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贖罪與複仇的開端

“結束了？”林靖言對此早就習以為常，蒼蒼身為暗界十将軍之一的逆神者，死在他手裏的神成百上千。而他雖然身為仙人，但長年跟在蒼冀身邊，也早已看慣了這一切，在他眼中，這些人就如蝼蟻般，随便都能捏死。

“都救出來了？”蒼冀對林靖言輕點了下頭，随即轉向末，“末，帶我去暗精靈如今的隐居之所吧。”

末卻是第一次在蒼冀面前露出了猶疑之色，這是從未有過的的事情，就算那時蒼冀希望他說動整個暗精靈一族站在人類這一邊他都沒有猶豫過。但這一次，末卻猶豫了。

而蒼冀敏銳地察覺到了末的猶豫，略一思索，立刻知道了末猶豫的原因，他如今在那些暗精靈長老眼中便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恐怕一見到他就會立刻下手殺他，末是怕他有危險才會猶豫。

末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為他着想，只是有些事該面對的就必須面對。他知道此行并不會順利，但他有把握可以說服暗精靈族的長老，而且這件事是勢在必行。

主上交給他的任務便是讓艾利格大陸徹底成為黑暗的領地，主上雖然輕描淡寫只有一句話，但其中需要做的事情卻絕不會少。要讓艾利格大陸成為黑暗領地，需要做的并不僅僅是讓魔族複興甚至戰勝人類，更需要的是一種勢，也就是信仰的改變，要做到這一點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

這也是蒼冀為何沒有直接殺上神殿的緣故，毀滅神殿固然容易，但要毀滅人的信仰則很難，他所要做的，便是埋下一顆黑暗的種子讓其慢慢生根發芽。在這個計劃之中，暗精靈一族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他不僅僅是為了改變暗精靈的命運，更是為了整個任務。

“末，我知道長老們可能不歡迎我，但我必須去。”

“我……知道了。”末猶豫再三，還是應了下來，他從未拒絕過冀的要求，這一次也不會。

“末，他們是什麽人，你怎麽能夠随意帶外人回去？”雖然是被林靖言所救，但那些暗精靈顯然并不買賬，對着末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反而再一邊指手畫腳，由此可以想象如今末在暗精靈族內的處境有多麽不堪。

也許是這些精靈普遍很年輕的原因，也可能是蒼冀那原本标志的銀發已經轉為黑發的緣故，這幾個暗精靈竟然沒有人認出蒼冀。

“啧啧，原來這就是你們暗精靈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難怪會落到如此境地。”林靖言對那些暗精靈對待蒼蒼的态度很是不滿，立刻出言譏諷。

“你……”那暗精靈雖然想要出言反駁，奈何卻發現根本反駁不了。

“末，走吧。”蒼冀對此雖然留了個心眼，面上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只是不動聲色地催促着末。

那些黑精靈還想說什麽，卻還是在林靖言警告的眼神下退卻了，他們剛才可是有看清這個男人的手段有多厲害，那些捕獵者連反抗都沒有便已死去，對方的實力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

再次使用瞬間移動将一行人帶出鎮子，蒼冀也不打算在這裏多做停留，讓末帶路朝着叢林深處的暗精靈住地行去。

既然遇見了末，他也不用多費什麽心思在塔林小鎮上打探消息了，直接問末就行。要知道，暗精靈一直都是暗殺和情報的好手。

暗精靈的居所在叢林深處，就算末一直帶着他們抄近路，但一直到旭日東升，一行人這才來到了目的地。

如今暗精靈一族已是草木皆兵，當幾人剛踏上暗精靈領地之時，視線中已經出現十名全副武裝的暗精靈正舉着刀劍對準他們，而就蒼冀觀察，這十個精靈不過是吸引敵人注意的誘餌罷了，在四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中，至少有二十名暗精靈正蓄勢待發，随時準備偷襲。

蒼冀知道自己若是以正面目來到這裏，只怕還沒見到長老就被憤怒的暗精靈不計後果地襲擊了。為了不被攔在暗精靈的領地外，蒼冀此時身上披了件黑色的鬥篷，将原本的面貌完全籠罩在鬥篷下。

“我是末，這兩位是幫我一起營救族人的恩人。”末面無表情地說道，只是他如今的話語似乎并沒有什麽效果，藏在暗處的那些暗精靈刺客根本沒有任何放松，仍舊牢牢鎖定着蒼冀和林靖言。

林靖言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一個不耐便想發作，卻被蒼冀暗中阻止了下來，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還不想在這裏就暴露身份，因此極力想要避免沖突，靠着末能見到長老最好。而林靖言若是動手，沖突就不可避免，他的身份也将會立刻暴露。

“末，你不應該帶外人回來，過去的教訓還不夠嗎？”領頭的那名暗精靈一臉不悅，甚至有些厭惡地看向末。

這和當年蒼冀第一次來到暗精靈領地時截然不同，那個時候，所有的暗精靈都以恭敬的眼神看着末，而如今末卻因為他而成為了罪人，也虧得末竟然能夠隐忍下這中巨大的落差。

在心中暗嘆了口氣，蒼冀決心一定要好好補償末。

只不過，也僅僅是補償。

莫說他并未察覺到末那暗藏的情誼，就算察覺到了他也無法做出任何回應。在他眼中，末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以及虧欠的對象罷了，至于再進一步，卻是完全不可能了。

“阿亞，這件事還輪不到你過問，我要帶着這兩位貴客去見長老，你難不成想要阻攔？”如今冀既然已經回來，末自然不可能繼續消沉下去，他一改之前的頹廢，以強硬的态度迎上了阿亞。

阿亞顯然被末突變的态度弄得一愣，半晌這才有些猶豫地退後一步讓出一條道來。雖說末如今在暗精靈一族中已經聲名狼藉，但他畢竟是族長之子，平日裏不在意這一點也就罷了，可是今日阿亞卻突然升起了一股若是在此時得罪了末他會死得很慘的感覺。

“雖然暗精靈一族并不歡迎人類的到來，不過既然是末少爺帶來的，阿亞當然沒有阻攔的道理。”這一番話下來，阿亞将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若是這兩個人類出了什麽問題，那也完全是末的過錯，與他毫無幹系。

“真是愚昧無知的一族，竟然将我們與那些人類相比較。”林靖言發出一聲冷笑，下一刻力量已經慢慢逸散開來，形成了強大的威壓。

除了他身邊的蒼冀與末以外，其他暗精靈都忍受不了這股壓力跪倒在地。

“你這個白癡白癡白癡！”就在林靖言暗自得意間，蒼冀卻是突然爆發了，狠狠将林靖言踹倒在地，踩在了他的身上，“這裏可是黑暗的領域，你居然在這裏爆發力量？想要找死我成全你！”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林靖言抱着頭死命吼道，他沒想到自個兒又好心辦壞事了。

林靖言雖然是仙人，使用的是和艾利格大陸完全不同的力量體系，但經過空間規則判定，他的仙力和這裏的神力完全一樣屬于光明力量，而蒼冀知道暗精靈一族中有一樣魔器在感受到來自光明威脅的時候會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就算林靖言并不懼怕這股力量，但如此一來卻會被暗精靈一族視為敵人。

只是蒼冀這時就算暴打林靖言也已經晚了，那件魔器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襲向林靖言。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他伸出右手直接觸碰上了那道攻擊的黑光，而黑光在觸碰到蒼冀的手指之後，竟然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眼前的危機雖然暫時解除，但魔器的發動已經驚動了整個暗精靈族，不一會兒所有的長老便已經趕到這裏，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着蒼冀與被他踩在腳下的林靖言。

“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終于，有一名長老率先開了口，只是他并沒有直接問面前那個掩藏住容貌的人，而是想要利用末作為突破口。

“許久未見，巴林長老還是一點都沒變。”也不等末開口，蒼冀卻是移開了踩在林靖言身上的腳，伸手解開了鬥篷上的繩結。

在蒼冀露出本來面貌的那一瞬間，整個暗精靈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有些愣愣地看着蒼冀的動作，卻完全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面前的少年和陷整個暗精靈族于絕境的那人長得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甚至連說話的口吻都沒有變，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一頭黑暗幽深的長發，記憶中的那個罪人卻是有一頭耀眼的銀發。只是從對方剛才的口吻中，他似乎就是那個人，可是這頭發的顏色為卻完全不同，甚至連力量屬性也完全不一樣？

“你……是蒼冀？”最終還是巴林長老開了口，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我。”蒼冀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而這句話也像是觸動了全場的導火線，除了末，所有的暗精靈都拔出武器指向蒼冀這個令整個暗精靈族陷入絕境的罪人。

“你來這裏做什麽？”雖然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巴林長老面上還是努力保持鎮靜地開口道，他必須弄清楚對方來到這裏的原因以及那黑暗屬性的來源。

“贖罪。”蒼冀一字一頓吐出了這兩個字，這是他的愧疚，也是他的決心。

“你想怎麽贖罪？你能讓人類不再捕殺暗精靈嗎？你能讓暗精靈再度堂堂正正站在艾利格大陸的土地上而不是像狗一樣低人一等嗎？你能恢複暗精靈昔日的榮耀嗎？”阿亞在一旁憤怒地吼道，長期的壓抑與不滿完全宣洩到了蒼冀的身上。

而蒼冀只是淡然地輕點了下頭，随後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說道：“我能。”

“你的保證我們無法相信。”巴林長老猶豫了下，還是搖了搖頭。

“那件暗精靈的守護魔器其實是一個封印，裏面應該是被神封印的暗精靈守護者對麽？”蒼冀不急不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這是他從剛才的接觸中所感受的情況，只要将這封印解除，暗精靈一族應當就不會繼續站在他的對立面上。

“你有辦法？”所有長老都在這一刻動容了，他們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一旦封印解除，黑精靈的境遇将立刻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也許蒼冀就是對此有所把持才會如此有信心。

“請長老先把魔器拿給我看看，在沒看過之前我并不能做出結論。”蒼冀沒有把話說滿，即使他其實有把握可以解除這個封印。

長老們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就算這可能是個陷阱，但誘惑實在太大了，他們根本無法拒絕。

他們揮退了圍在周圍的暗精靈，随後領着蒼冀和林靖言前往藏有魔器的供奉之地，而末自然而然地跟着了蒼冀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