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疑惑與仇恨與萊茵

那節草藥學最終還是比較順利地在大多人詭異的目光之下結束了，而林靖言從頭到尾都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完全無視那些詭異的目光，似乎之前被蒼冀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而蒼冀則是依舊處于神游物外的狀态，不知在想些什麽，等到下課便拉着尤裏直接走人，根本不理睬林靖言。

林靖言則摸摸鼻子狗皮膏藥似的貼了上去，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反正幾乎全校都知道那件事，那他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一轉眼，蒼冀已經在布拉澤斯學院度過了兩周的時間，雖說中間也有被尤裏的桃花運所吸引不長眼地想要用暴力手段襲擊他和尤裏，但都被他輕而易舉搞定了，再加上有克裏斯的承諾，尤裏還沒遇到過太棘手的麻煩。

至于林靖言，除了夜裏不時的夜襲外白天在學院中卻是異常的規矩，也因此蒼冀對于這時不時的夜襲也就忍了下來，沒有再将林靖言趕出房門。

在經過兩周的系統理論課之後，整個劍士系一年級終于迎來了翹首以盼的第一堂練習課，由前聖騎士、如今的劍士系系主任尼古拉斯導師所授課老師的練習課。

當然，也有人并不是那麽期待這堂教學課，最明顯的就是蒼冀，他根本就不期盼這節課，若非是必修課他絕不會來修這門課，他的劍術多少有導師的影子，就這一點而言太容易露出破綻，為此蒼冀在開學兩周的空餘時間裏特意想辦法溜出學院找了一名高級劍士學習劍術，以求在最短時間內速成一套完全沒有導師影子的劍術來應對這門課。

可以說，尼古拉斯導師的出現對于蒼冀而言完全是個意外，在此之前他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因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如今只能亡羊補牢，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導師發現他的身份。

終于，還是到了練習課的那一天。

看着前面負手而立依舊一如既往嚴肅，但整個人蒼老了許多的尼古拉斯導師，蒼冀的心中終究還是掀起了一絲漣漪，并不如表面所表現的那樣平靜。

不過他還是強壓住了心中的那一絲漣漪，專心應付起即将到來的考驗。

“各位同學，經過了兩周的理論學習，從這一周開始，我們将正式進入練習階段。”頓了頓，“這門課的合格标準有三項，第一就是必須通過大劍士的測試，在座的同學有的已經是五級劍士很快就可以達到這個标準，而最差的同學也有二級劍士的水準，只要努力應該都能在一年內達成這項目标；第二就是技巧測試，在課上我會教給你們很多用劍的技巧，如果技巧用的好完全可以以此打敗比自己等級高得不多的劍士，這項測試将會實行末位淘汰制，每十個人一組，其中的最後一名将會被淘汰；最後一項便是野外生存測試，這也是所有人都必須懂得的知識，如果你以後想要做傭兵，這将是必備知識，如果你以後成為國家的衛士，更需要這些知識，因為這有可能成為你們保命的重要因素。”

“尼古拉斯主任，按您剛才話中的意思，是不是注定有人會通不過這門課？”在尼古拉斯說完之後，一個明顯是新生摸樣的學生立刻舉手提問。

“理論上确實如此，但是如果你們都很優秀，那麽也可以有例外。”

“尼古拉斯主任，我是您口中最低等的二級劍士，這是不是意味着我會是最後通不過的那一小部分，畢竟我與其他同學還是有一定差距。”

“如果從明天早上開始你每天都揮劍1000下，随後每個月多增加1000下，等到測試的時候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信心了。既然在天賦上比不過別人，那就在勤奮上多下功夫吧。”

“尼古拉斯主任，每個系的每個年級都有首席和次席，那需要達到什麽樣的标準才能取得首席或者次席的席位？”一個明顯只差臨門一腳便可跨入大劍士領域的學生野心勃勃地問道，似乎是對這兩個席位的其中一個勢在必得。

“開學後的第二個月的最後一天将進行首席、次席的奪位戰，以淘汰賽的形式進行，其後每月末都将舉行一次挑戰賽，失敗者可以在特定的一天裏挑戰當時的首席以及次席，若是贏了便可取而代之。”

……

蒼冀看着正耐心為其他人講解的尼古拉斯導師，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些許感慨，導師那較真的性格還是一點都沒變，只要是自己的學生便會毫無保留地傾囊而授，只可惜大多數人能學得其中的二三成已算是不錯，畢竟劍聖的境界并非教導就能體會的。

他應該算是導師的得意門生了，那時的他已習得導師将近五成的真傳，若非，若非發生那件事……只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太晚，他如今注定和教廷勢不兩立、不死不休，也因此，身為聖騎士的導師只可能是他的敵人。

但是，就如他之前所所疑惑的，導師身為聖騎士，尤其是劍聖領域的聖騎士，為何沒有留在教廷而是出現在這裏，他如今手上的情報太少，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

想到這一點，蒼冀不由得無聲嘆了口氣。

“蒼，你似乎心情不太好？”一旁的尤裏關切地問道，雖說蒼的面上從來沒表現出什麽，但是剛才有一瞬間他能感受到蒼的氣質有那麽一些微妙的變化，而且這種變化絕對不是往好的方向。

“沒什麽。”蒼冀不由得多看了尤裏一眼，他沒想到一向粗神經的尤裏竟然也會有如此敏感的時候，若是尤裏能一直如此敏感，他也可以少操很多心。

就在兩人說話間，尼古拉斯終于解答完了所有的問題，準備正式進入實踐操作階段。

“大約在三個月之後，聖學院的學生會來我院做交流，你們就算是一年級新生的，但到時我希望也不要丢了我們布拉澤斯學院的臉，所以現在你們更需要努力。”在正式開始之前，尼古拉斯又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而這個消息讓蒼冀微微捏緊了拳頭，心中更是難以自制地升起一抹冷笑。

聖學院麽……

“正好這次前來交涉的老師是我的舊識，也是曾經在魔族戰争中功績顯赫的英雄，今天我特意請他來這裏指點各位同學，希望你們能夠從中得到不一樣的收獲。”

尼古拉斯說完便向旁邊讓了一步，随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蒼冀看到那道身影，身體微微震了一下，指甲用力地刺進了手掌的肉中，連手掌因此被劃傷都沒有知覺。

殺氣難以抑制地微微洩露出來，蒼冀用無比冰冷的眼神看向那個男人。

他怎麽會忘記這個男人，這個為了他的親弟弟而背叛了他的男人——

萊茵！

雖然下一刻蒼冀便已察覺到不好将殺氣完全收斂，并且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萊茵，但尼古拉斯還是感受到了那一股殺氣，立刻朝着殺氣的來源望去，随後眉頭不自覺地微微擰起。

又是那個少年！

在入學測試的那一天，他第一眼就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這個少年，他與那個人的氣質實在太像了，若非他早就知道那人已經……而且少年的實力不過只有五級劍士的水準，他真的會以為面前的少年就是那個人。也因此，不知為何他一直關注着這個叫做蒼的少年，蒼他除了面容與那人不一樣，甚至連名字都差不多，這無一不勾起了他對于那人的回憶。

只是，也不過是氣質與名字相似罷了，當他看見少年當街暴打學院中新來的那位言老師之後，便意識到他們其實是兩個人，因為那人絕不會做出如此沖動的舉動。

然而，剛才的殺氣卻讓尼古拉斯原本已經平息的疑心再度升了起來。剛才那一股很明顯是殺氣，雖然一閃而逝，但明顯是針對萊茵的，而他不認為是一旁的那個小魔族，因為那個小魔族仇視的對象會是整個人類而不會單單只針對萊茵。

沒錯，他确實在一開始就知道尤裏是個魔族，只是如今的他已經失去了管這些是的心思，魔族是否滅亡與他何幹？人類有時候要比那些侵略的魔族更可怕、更醜陋，自從那人……之後，他對整個教廷便已徹底失望，也看清了一些事實，不然也不會離開聖學院躲在這裏。在那個魔族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危害人類的事情之前，他會一直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而如今這針對萊茵的殺氣讓尼古拉斯再度正視起之前的疑惑，因為這一刻的蒼像極了那人，那個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

至于教廷中的那個假貨，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嗎？而且那個暗精靈的遭遇他也看在眼中，所有的真相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敢發作，因為一旦讓教廷知道他也知道真相，就算他是劍聖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這三年來一直在裝傻，躲在這裏防止教廷下毒手。

如果，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就是他，就算是死而複生甚至是侵占了其他人的身體……這些過去別認為是邪惡異端的思想如今卻是在尼古拉斯心中生根發芽，只因那人是他所教導的最優秀、也最讓他自豪的學生。

疑惑一旦真正産生就不是那麽容易抹殺的，尼古拉斯下定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證實一下。

察覺到尼古拉斯疑惑的眼神，蒼冀心中暗道不好，此時卻也找不到補救的辦法。他沒有想到這次回來發生的意外會如此之多，很多事都脫離了掌控，例如尼古拉斯導師，也例如眼前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萊茵。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好這麽早便與那些背叛者見面，尤其是萊茵，而且萊茵出現在他面前所引起的震動要比他原本預計的更大，他竟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氣從而露出破綻。

這下，事情真的麻煩了。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萊茵閣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就在蒼冀為此發愁之際，林靖言的聲音從他背後的大樹上傳了下來，随後一道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狀似不經意地擋在了蒼冀和尤裏前面，面對着尼古拉斯和萊茵。

“言老師，你怎麽會在這裏？”尼古拉斯看到林靖言不自覺地輕皺了下眉頭，這個言老師從出現開始就顯得古怪異常，他沒想到那日當街被暴打的人竟然會是學院新來的老師，而且還是院長親自聘請來的。這個男人表面上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一副完全無害的樣子，而且他确實沒有在對方身上感覺到多少力量的存在，但是身為劍聖的直接隐約在提醒他，面前的男人并不如表現出的那樣無害，反而帶有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

這個男人，現在出現在這裏究竟是為什麽？随着這樣的疑惑，尼古拉斯也将質問說出了口。

“我下午沒課，所以選了這塊風水寶地小睡一會兒，沒想到正好碰上尼古拉斯主任的課，而且還有這位萊茵閣下。”說這句話的時候，林靖言刻意洩露出一絲殺氣，而且是模仿剛才蒼冀所洩出的殺氣。

尼古拉斯和萊茵感受到這股殺氣，面色同時變了變，而尼古拉斯心中更是确定了之前對于林靖言的猜測，這個男人，果然不像表面那樣無害。

“言老師，萊茵是為了之後的兩院交流而來，這會兒我們在上課，若是沒什麽事的話還請言老師離開。”尼古拉斯用萊茵的身份提醒林靖言不要亂來。而且他也再次對剛才的疑惑産生的動搖，就現在看來，剛才的殺氣是這個男人所發，難道他剛才的猜測全是錯誤的嗎？

只不過林靖言肯就此罷休嗎？尤其是從蒼蒼的态度知道這個萊茵應該就是當初将蒼蒼害成那樣的罪魁禍首之一之後。

雖然他并不知道具體的過程，但是蒼蒼是遭受到背叛才會變成怨靈來到異世這件事他在當初收留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以他絕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萊茵。

“蒼蒼，這個萊茵就交給我處理，我一定會為你出氣的。”林靖言背對着蒼冀直接傳音道。

“暫時只要教訓一下就好，別鬧的太大，不然不利于之後的計劃。”蒼冀搖擺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不準備打草驚蛇。

“那就半年傷殘如何？”林靖言的口氣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萊茵。

“林靖言，別多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一想到林靖言的妄動可能帶來的後果，蒼冀的語氣不禁重了兩分，“雖說我很感激你這會兒為我解圍，但若是你壞了我的大事，就不是功過相抵可以了結的。”

“蒼蒼，你的話還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吶。”林靖言略帶誇張地說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會壞了你和那位大人的大事的。”

就在林靖言和蒼冀暗自傳音的同時，他表面上也一心二用同時應對着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大人，這位是？”萊茵當然不可能感受不到這股殺氣，不過看不慣他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他早已習慣了，因此面上并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這位是學院中教授草藥學的老師言。”既然萊茵問了，尼古拉斯當然不會不回答，立刻為萊茵介紹起來。

“哦，這位言老師，我在哪裏得罪過你嗎？言老師的态度似乎不怎麽友善吶？”面上揚起一抹虛僞的笑意，萊茵口中的話語更加虛僞。

“這一點萊茵閣下并不需要知道，我現在只希望能與閣下切磋一番，還望成全。”林靖言當然不會說出真正的原因，直接輕巧地一筆帶過提出了切磋的要求。

“言老師是草藥學的老師，而我如今已是五級大劍師，我可不想誤傷了言老師從而與布拉澤斯學院鬧的不愉快。”萊茵顯然沒有和林靖言切磋的打算，在巧妙地拒絕之後甚至倒打了林靖言一把。

“看來萊茵閣下對自己的實力相當自信吶，那我們就更需要切磋一下了。當然，我們的切磋只是個人行為，不涉及到學院對嗎？”林靖言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麽肯無故落了下乘，而且這一場切磋他是一定要進行的，因此立刻展開反擊。

“既然言老師如此執意，那我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見對方咬着不放，萊茵也不打算繼續忍讓下去，準備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地點也不用換了，就在這裏好了，至于勝負的判定交給尼古拉斯主任沒問題吧？”見萊茵答應了下來，林靖言勾起一抹有些危險的淺笑，走上前兩步示意其他學生都散開。

尼古拉斯見已經到了這一步沒辦法再阻止這場切磋，也就點頭答應了。

兩人之間名為切磋，實則暗藏殺機的比鬥即将開始！

[注]：

劍士分級：武士，劍士，大劍士，劍師，大劍師，劍聖，劍神魔法師分級:魔法學徒，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大魔導師，聖魔導師，法神每個大分級下面又分為五級，這五級間的實力差距較小，而大分級之間的差距很大。舉個例子，四級劍士和五級劍士的實力比是1:10的話，那麽五級劍士和一級大劍士之間的實力比就是1:100

PS：蒼蒼在重生之前的實力大約在大劍士和大魔導師的這一等級（武法師的等級我還沒寫，所以就借着比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