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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事情就這麽說定了, ”等許偉老爸回家, 淩晨和他單獨說過自己的要求後，就準備回去了。

“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許二牛拍拍自己的胸，答應的幹幹脆脆。

查人這種小事, 對他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那再見。”

“再見。”許二牛揮手把淩晨送走。

等看着淩晨沒了人影, 許偉才悄咪咪的靠近許二牛的身邊問, “爸, 淩晨來找你幹啥？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許二牛迷茫的看着許偉, “不是你介紹他來的嗎？”

許偉搖頭，“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許二牛摳着鼻孔, “管他怎麽來的, 反正只要我有錢賺就行。”

聽到許二牛的話, 許偉着急的問, “爸，淩晨到底要你做什麽了？你可別亂來, 你只要再忍幾年，等我畢業了, 有了工作，咱們爺倆的好日子就來了，這最後關頭，你可一定要穩住, 要是在這時候惹出事情，不僅你會出事，我也會玩完的。”

話是這麽說，可許偉明顯底氣不足，畢竟說來說去，他爸是為了他才會冒險的，要是沒有他這個拖油瓶，他爸一個人，過得不知道有多潇灑呢！

兒子關心自己，許二牛老懷安慰，總算，這麽多年的付出沒有白費，為了避免許偉多想，許二牛就說，“兒子，別擔心了，你同學就是叫我幫你查兩個人的消息，不是幹什麽壞事，我自己心裏也清楚，不會亂來的，我還等着享你的福。”

許二牛對許偉的擔心嗤之以鼻，他又不傻，自己兒子都是大學生了，以後注定要出息，他現在敢做不好的事，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嘛！

關鍵的是，自己找死不要緊，可許二牛要是被抓，許偉絕對會受牽連。

他們老許家祖上八輩都是平民，眼看着就要在許偉這一代翻身了，許二牛要是敢做出什麽事害了許偉，估計就是許家已經化成肥料的老祖宗，都會跳起來滅了許二牛。

各方面的理由，就像緊箍咒，牢牢栓在了許二牛的頭上，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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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像淩晨要求的這種小事，許二牛還是敢做的，家裏也還是要生活，許二牛又沒有工作，要是不賺一點，一家人還不得喝西北風啊！

聽了許二牛的話，許偉總算放心了。

不是啥大事就好，家裏就是再缺錢，老爸也不能出事。

不過，看着老爸想盡辦法掙錢，許偉心裏還是不是滋味，看來，他實在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

沒過兩天，就到端午了，淩晨原本還想好好準備點東西過節，卻突然接到了老家的電報。

淩晨還在奇怪，家裏怎麽突然發了電報給他，結果淩晨看過之後，卻發現電報上就寫了七個字，“你三叔出事，速回。”

淩晨的心，一下就慌了起來，他記得，三叔去農場勞改，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這時候，能出什麽事？

電報上也沒說出了什麽事，不過叫馬上回家，肯定是十萬火急的事，淩晨當即就跑去買火車票。

事實上，如果可以，淩晨更想買飛機票，那樣更快些，不過這時候的飛機，只有少數幾個城市有，清水縣根本沒飛機場，想坐飛機都沒地方去。

火速買好了車票，淩晨就回家去收拾行李，至于張樂樂，她又進了實驗室，不知道多久才會出來，淩晨在家裏留了一封信，就沒管她了。

收拾完行李，淩晨才想起來，他還沒去請假。

他又騎着自行車，跑去找輔導員，輔導員原本還不想答應，畢竟現在都是以學業為重，可他看淩晨明顯十萬火急的樣子，估計留下都沒心情讀書。

自己要是強留下淩晨，要是淩晨家裏真出了什麽大事，自己還是遭埋怨。

輔導員想想，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淩晨未必領情，既然如此，還是算了，免得得罪人。

回家，一來一回起碼要五天，淩晨對學業并不看着，直接請了十天假，就匆匆回家了。

路上，淩晨心裏那是火急火燎的，恨不得火車的速度與時間同速，好讓他馬上回家。

一路馬不停蹄的回清水縣，淩晨大伯以及他爸已經沒在縣城了，即使此時已經晚了，不過淩晨在空間裏放了自行車，所以他還是打着電筒騎着自行車回家。

直到天已經黑盡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十點，淩晨才到紅旗公社。

這時候，全村的人都睡了，村裏寂靜得不像話，只有幾只狗在吼。

淩晨順着路回家，到了之後，卻看見家裏的大門上，居然一片白。

淩晨他們這裏的風俗，是只有家裏有死人，才會貼白，再聯系想到電報上說是三叔出了事，淩晨心裏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将自行車停好，淩晨去敲門。

淩家的大門雖然關着，燈也關上了，可說實話，除了小的孩子，家裏就沒有誰睡得着的。

所以淩晨這一敲門，淩家就有人知道了，淩老大的房間離大門進，他就率先起來開門。

家裏有了動靜，淩晨就沒再敲門了，沒過兩分鐘，淩家的大門就“嘎吱”一下，被淩老大打開了。

看見是淩晨，淩老大驚訝的說，“小晨，是你回來了！”

淩晨颔首，“是呀！大伯，我回來了。”

淩老大的樣子明顯是哭過了，眼眶紅紅，鼻子也是同樣的，就連呼吸都是粗的，淩晨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大伯，我三叔到底出什麽事了？”

提起淩老三，淩老大的眸子一下就黯淡無光了，他轉身說，“先進來！”

淩晨提着自行車跟着淩老大進家，然後，他爺爺奶奶也起來了，淩老二和淩老四們也是同樣，只有淩老三的房間沒動靜。

淩晨首先看了一下家裏人，發現，他爸他媽小叔們周身都環繞着哀傷，淩奶奶和淩爺爺更是白了頭，活脫脫老了四五歲。

淩晨這下是真有了預感，他哽咽道，“我三叔，是不是……”

所有人都沉默了，冷寂圍繞着所以人，即使是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家裏沒人回答淩晨的話，淩晨卻基本已經确定了，想到三叔對自己的好，即使淩晨捂住臉，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從他臉上流了下來。

哭像是會傳染似的，看見淩晨哭，淩奶奶也慢慢哭了，然後是淩爺爺，最後是所有人。

淩家此刻所以人都哭的像個孩子，傷心得不能自已。

心裏的難受勁稍微緩了一點，淩晨就問他爸，“爸，三叔年紀輕輕的，怎麽會突然出了這種噩耗，是不是搞錯了。”

淩老二沒說話，淩老四卻扶着頭說，“你三叔是遇到了意外，最近農場連續下了很久的大雨，他們住的地方為了方便勞作，離山很近，結果山體滑坡，你三叔直接就在睡夢中被埋了。”

說完，淩老四狠狠的揪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愧疚的說，“是我的錯，原本把三哥送到我那裏是為了讓我照顧他，誰知道，卻是害了他。”

“滴答滴答”聲響起，那是淩老四淚水落地的聲音，淩晨沒說話，可心裏明白，這事，怪不着淩老四，這只是個意外，是誰都沒想到的，只是可惜了三叔，年紀輕輕沒了生命。

就在此時，淩老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王月從裏面沖了出來，瘋狂的朝淩老四打。

“啊，都怪你，都是你害了老三，為什麽你不去死，你去死啊，你還老三，還我的丈夫給我啊，嗚嗚嗚嗚！”

王月下手真的很狠，兩爪就抓掉了淩老四脖子上的幾塊肉，只留下血淋淋的爪印。

淩家人都沒反應過來，淩老四就受傷了，等反應過來，米桂花和肖招娣就連忙跑過去，一人一邊抓着王月。

王月卻像是瘋了似的，即使被兩個嫂子抓着，也瘋狂的掙紮，嘴裏還嚷着，“淩老四，你不得好死，你還我家老三的命。”

眼看王月像是要把淩老四殺了似的，蔡芬可受不了了，她心疼淩老四，就說，“三嫂，你別太過分，我家老四老實才把三哥出事攬在自己身上，可其實，這事根本就是意外好不好，和老四有什麽關系？你要把事情怪老四頭上？”

要蔡芬說，最該怪的，還是王月，要不是她當初要吃罐頭，淩老三也不會冒險，就不會被抓住。

沒被抓，淩老三不去農場，自然就不會出事了，所以淩老三會出事，主要還是王月害的。

不過，因為淩老三才走，蔡芬嘴裏說不出不好的話，免得王月說她欺負寡婦。

可就是如此，蔡芬的話才落，王月就哭天喊地了，她一下倒在地上說，“當家的，你看看，你才走，就有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了，你怎麽這麽狠心啊！”

然後，倚在門口的淩安看見他媽哭，也跟着哭了起來，六丫頭七丫頭也同樣的抽抽噎噎起來。

淩奶奶原本就傷心欲絕，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真是說都說不出來，再聽見王月和幾個孩子的哭聲，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天旋地轉。

淩晨突然察覺到旁邊不對，轉過頭一看，他奶奶軟軟的往地上倒，淩晨吓得魂飛魄散，飛奔朝淩奶奶，同時大喊，“奶奶。”

好在，淩晨反應還算快，及時接住了淩奶奶，不然淩奶奶要是就這麽倒地上，肯定會摔出個好歹的。

扶住奶奶後，淩晨馬上就把她打橫抱起，要送她去看醫生。

淩奶奶卻虛弱的拉着淩晨說，“我沒事，就是有點暈，小晨你先送我去睡會！”

淩老大在旁邊憂心忡忡的說，“娘，頭暈很嚴重，還是去看看！”

淩奶奶擺擺手說，“村子裏的衛生所能看什麽呀？去了都是浪費錢。”

自從張樂樂走後，紅旗公社的醫療條件又恢複到了從前，村衛生所連個感冒都看不好，大病就更不用說了。

淩晨此時也想起了衛生所的情況，臉難看的不行，可奶奶說的也是真的，去衛生所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這時候又太晚了，鎮醫院已經關門了，小地方，連個值夜的醫生都沒有，去了也沒有。

想明白了，淩晨腳步一轉，就把淩奶奶抱到床上去了。

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淩奶奶身上，王月自知惹了禍，悄咪咪的閉了嘴，不哭了。

她等全家人都去看淩奶奶後，就偷偷的跑回了房，就連淩安和兩個丫頭，也被她喊“閉嘴”，不哭了。

等奶奶睡着了，淩晨才出來，他原本還想去給三叔上柱香，可他爸說，三叔是年輕人，又是在外橫死，按本地風俗不能大辦。

所以淩老三早就下葬了，淩晨想給他上香，只能明天去墳地了。

淩晨原本還想看看三叔的遺體，見他最後一面，沒想到他卻回來晚了，三叔從前對淩晨真的不錯，結果淩晨卻連他下葬都沒送他，淩晨此刻只覺得好遺憾。

淩老二看出了淩晨的想法，就安慰淩晨，“這都是老三的命，你別有想法，再說，你三叔救出來後，是直接在農場火化的，你就是及時回來，也沒用。”

想到淩老三只剩一瓶灰回來，淩老二心裏就更難受了。

他們這代人，講究入土為安，火化會導致屍骨無存，總感覺到了陰間會受刁難，所以只剩骨灰回來的淩老三，在淩老二看來是真的很慘了。

淩晨對火化倒沒什麽想法，後世土地緊張，城市一律火化，所以他已經習慣了。

只是今晚，是注定不能給三叔上香了，淩晨急急忙忙趕回家，也覺得累了，就去休息了。

淩家再一次陷入了安靜，只是，真正能睡着的依舊沒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