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金河峰

“師父是我的！”似乎是嫌不夠，白唐喊了三遍才停下喘氣，扁着嘴加了一句，“我不會讓給你的……”

白佐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吓呆了，白家主忙拉回他：“勿要胡言亂語！”

白佐甩開白家主，怒吼：“就知道偏心那個小雜種！我恨你！”說完撲進白夫人懷裏，“娘，我不要做凡人！我不要再看見他！你讓他死！讓他死！”

白家主嘆口氣，轉頭，點仙臺已經沒有邱道的身影。

回了客院，邱道坐在桌前蹙眉思索，面上滿是糾結，白唐黏在他身邊，眼眶仍是紅彤彤的，偶爾吸下鼻子，偷看他的表情，忐忑不已，忍了一會忍不住了，慢慢抱住邱道胳膊，小心翼翼問：“師父不要我了嗎？”

“嗯？”邱道在思考自己的問題，反應了一會才聽明白他的意思，想想弟子今日也是吓到了，看他那要哭不哭的樣子，以弟子的膽小已是有長進了，邱道倍感欣慰，揉揉他的腦袋道，“你已是我的弟子，只要不欺師滅祖，無論将來如何，都是師父的徒弟。”

白唐挨近一步：“當真？若是……若是我資質太差修為不高，或是做了什麽錯事，師父也不會丢掉我嗎？”

“自然，做錯了，師父會罰你，直到改過，既然已收你為徒，自然不會丢棄。”

白唐咧開嘴想笑，開口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吓了邱道一跳。

“哇……師……師父……嗚……我……我會……嗚嗚……”

邱道将他摟進懷裏，輕拍背部，他的弟子，若是個小姑娘該多好啊，一定是軟軟的那種……

等哭聲停息抽噎漸漸止住了，邱道才說：“上元城很快便有人魔之争，家中可有要帶的？收拾好，我們今晚便離開。”

白唐仰頭：“我們這就走嗎？”

邱道沉默一會，才道：“我說過，師父是惡人。此次魔族有備而來，上元城面臨危機，師父能救他們，”邱道看向白唐，“可師父卻不想參與人魔之事，師父選擇離開。”

邱道頓了頓，才繼續道：“白家、上元城或許會因此遭受重創，師父卻自私地逃走了，師父便是這樣的人，若你跟着師父，或許一生都會擔負罵名，若你想留下，我會傳你整套修煉心法，只是師徒情誼，便緣盡于此。”

“我不要！”白唐慌忙抱住邱道胳膊，“我跟師父走！師父別丢掉我……”一不小心，又是稀裏嘩啦哭一臉，卻“堅強”地說完了後面的話，“師父……逃……逃走……我……也逃……走，師父……是壞……人，我也……做壞人……我很壞……從小就很壞……師父……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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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現在很無奈……邱道轉念一想，或許，發洩出來也好，便将他摟進懷裏，道：“哭吧，哭完咱們再走。”

“哇！”

邱道：“……”

很久之後，白唐嗓子都啞了，才仰起頭：“師……父，我……好了。”

“可有要帶的？”

白唐搖頭：“我有師父就好了。”

邱道嘴角微翹，揉揉他的腦袋，看向窗外，卻沒有動。

時間在房內靜靜流淌，師父沒有說話，白唐便将腦袋靠在他懷裏，許久後，才輕聲開口：“師父……白佐的靈根……治不好了嗎？”

“嗯？”邱道低頭看他，“你希望醫好他？我記得你們關系很糟？”

白唐抿嘴，停了好一會才期期艾艾道：“我就……問問……”

邱道略作思考，才道：“白佐是靈根嚴重受損，因為修為不高才撿回條命，醫治雖男，若師父出手，也不是不行。”

“那……師父會出手嗎？”

“你希望呢？”

白唐低頭，猶豫半晌才道：“若沒有我，白佐該過的更好，父親也會過的更好，夫人……本就是我不該存在……”白唐頓了下，才說，“他們對我不好，也養大了我，我希望他痊愈，只是覺得如此一來，我便不欠他，也不欠白夫人了，”說着又看向邱道，“但于我而言，師父更重要，若損害師父，便不要管他了。”

邱道揉他腦袋，該說他的弟子傻還是單純呢？若是個能捧在手心裏的小姑娘該多好……

“于師父而言，不難。若沒有你，白佐會過的更順心，但若沒有你，師父可不會出手，以後便不必心存愧疚了。”

“師父！”白唐咧嘴笑，“以後弟子定會好生服侍師父！一輩子都服侍師父！”

邱道嘴角微翹：“既如此，今天先不走了，”說完迅速扒掉白唐上衣，“你，院裏，打拳去！”

白唐縮着膀子，偷看邱道一眼，朝他笑笑，跑去院子裏了。

邱道看着他的背影嘆氣，他的弟子，不止膽小，好像還有些傻得單純？日後行走，不知會不會叫人诓騙……愁……

男孩子，還是得有點狠勁才行，最好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才不容易吃虧。

白家主很晚才回來，找到邱道致歉，又說，已通知各門派搜查高階修士，想必很快會有結果，城內也在排查外來修士，不知能不能找到魔族，若是白家有事，懇請邱道護一護。邱道應下，他感激一拜便慌忙走了。

夜晚，白唐抱着邱道的胳膊睡的很香，邱道睜開眼，看着他嘴角的口水笑了笑，小心翼翼抽出胳膊——白唐蹙眉，“唔”一聲似是要醒來，邱道忙照他脖頸處一按，白唐又睡了過去，邱道替他蓋好薄被，又落了幾個守護結界才起身。

大紅色金絲長袍、黑色腰帶，長發幹淨地束起，白色面具扣在臉上，只餘面具笑眼中露出的黑色眸子，邱道看了白唐一眼，見他睡的很香，才推門出去。

邱道隐匿身形飛到森烏林上空，神識掃過，四下無人。邱道閉目，再睜開，已是血色紅眸。

客棧中，正在修剪裙子的七殿下忽然擡頭：“影七，是不是有魔氣？”

修長的手指漸漸蒼白，邱道蹙眉，丹田深處，暗紅色血液像是受到刺激，一股股湧了上來，企圖包圍邱道仙嬰。

乳白色的仙嬰眉頭緊蹙，閉着眼睛，藍色鎖鏈緊緊勒住全身，好似異常痛苦，毫無招架之力。一團紫色火焰帶着層層靈氣湧了過來，圍繞仙嬰，血液見到火焰，立即向後縮了一段，似是不甘心，略作停頓便一鼓作氣湧向火焰。

血液火焰相碰，血液立即灼燒蒸發，火焰卻也暗淡了一些。

“唔……”邱道捂住丹田，微微彎腰，眼睛快速看向四周，再閉目睜開，便已恢複了黑眸。

邱道緩了一會才站直身體，看了眼客棧，丢進嘴裏一顆丹藥，迅速朝遠處飛去。

客棧裏，七殿下正伸頭往外看，黑色兔子跳到窗邊跟着伸腦袋：“或許是人間界的低級魔物吧。”

七殿下托腮：“影七，今天的月亮好圓啊，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想我，”七殿下說着冷了臉，“都怪你，非要先做什麽任務，耽誤我和他的好事！若是他愛上了別的女人怎麽辦？啊，沒關系，我可以默默守着他，然後他被我的執着感動，最終抛棄了那個賤女人……”

“七殿下，結界觸動了。”

七殿下反手甩出一把刀，準确紮入黑兔子心髒，黑兔子應聲倒地，似是覺得不夠，七殿下拔出刀，瘋狂紮向兔子：“說了多少次！別打擾我！！”

黑兔子七竅流血，抽搐兩下沒了聲息，爬出一道黑影，恭敬彎腰：“請殿下原諒。”

七殿下憤憤扔下刀，胸膛劇烈起伏，緩了一會才道：“不是都準備好了，怕什麽？”

“殿下說的是。”

“蠢貨。”七殿下冷哼一聲，視線忽然瞥到兔子屍體，目露驚恐，撇開眼睛，抖着手撕扯掉衣服，迅速穿上裁剪暴露的紅裙，縮到角落抱成一團哆嗦，“不是我……我是乖女孩……娘，姐姐……不是我……別打我……”

黑影看他一眼，抱起兔子屍體，埋進院裏，又蹲到七殿下身旁：“殿下，殿下早已殺光傀儡族，再沒有姐姐了。”

七殿下僵住，嘴角緩緩勾起，眼神明亮得讓人心顫：“你說得對……”

“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結界？”

“哼，浪費時間，”七殿下随手甩出一件傀儡，“傀三，去收拾幹淨。”

傀三是位長相俊俏的男子，彎腰躬身，行動如活人，只表情冰冷：“是。”

邱道停在半空，腳下立有一石碑：玄雲派。

玄雲派弟子如往常一般，邱道隐匿身形，直直飛往某個山頭，山角立一石碑：金河峰。剛剛進入，邱道收起飛劍，落在地面，再往上，便無法使用靈力了。

今晚的月光很亮，金河峰上，厚實的雲朵漸漸遮擋住月光，靜谧的連風聲都無。

邱道看看天，嘆氣，魔族陣法，他雖見過，卻并不擅長。邱道緩步向上走，邊觀察四周，忽然破空聲響起，邱道握劍反手砍去。

來人黑發白衣，原本溫和的相貌表情冰冷，邱道想起上元城門上的巨像，真人比畫像還要好看三分，邱道神色晃了下，劍一偏，刺空了。

“噗”的一聲，邱道低頭，小腹已被刺穿。

遭了，要是弟子看到，又得哇哇大哭……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的作話，我木得感情~

另，首點冰凍，想改個文名……不要找不到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