就是直男癌，不把女人當人。

想淩晨這樣，事事關心張樂樂的男人，真的很少。

淩晨買了水回來了，程根梅就沒繼續亂想了，淩晨越好她越滿意，因為只有這樣，閨女才會過得好。

幾個人一同回去，之後，就是商量婚期了。

因為淩晨不能一直待在張家，程根梅他們就把婚期定在了十天後。

結婚是要先在張樂樂家辦一場，之後才去淩晨家。

家裏的親戚不算多，可吃的也不少，所以程根梅就到處買菜買米，淩晨也從空間裏拿了一些出來，就說是他找朋友買的。

淩晨要在張家這邊接媳婦，淩老二他們也過來了，兩方親家見面，都很滿意。

等張家這邊辦過一場後，淩晨他們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