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青澀2

“聽說了嗎？最近體育館在鬧鬼？”

“鬧鬼？怎麽回事？”

“我同學上星期有事在學校多留了一會兒，沒想到回去時路過三軍的體育館，聽見裏面有拍籃球的聲音。他好奇就進去看了下，結果你猜怎麽着？”

“後來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

“結果……他發現體育館空無一人！”

……

“啊——！！”

青峰掏了掏耳朵，滿臉不耐，“女生就是膽子小，這有什麽好吓人的，鬼吼鬼叫個什麽呀。”

桃井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待平息好情緒後，她才豎起柳眉，“阿大，你剛說什麽？說誰鬼吼鬼叫了？”

青峰瞥了她一眼，繼而扭過頭，轉着籃球走了。

桃井沖着他的背影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體育館的光線不怎麽充足，因為只有黑子一個人在練習，所以他只開了離籃筐比較近的幾盞燈。

黑子運球繞過障礙物，望着懸在頭頂的籃筐，他蹲下身，然後一躍而起。籃球随着他的動作飛向籃筐，然後，在籃筐邊緣跳了跳，還是沒有進去。他抹了一把汗，看着落在地上籃球，走過去，撿起後繼續練習。

咚咚的拍打籃球的聲音在空曠的體育館顯得特別清晰，黑子正準備再次繞過障礙物時，突然“啊——！！”

一聲驚恐的喊叫回蕩在體育館裏，黑子扭過頭，只見一個人抱着頭蹲在牆角，身體好像在瑟瑟發抖。

黑子走過去，疑惑地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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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似乎抖得更加厲害了。

黑子看到他柔軟的藏青色的頭發從指間露出，皮膚似乎比他身上的黑T恤還要黑。他忽然想到那天看到的少年，笑容自信地有些狂傲。

“你是……青峰同學？”

青峰僵硬地轉過頭，看到抱着球的藍發少年微微歪了頭，不解地看着他。

“鬼……”

黑子不由失笑，唇角自然地上翹，“我不是鬼。”

棕黃色的地板上，頭上的燈光把兩人并排坐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青峰驚訝得睜大了眼：“所以說，你是為了能晉級才每天練習的呀！”

“嗯。”黑子點頭。

“好厲害。”青峰喃喃道，突然，他一掌拍在黑子肩上，“我決定了，每天晚上和你一起練習。”

黑子有些猶疑，“這樣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青峰笑着伸出拳頭，“喜歡籃球的人不會是壞人的。”

黑子看着青峰臉上幹淨爽朗的笑容，不同于上次見到的具有侵略性，這次是很讓人舒服，令人心生好感的笑。他慢慢把自己的手擡起，五指緊握，輕輕撞了上去。

“好的。”黑子的眼裏盛滿了溫暖。

出了體育館已是圓月高懸，青峰抱着籃球，随手用衣擺擦了擦頭上的汗。

“今天辛苦青峰君了。”黑子看着走在身邊的青峰，很認真地道謝。

“這有什麽好道謝的？”青峰不在意地揮揮手，緊接着他很自然地把一只手搭在黑子肩上，“黑子你的投籃技術真的好差。”

聽到這句話，黑子本該失落的，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轉移到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從小到大，還未有人和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在沉沉的夜色裏，黑子的臉偷偷紅起來。

“确實很差。”黑子聽到自己的聲音，飄忽不定。

青峰哈哈笑道：“差點沒關系，以後有我教你投籃。”

“那以後就麻煩青峰君了。”

拐過一條長長的小巷，橘黃色的路燈下，兩人的身影挨得很近，很近。

天氣漸漸熱起來，連清晨也不是十分冷，初夏的氣息慢慢侵入到周圍，教學樓外邊的老槐樹葉子越發綠了。黑子支着腦袋看着幾乎伸到窗玻璃上的枝條，腦子裏卻想着昨晚發生的一切。

簡直是一場夢，青峰君竟然會和他一起練習籃球，而且之後的每天晚上都會在一起。

想着想着，黑子竟不自覺地笑起來。

“黑子哲也，早自修之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黑子一愣，而後緩緩擡頭，不是什麽時候，數學老師站到他身邊，皺着眉，額上有一條深深的皺紋。

難得一次早自修發呆被老師抓到，黑子內心高漲的情緒稍稍低落下來。鐘聲悠悠地響起，原來高低起伏飛讀書聲瞬間變得嘈雜。黑子任命地站起來，往辦公室走去，可剛邁動腳步，後背的衣角便被人拉住。

齊島看着又恢複了面癱樣子的黑子，眉峰蹙了起來。“你……”他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靜默了半晌，他松開抓住黑子衣服的手，似洩氣般說道：“你走吧。”

齊島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早上一來就看到黑子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發呆，發呆也就罷了，可他竟然看到，黑子的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他從未看到黑子這樣開心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黑子為了某個人或某件事，這樣的開心！

說不清楚心中泛上來的酸澀是怎麽回事，齊島只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黑子怎麽樣關他何事！

數學老師上藤七間并不像普通老師一樣，五六個人擠在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他與另外一個數學組的骨幹教師共用一個辦公室。黑子走進去的時候，窗簾被完全拉起來，早晨明媚的陽光灑落了一地，金燦燦地很溫暖。

上藤老師正在翻看昨晚的作業，看到黑子來了，他并沒有發火，反而很和藹地讓黑子先坐下。他把手上的作業本移到黑子面前，黑子看了一眼，熟悉的字跡讓他明白，這正是自己的作業。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很用功，很努力的學生。這樣的學生沒有理由學不好數學。”

黑子垂下眼，他知道上藤老師是為着他的數學成績來了。

“這樣子，你把今天發下來的作業好好訂正，晚上把之前發下來的試卷和作業拿過來，我好好給你講講。”

黑子點頭。臨走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低頭批改作業的上藤老師，眼角已經有了很明顯的紋路，背也有些佝偻。看着這樣的上藤的老師，黑子突然有了一種不學好數學對不起老師的沖動。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流走得很快，黑子整理好試卷和作業本，往上藤老師那走去。

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着的，黑子扣了兩下門，而後推門進去。報告聲還含在嘴裏，黑子就看到了一抹鮮亮的顏色。

很奇怪，看到這個人，黑子第一注意的總是他的發色，那樣明亮的顏色，似乎是能一直燒灼的心裏。

“你來了。”赤司擡起頭，微微彎起眼角，“上藤老師臨時有事，就讓我給你輔導一下。”

黑子怔愣了半晌，才把作業和卷子遞過去，“麻煩你了……赤司同學。”

“你認識我？”赤司挑了挑眉。

“嗯。”

“可我不認識你。”

黑子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拿起自己卷子的赤司，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赤司的意思，“我叫黑子哲也。”

赤司輕輕地笑起來：“真傻，不認識你還能知道你是上藤老師要補課的學生嗎？而且。”赤司指了指卷子上姓名一欄，“在上次，就看到了你的名字。”

黑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照這樣子，他是應該要生氣嗎？

還未等他反應時，赤司已經正經地講起題目，“這道填空題是很基本的類型……”

雖然赤司的講法還稍顯稚嫩，但勝在他講得很靈活多變，黑子很快就聽進去了。一對一的輔導效率果然很高，一些課上弄不懂的題目在赤司不厭其煩地講解下，黑子總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室內一片靜谧，只有赤司的聲音不時地響起，如流水般，清朗悅耳，夕陽在窗邊留下一片剪影。

路燈接連一盞一盞地亮起來，黑子收起東西，十分真誠地給赤司道了謝。赤司放下剛剛一直給黑子演算的筆，拎起書包，“一起走？”

黑子搖搖頭：“我還有事。”

青峰在去一軍練習場地之前特地繞了一圈到三軍的練習場地，籃球館裏的人正在練習來回跑，青峰看了半天，愣是沒有看到黑子。青峰實在沒有耐心在一群汗流浃背，氣喘籲籲的人裏再找一遍。他徑直上去拉了負責人出來。

“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黑子哲也的人？”

負責三軍的隊長雖然是二年級的學長，但面對青峰大輝，這個一進來就是一軍的天才人物，氣勢無端地就矮了半截。

“黑子哲也？”三軍的隊長使勁想了想，這個名字雖然有點眼熟，可奇怪的是腦海裏沒有一點有關這個人的印象。他拿起一邊的人員名冊，翻了翻，“是有一個。”

“那他人呢？”

“今天請假了。”

請假，這麽說，今天是不是不能看到他了？青峰心裏有點煩悶。

黑子趕到籃球館，裏面漆黑一片。他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摸黑打開燈，光亮瞬間驅走黑暗。黑子看着有些冷清的體育館，心裏隐隐生了點落寞。昨天晚上的話，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說。

“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黑子驚訝地轉過頭，看見青峰單手抱着個籃球站在門外。他皺眉走到黑子面前，“今天怎麽那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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