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時不我與(上)
就在三人說話之時,一個女子從後面踉踉跄跄跑出來,只見她臉色慘白,骨瘦如柴,早已不成人形。她雙腳鮮血淋漓,每走一步路就留下一道血印,卻一直咬緊牙關強忍着。忽然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似乎走到這裏已經用盡了她所有力氣,趴在那裏,看着舒令儀,嘶啞着喉嚨喊道:“我就是鄒飛燕!”
舒令儀看着她的慘狀,心生不忍,對任覺非怒目而視,“你對她做了什麽?”
任覺非“啊”了一聲,“原來你叫飛燕。”根本沒理舒令儀的質問。
舒令儀心情激憤,走過去扶起鄒飛燕,帶着她正要離開,一道劍氣突然從她耳邊擦過。
任覺非臉色一變,“這是老夫的洞府,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靈飛派的弟子在這兒撒野!”
舒令儀摸着臉上的血痕,怕他一言不合痛下殺手,一時僵住不敢亂動。鄒飛燕神情緊張地看着她。舒令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景白站了出來,擋在舒令儀身前,姿态不言而喻。
任覺非怒道:“好好好,看來你們今天是一定要跟老夫作對了!”
景白一臉凝重,躬身行了個弟子禮,“任前輩,得罪了。”
兩人同時出手。兩道劍氣在空中激烈碰撞,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炸開一團耀眼光芒,強烈的氣流将洞府裏所有東西都攪得粉碎。舒令儀被劍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為避免誤傷,忙拖着鄒飛燕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剛跑到門口,身後的洞府便塌了一半。漫天煙塵中,景白和任覺非一前一後飛身而出,繼續纏鬥。只見空中火花四濺,劍氣亂竄,兩人各出奇招,打的難解難分。
舒令儀躲在遠處觀望,根本不敢靠近。
景白正施展紫清劍訣,斬霜劍化為七十二柄小劍,将對方巨大的光劍團團圍住,一點點撕咬,這時一個陰寒之極的物事無聲無息朝他背後射來。景白察覺到靈氣波動,及時發現,雙眸一緊,手中幻化出一團光球,将那物事裹住,趁任覺非被斬霜劍纏住之時,一掌推出,原物奉還。
光球直直擊中早就左支右绌自顧不暇的任覺非,發出一聲慘叫,突然從空中垂直跌落。景白神情一愣,跟着落了下來。
任覺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老去,原本只是灰色的頭發變得幹枯雪白,風一吹大把掉落,滿臉褶皺,氣息奄奄。景白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丹田處猶在冒着絲絲寒氣的傷口,不忍叫道:“任前輩!”
任覺非身體以丹田為中心被陰冷之極的寒冰一點點侵蝕覆蓋,靈力不斷流失,他苦笑着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偷襲不成反被傷。”
景白運起靈力抵在他後心。他搖頭道:“沒用的,這是幽冥之氣,極為陰寒霸道,我本就壽元無多,結嬰無望,才會想盡各種辦法,不惜草菅人命,希望能像當年的舒羽賓一樣,煉出起死回生、有助結嬰的回天珠,無奈一直不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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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白聽到舒羽賓三個字,神情微變,不着痕跡看了舒令儀一眼。
舒令儀渾然不覺他的異樣,在一旁聽的滿臉好奇,心想這回天珠是什麽,起死回生?有助結嬰?聽起來真厲害!
任覺非心有不甘道:“舒羽賓雖是一介女子,卻是天縱奇才,她若是沒死,我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可惜一切都晚了!”
景白默然無語。
任覺非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遞過去,景白忙接在手裏。他強撐着一口氣說:“這是我的弟子令牌,請你送回溟劍宗。任覺非雖然五十餘年不曾回去,卻從未叛出宗門。”
景白鼻子一酸,忙應道:“是,師叔。”
任覺非喘息半天,又說:“我的遺體就不必送回去了,我這一生任性妄為,死後既無顏見師尊,也不想看到故人志得意滿的嘴臉,就讓我跟這座洞府一起埋葬吧。能死在這裏,與青山綠水常伴,亦是幸事。”
景白點頭應是。
說到這裏,任覺非已是油盡燈枯,望着頭頂蒼天,長嘆:“有心向道,無力回天,時不我與,徒之奈何!”說完眼睛一閉,含恨而亡。
至死依舊耿耿于懷。
景白神情黯然,抱着任覺非的屍體,回到搖搖欲墜的洞府。
舒令儀扶着鄒飛燕遠遠跟在後面,問;“這裏還有人嗎?”
鄒飛燕搖頭,一臉慘然說:“都死了,有的當作爐鼎,爆體而亡,有的被抽取鮮血,煉丹制藥,還有的活生生作為祭品,全都死了。”
舒令儀問:“你怎麽幸存下來的?”
“任仙師說我是純陰之體,死了可惜,教我修煉之法,煉氣入體,跟培養藥人一樣,每月抽取我精血。”
舒令儀驚呼:“每月抽取?” 精血乃修士本命精華凝聚而成,抽一次就能去半條命,怎麽受的住每月抽取!怪不得她如此凄慘,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自從我來到這裏開始修煉後,第一個月抽了一滴,第二個月抽了兩滴,這是第三個月,抽了三滴。”
舒令儀不知道她怎麽扛下來的,安慰道:“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樣的苦了。”
鄒飛燕忽然跪下,懇求道:“飛燕這條命是仙師救的,還請仙師收我為徒!”
舒令儀吓一跳,“你先起來,先起來再說。”
鄒飛燕不肯,“任仙師說我天生純陰之體,資質不錯,适合修道,我已經是煉氣兩層了,還請仙師收我為徒,不然仙師救我也沒用,一旦被人知曉我純陰之體的事,遲早招來禍患!”
舒令儀無奈道:“不是我不想收你為徒,而是我根本就沒資格,我們靈飛派只有結丹長老才能收徒傳法。這樣吧,既然你資質不錯,與我又是有緣,便随我一起回靈飛派,至于收徒一事,還需我們掌門發話才行。”
鄒飛燕忙點頭,“我知道靈飛派收徒極為嚴格,就算當不成徒弟,哪怕去給靈飛派打掃山門,我也是願意的!”
舒令儀聞言笑道:“好了,起來吧,你已經入道,便是修士了,身為修士,別動不動就下跪,成何體統。”
“是!”鄒飛燕忙爬起來。
景白将任覺非放在他平日坐卧的石制床榻上,然後行三跪九拜大禮,禮畢退了出去,伸手一揮,整個洞府轟然倒塌,化為廢墟,埋在了青山深處。
兩人望着已成墳冢的洞府,悵然若失,帶着鄒飛燕回到先前的瀑布水潭處。任覺非洞府就在此山山後,外面做了高明的障眼法,不知道的人很難發現。
鄒弗林一直躲在山洞裏,聽到轟隆轟隆像是山崩地裂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吓得趕緊跑出來。一鑽出瀑布,便看見景白、舒令儀站在那兒,好整以暇看着他,臉色大變,知道兩人既然好端端站在這裏,那任仙師必然是兇多吉少,忙跪下哀求道:“老朽自知罪孽深重,還請兩位仙師看在老朽年老體衰、修為低微的份上,饒我一命!”
偷眼見兩人臉帶怒容氣猶未平的樣子,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哭啼啼說:“仙師明鑒,老朽雖然做下了錯事,卻都是被逼的,我連一把桃木劍法器都要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得到,區區一只厲鬼都對付不了,又怎麽敢對任仙師說不呢!弱者哪有拒絕的權力,我之所以淪為幫兇,也是為了我鄒家莊全莊上下的人着想,我若是不答應,任仙師要是一氣之下,屠了鄒家莊又該怎麽辦,我豈不是成了鄒家莊的千古罪人!”
舒令儀氣道:“別再狡辯了,你就是為了一己私利,助纣為虐!放心,我不殺你,省的你說我沒權力處置你,濫殺無辜,我把你帶回靈飛派,交給刑律堂的人,他們有的是辦法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鄒弗林頓時癱軟在地,一旦落到刑律堂的人手裏,想到 “鞭靈、搜魂、散魄”等酷刑挨個在身上演練一遍的情形,不由得不寒而栗,他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可是他舍不得去死,他七十八歲才辛苦築基,又怎能輕言生死!
景白嫌他又哭又喊吵的心煩,一劍打暈了他。
一行人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鄒家莊。舒令儀看了眼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鄒飛燕,問景白:“攝青鬼呢,怎麽辦?”
景白說:“人一旦變成攝青鬼,便不能稱之為人,本性全失,兇殘暴戾,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生靈,只能除掉,以絕後患。”
舒令儀默默點頭。
當天晚上,景白用鄒弗林作餌,直接綁在土樓廣場用來栓牲畜的柱子上。夜深人靜時,攝青鬼果然來了,看見鄒弗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龇牙咧嘴沖過來,一把捏住鄒弗林的脖子,正要痛下殺手時,一道紫色劍光從天而降,穿過她的身體,重又回到景白手裏。
景白和舒令儀從隐身處走出來。
攝青鬼被斬霜劍刺的趔趄後退,看着胸前黑洞洞的傷口,露出茫然的表情,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鄒弗林捆在柱子上,吓得哇哇大叫。攝青鬼聽到他的聲音,不顧自身重傷,一心要殺他報仇,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舉起手掌,雙手指甲忽的變長,白森森猶如利箭。鄒弗林拼命掙紮,“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仙師救命啊,救命啊!”
舒令儀看的搖頭,拿出縛仙網往空中一抛,将攝青鬼罩的嚴嚴實實。
攝青鬼被困在網中不能動彈,胸口黑洞不斷擴大,出氣多入氣少,兩只血紅的眼睛依然緊緊盯着鄒弗林不放。
這時鄒飛燕突然打開門跑了出來,跪在地上,哭着大喊:“娘,娘!”
攝青鬼像是聽到天籁,猛然回頭,看着鄒飛燕,眼中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神識恢複清明,瞳孔裏倒映出鄒飛燕的身影,喟嘆般喊了一聲:“燕兒!”
鄒飛燕忙握住她的手,滿臉是淚說:“娘,我沒事,我還活着,我要去靈飛派拜師求道,成為修士,以後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
攝青鬼看着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臉,身體突然炸開,化成一團黑霧,就此魂飛魄散,消失在黑夜裏。
“娘,娘!”鄒飛燕叫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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