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要害怕不見天日的900天……

紅色的墨水蓋在黑色的印刷字體上,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這是從金絲猴的房間裏搜到的?”茹願多問了一句。

津戈撩點點頭:“是他買的。”

那這事就很容易聯想了。

金絲猴并不是廚師出身,他為了能夠參加這次宴會買了一堆西餐教科書在短時間內速成為一個蹩腳西餐大廚。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見到被他寫在《不見天日的900天》第一頁的那位“偷盜者”。

朱學民偷了什麽呢?

在換句話來說,偷了金絲猴的什麽東西呢?

茹願目光自書本上轉移,在金絲猴的房間裏搜尋着有用的訊息。

整個房間內的東西能被搜出來的都被津戈撩搜出來,只有床頭櫃的臺燈下面擺放着一個有趣的擺件,吸引了茹願的目光。

那是一個木頭雕刻而成的人頭馬面神獸。

看雕工好像不是機器批量生産,而是人工雕刻而成。

主人非常愛護這個擺件,木頭的邊緣都有着常年累月撫摸盤出來的水油。

茹願蹲在床頭櫃旁端詳着這個木馬人,毛茸茸的貓尾垂搭在地上,她纖瘦修長的雙腿線條柔軟的折在一起,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腦袋上的兩只貓耳左右扇動,活脫脫一只真的毛茸茸。

背後的那個男人坐在床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聲音改變、容貌改變、身型改變,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是無法遮掩的。

“乳糖?”他淡然然開口,尾音有點下墜的慵懶和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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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背影不動,調侃的笑聲傳來:“晶鑽大大居然記得我id,真榮幸。”

她的聲音清澈而又靈動,像一個不谙世故的孩子。

可是這個世界裏,能升到耀金這個分段,又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單純呢?

聽着她笑聲過後的尾音會有少許上揚,這獨特的音色讓津戈撩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也很喜歡笑,只是笑聲沒有面前這個小貓的隐忍好像刻意在壓制住自己的音色似的。那人的笑聲一直都不假掩蓋的張狂,就像旭日東升的朝陽,不留餘力的讓那股熱浪遍及在周遭的所有人身上。

津戈撩半撐着上半身,手搭在床邊,修長的指骨在白皙的床單上抓出了少許褶皺的痕跡。

他看着一言不發的小貓,總覺得那個背影好似能和一個記憶中的那人重疊。

“你好像很怕我?”

茹願擺弄木馬人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我對不熟的人一向如此。”

“你第一次見到我嗎?”

“是的。”茹願回答的十分幹脆。

“可是我戴着面具,你連我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麽就确定之前沒見過我?”他話鋒一轉,猛的從床上坐起來。

茹願感覺自己身後有一個烏泱泱的影子壓了過來,就像是夜晚的冥幕壓倒了朝陽。她起身後腰抵在床頭櫃前,整個人像是被凍住的雕像,眼睜睜的看着對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過來,但是她卻退無可退。

津戈撩手裏捏着那張白色的字條,襯得指尖素白。

“這個收據單上面,什麽味道都沒有。”

茹願眼簾猛擡,眸底裏的瞳孔驟縮,但是倒影在眼裏的那個赤紅色的身影卻逐漸清晰。

津戈撩在詐她!?

他亦如記憶中那般深刻,踏着朝乾而來。

就像兩年前他離開武術館之後的每一次夢見,從模糊到清晰、從遙遠飄渺到近在咫尺。

都沒有此時此刻的這個時候,讓茹願感覺到地這麽清晰。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髒随着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而不規律的跳動。

本以為兩年前的那天之後,自己早就已經放棄了,甚至根本不在去想這件事。

可是為什麽在見面的時候還是會有這種異樣的悸動。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求而不得。

痛苦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茹願本以為這是兩年前自己就知道的。

為什麽津戈撩會知道她嗅覺與常人不同這件事?

是姐姐說的嗎?

還是……他早在兩年前就自己發現了的?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茹願的面具上,桀黑的眼底裏面能看到女孩有些錯愕的神情,似乎被他這一軍将到而有些不知所措。

茹願的鼻尖微微抽動,嗅到一股清新柔和的異香。

就像是兒時和姐姐去長燈街看歌舞妓月下起舞,四周混着兩街盛開的棣棠花又摻了少許菊萃釀就的美酒,到處都能嗅到的一種溫暖飄逸。

他好香。

他的身上永遠都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氣息,時濃時淡,就好似他這個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不會因為情緒而在面上流露出太大的浮動。

茹願站直了身子,聲音溫怒:“你這是在耍我嗎?”

“摘下你的面具,你是誰?”

“我不認識你。”茹願打斷他的話,屏住呼吸讓聲音變冷。

她永遠都記得,兩年前津戈撩離開時看着她的那個眼神。

冷漠、疏遠而又涼薄。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又要來找她?

她已經做好了和他一輩子不相往來的打算,并且強迫自己這兩年裏忘記他。

既然拒絕了,就該斷的幹淨不要給彼此保留一點餘念。

這不是當年他自己說的話嗎?

津戈撩額發露在面具外面,面具裏的桃花眼牽起一抹略垂的長度:“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晶鑽大大逮到一個相似的人就這樣緊咬不放倒是挺有意思的,想必那個人對你來說也不是很重要吧。”茹願譏諷道。

“就是因為太重要,所以稍微有一點相似都想要搞清楚。”他唇瓣輕啓,氣絲輕薄。

他真的很厲害,每一句話都能牽動着別人的心忽上忽下。

茹願豎起來的所有防備在這一瞬間有些松懈,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的誤認為自己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那個人。

“牙姐,你搜完了嗎……”

204的房間門外傳來小馬的聲音,茹願感覺自己的世界裏好像照進了一抹光,她剛想揚聲讓小馬來救自己面前這個男人先前一步,附在她耳邊說道:“你知道一年前的‘紅雪殺手’嗎?”

茹願眼底瞳孔震動,細枝末節的情緒變化盡在對方的視線之內。

他卻沒有繼續說什麽,而是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空間裏的那種壓迫感驟消,茹願終于能喘口氣了。

紅雪殺手……他也在查姐姐的事情嗎?

小馬貓着腰在玄關走廊處探頭,嘿嘿一笑:“牙姐,你倆共處一室,幹啥了?”

茹願抄起床上的枕頭,朝小馬砸過去:“幹你個頭。”

小馬抱着枕頭,湊過來:“我跟你說,我發現了金神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說。”

“金神和死者亡妻的真正關系。”

茹願眼神緩和了一些,看着小馬都覺得順眼了許多:“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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