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秦淮裹着小狐裘舒舒服服窩在火爐邊,看着不遠處辛辛苦苦掄了半天斧子卻只劈開兩根木柴的唐碧,摸摸懷裏的珍珠,招招手把人喊了過來。
唐碧扔下斧子洗過手,站在桌邊幫秦淮砸核桃剝栗子。
秦淮犯愁了。吃了唐碧砸的核桃剝的栗子,會不會被孟大頭滅口啊?
“唐小碧啊,我送你去我師父那裏吧,你身體還需要調理,剛好師父缺個打下手的。”秦淮就想把人支走。
唐碧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只要不是那個人,在哪裏都一樣。
當即,收拾東西,送人搬家。
對于自動送上門的“虐戀情深”,方钰自然是熱烈歡迎的。
十七帶人去安排住處,秦淮歪着頭打量着關得嚴嚴實實的密室門,心下卻擔心不已。大師父和小和尚已經進去十多天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不急,十五之前肯定能出來。”方钰安慰小徒弟。
“可是師父,我初八就要動身去天山了,那不就見不到大師父了嗎?”秦淮很不滿,“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這麽大面子還要勞動大師父出馬,哼!”
方钰拍拍小徒弟的腦袋,難得的嚴肅:“小淮淮,江湖很危險,你少管閑事,平時呢,該玩就玩該吃就吃,有事師父給你兜着!”
秦淮點頭,深以為然。
再說岳連城,一連忙了幾天,好不容易松口氣卻發現小弟不在跟前,正打算親自過去逮人,人來了。
秦淮抓着十七的袖子抽抽搭搭往裏走,一路上眼淚就沒斷過,擦都擦不幹。
小弟居然哭了!岳連城蹭一下站起身,眯起了眼睛。居然有人敢欺負我弟弟!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盤欺負我弟弟!
秦小淮居然哭了!天山四個師兄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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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秦小淮這麽一掉眼淚還挺讓人心疼的,天山小師弟把拳頭攥得喀吧作響。
“哥!”秦淮撲到岳連城身上,拉着岳堡主的衣襟擦擦眼淚擦擦鼻子,委屈得不行。果真,連城哥的衣料要比十七的好太多了,一點兒都不磨臉……
岳連城哪裏知道秦淮那點小心思,只當人受了委屈,心疼得不行,連聲音都軟了:“小淮不哭,告訴哥是誰欺負你了,哥給你出氣。”
秦淮眼淚汪汪看向岳連城,一邊拽着人家的袖子擦眼淚一邊抽抽搭搭說:“二師父給我下藥了……”
“藥效只有三個時辰,配解藥需要三天。”十七補充。
衆人無語。
人家當師父的的喜歡逗着小徒弟玩,幾人沒轍了。
秦小淮盤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抓着香噴噴的鴨腿一手晃着鮮榨的果汁,嗯,眼淚流多了會缺水,得補一補。
十七拿着厚厚一疊柔軟的絲巾,時不時幫小公子擦一擦。
“咳!”岳連城咳嗽一聲,手上繼續榨着梨汁,努力不去看一邊抽搭一邊啃鴨腿的小弟,實在是,很怕笑場啊。
司徒南蹲在秦淮面前歪着腦袋打量了一會兒,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秦某人滾着淚珠沾着油花的小臉蛋,戳完覺得手感頗好,就又掐了掐捏了捏,一邊捏一邊沖口說道:“秦小淮,這麽看,你還怪好看的。”
秦淮一把拍下小師弟的手,得意洋洋擡了擡小下巴。這不廢話麽,小爺當然好看了!
岳連城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地看了司徒南一眼。司徒南就覺得有一股冷氣慢慢爬上了後背。
看看一點一點縮到大師兄身後的司徒南,看看一臉無辜狀的穆清峰,岳連城微微一笑:“子不教父之過,長兄如父。”
“來吧!”穆清峰起身往外走,無奈搖頭。早知道連城兄心裏憋了火,不讓他發洩出來到時候吃苦頭的還是他自己。
兩個人在院子裏乒乒乓乓打成一團,秦淮趕緊指揮着十七把他搬到廊下看熱鬧。高手過招啊,這可比電視劇要好看多了!
看到那兩人打得熱鬧,秦淮手癢了。扔掉啃了一半的鴨腿,拉着十七的衣襟擦擦手,扒了狐裘提着劍就沖過去了。
兩個打一個很不道義啊!穆清峰暗暗叫苦。論起來岳連城的功夫和他只在伯仲之間,切磋之間他是不敢下黑手的。但是,如果再加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秦小淮呢?如果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混蛋一邊抽抽搭搭掉眼淚一邊掄着劍朝你亂砍亂拍呢?
天山首徒長生劍穆清峰手忙腳亂了。好端端的一場切磋被攪和了,岳連城滿意了,退到旁邊專心看熱鬧。
“嗷……呀呀呀……”感覺到藥效慢慢減退,秦淮扯過十七手中的絲巾在臉上抹了一把就拖着劍再次沖上去了。
一開始穆清峰還當是陪人玩,三五招之後卻不得不認真起來了。穿雲劍一向霸道,秦淮以前和師父過招向來是被壓着打的,從出谷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出手,興致起來就有點收不住手了。
十七抱着狐裘站在不遠處,看到小公子虎虎生風的架勢忍不住笑彎了嘴角。小公子,認真起來真好看。
“唔……”見到秦小淮居然和大師兄打成平手,天山三兄弟手摸下巴擺出了統一動作統一表情。
正打得熱鬧,穆清峰劍被挑開,司徒南插了進來。
“到我了大師兄!”司徒南忍不住手癢,硬生生插了一腳。
穆清峰挑眉一笑,收劍退到一旁。
“秦小淮,敢不敢跟我打?”司徒南挑釁。
秦淮龇牙:“有什麽不敢的!”
司徒南劍一甩,擺出天山折梅手的架勢,沖秦淮招招手:“來呀來呀!”
秦淮也收了劍,卻并不動彈,滿臉鄙視:“你們要打車輪戰嗎?哼,堂堂天山弟子……”
司徒南紅了臉,趕緊打斷秦小淮的話:“百招之內贏不了你就算我輸,如果我輸了,我把大師兄給你當牛做馬!”
“切,你大師兄本來就是我家車夫,還用你給!”秦淮不幹。
“那我就把二師兄和三師兄一起給你!”司徒南被秦淮一副瞧不起人的目光給激得性起,毫不猶豫再次把自家師兄給押了上去。
天山三個大弟子同時覺得,小師弟,是欠管教了……
秦淮已經丢了劍嗷嗷叫着沖上去了。
司徒南輸了。
這是肯定的。太極拳和折梅手本就不相上下,可是用的人,很顯然秦某人要更無恥一點陰險一點不要臉一點……
“以後,你當牛,你做馬。”秦淮得意地指點着展翔和蘇見羽,給兩人做了分工。
兩人後背一僵,揪着司徒南走遠了。
“哥,我帥吧!”秦淮蹦跶到岳連城面前,邀功。
岳連城笑眯眯捏了捏小弟紅紅的小鼻頭,說:“先去洗個澡吧,就快用晚膳了。”
岳家堡堡主專用浴室是引的溫泉水,熱氣缭繞,很是舒服。
秦淮泡得渾身皮膚粉粉的,在裏面折騰了幾個來回狗刨後就指揮着十七開始擦背了。
十七專心地幫小公子擦着背,碰到嫩嫩滑滑的肉肉,覺得手指都開始發燙了。
滴答……滴答……
秦淮抽抽鼻子,扭過頭,剛好看到十七手忙腳亂擦鼻血的動作。
“十七,你上火了。”秦淮幫人切過脈,決定回去給他們家十七配點清火的藥來吃吃。
十七連耳朵尖都紅了,趕緊把小公子洗淨抱了出來擦幹裹好,動作那叫一個麻利。
初八,動身上路的時候,秦淮讓人囧了。
江湖子弟來來去去多靠雙腿,天山幾兄弟當然也是如此。所以,當秦淮趕出他那輛超豪華馬車時穆清峰嘴角都抽搐了。好吧,雖說路遠難走,但是以那兩匹馬的能力應該不至于拖累了速度。
“照顧好我弟弟!”岳連城吩咐穆清峰。要不是他暫時走不開,絕對不會放小淮和一群亂七八糟的臭男人一起上路的。
“哥,你放心吧,有這麽多高級打手,我不會有事的!”秦淮指點着後面一排天山牌打手,不以為意。
“還有你,不許惹事,我晚幾天就到。”岳連城幫小弟緊緊披風,把人抱上了車。
秦淮趕緊點頭裝乖。
從山西到天山,路可不近。一行六人加緊趕路,結果很快就錯過了客棧。
秦淮推開車窗看了看外面圍着篝火席地而坐的三兄弟,打個冷戰又縮回了腦袋。大冬天的實在是不适合出門啊,也虧得那三個皮糙肉厚的家夥頂得住風餐露宿。
十七熬好了一小鍋湯,又撿了穆清峰烤好的幹糧才拿進車裏陪小公子一起用餐。司徒南左一碗右一碗的喝湯,喝得嗤嗤作響。
秦淮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喝完就勸司徒南:“小師弟,少喝點,晚上冷,老去外面放水會凍掉小雞雞的。”
噗……
車裏面司徒南嗆了。
車外面三個師兄也嗆了。
十七喝完小公子剩下的半碗湯,想了想,把碗放下了。
西北風呼呼地刮。
“車夫車夫,你們進來睡吧,擠一擠也塞得下了。”秦淮在車裏躺不住了。
确實擠得下。只是秦淮躺不下了,只好窩在十七懷裏打盹。十七用錦被把小公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了鼻子嘴巴在外面。
穆清峰皺了皺眉頭。對于天山來說,開春之前不是進山的好時節,但是,那家人身份特殊,總不好誤了吉時,也罷了。他們幾個在天山長大習慣了這樣苦寒的天氣,只怕這一路上小淮要吃苦了。
秦淮确實被折騰得很慘。不過倒不是不能忍受,以前在谷中吃的苦頭更多,現在還有十七牌保姆,舒服多了。
“對了,小妹夫是誰啊?”秦淮終于想起了這個問題。
“是京城蘇家的二公子,并非江湖中人。”司徒南說。
“是大戶人家嗎?”秦淮問。
“王府次子。”蘇見羽說。
秦淮皺了皺眉頭。豪門貴族最是講門第重規矩,以前可沒少聽老媽唠叨那些大家族勾心鬥角的宅鬥故事。天山雖是名門正派,可是江湖中人在那些貴人眼裏也不過是下九流罷了。嗯,小師妹日後怕是要辛苦了。
到下一個鎮子的時候,秦淮跑了一趟白樓暗樁發了一封信。
司徒南看着車裏大大小小的箱子,整整占了半個車廂,随手撿了一個就坐下了。坐下後覺得箱子手感不對,打開一看,呆了。滿滿一箱金子。三十六根十兩重小金條,一下子就晃花了天山小師弟的眼睛。
“秦小淮,你,你沒事帶這麽多金子幹什麽?”司徒南壓低了聲音,緊張不已。
“給小師妹的私房錢呀,第一次嫁妹妹,當然要大方一點!”秦淮理所當然,又拍拍小師弟的肩膀,一臉慈祥,“以後小師弟嫁人的時候為兄也會準備好嫁妝的!”
司徒南選擇性忽視後一句,心裏卻翻騰開了。師姐要是知道她被一個小了四五歲的孩子當妹妹樣準備嫁妝,呃,應該會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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