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為什麽不想走?”霍爾斯平靜的神色有些松動,這與他計劃中的不一樣。
“說不想走也不對,我想在巴不得飛到外太空去躲避這些麻煩事。可是,如果現在真的走了,恐怕不出半個小時,我就是全國通緝犯了。到那時,估計就真的只能躲到外太空去了。”方遲看着霍爾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你們上校怎麽會因為我逃了就罷手呢?他不把我玩到匍匐在他面前求他庇佑,是絕不會罷休的。”
霍爾斯聽了方遲的解釋,默默将手放在腰間的能量槍上:“你沒有別的選擇,要麽走,要麽死。”
方遲毫不在意地挑挑眉:“随便你了。”
說完繼續向布萊安的住處走,走了一會兒發現霍爾斯還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便轉身對他說:“你要是想在那裏當活化石也沒關系,反正我認路。”
中尉将手從槍上移開,跟在方遲身後,倒像是方遲在帶領他這個中尉去見上校一樣。
“你和德維特什麽關系?”他突然發問。
“不比與你的關系親密到哪裏去。”方遲的語氣想是在說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在說這兩年來為他盡心盡力的至交好友。
“對方可不是這麽認為的。”中尉面色依舊沉靜,語氣卻帶着壓抑不住的憤怒。
他和德維特在軍校的時候就認識,是多年的老朋友,恐怕世界上最了解德維特的人就是他,而最了解他的人便是德維特。正因為了解,他才知道,這個多年的老同學老朋友對方遲有多重視。那個一向心不在焉的人,居然會為了別人說一句方遲的不是就動了殺機,更為了這個男人而輕易地搪塞他這個好朋友。最可怕的是,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方遲的底細,可消息都被人截了下來,能不動聲色地做到這一點的,不是德維特又是誰!
可那個讓德維特寧願背叛他也要護住的人,對他們倆的關系,卻只是不鹹不淡地說“不比與你的關系親密到哪裏去”,用着那樣無所謂的語氣。
“他在乎你,在乎到超出我所能想象的範圍!”中尉厲聲說。
“是麽?”那個英俊男子一臉淡然地說,“以前我上學的路上,總有一條流浪狗,因為我曾經将早飯分給過它幾次,這家夥就一直跟着我,有時還企圖保護我不被其他狗咬了去。可是,一條狗愛上了我,我總不至于愛上它吧。別人對我怎樣,與我想對別人怎樣,沒有任何關系。”
這樣無情的話語讓霍爾斯氣得渾身發抖,他迅速拔出手槍,即使明知這個人是上校想要的,他也不能允許自己的朋友被他如此侮辱,不允許德維特的感情被他如此踐踏。
可方遲沒等他拔出槍,就一個箭步移到霍爾斯身後,制住他的單手,同時将他另外一只手也抓住。
“雙槍?身手不錯。可惜情緒波動太大,殺氣外露,很容易讓人看穿你的動作。”
與對付布萊安和艾維不同,方遲此時全身上下遍布着肅殺的氣息,身手也快了一倍不止。他知道那兩人與他不過是随意打鬧,可霍爾斯卻是真的要殺他。
“我還想問中尉一件事,這次沒有如願讓我逃走,回去之後布萊安會怎麽處置你呢?”
方遲之所以不肯聽霍爾斯的話逃走,就是因為看出了此事的幕後黑手是那個變态上校。這家夥目的很簡單,就是欲擒故縱,相信通緝令已經拟好了,就等霍爾斯彙報之後立刻發出。說半個小時就會傳遍全國已經是客氣了,據他估計,不到十分鐘他的玉照就會挂在瑞奈森斯的黑名單裏了。
到時為了活命,為了換回自己的清白和自由,就只能乞求布萊安,這家夥的所有變态欲望便都能得到滿足了。
“你居然知道?”霍爾斯的臉再也無法維持住平靜,終于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他在布萊安手下這麽多年,飽受摧殘,別的東西沒學會,就一樣做的出類拔萃,那就是面無表情。上校要整人時,他面無表情;上校要玩人,他面無表情;上校已經開始玩他時,他繼續面無表情。
除了上次見到德維特時,他控制不住多年擠壓的情感訴了苦,其餘時間他都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冷酷中尉,很多小姑娘還叫他冰山中尉,總之就是雷打不動的面無表情,最多就是額頭多點汗。
現在他卻因為方遲一句話而破功,真是個恥辱。可更重要的是,這家夥到底是怎麽猜到的。
“很簡單,就你這種被布萊安欺壓了四年的人,怎麽可能有膽量私自放我走,而且打算背叛上級的眼神也不應該是你那麽平靜,應該是一種豁出去的感覺。當然,剛剛你想殺我時的那個眼神是真的。”
方遲說完後,松開了霍爾斯,并大膽地轉過身,将後背暴露在這個一度想要殺死他的人面前。他相信,霍爾斯現在已經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可以對付的人,無論是布萊安的興趣還是他的實力,都是霍爾斯敵不過的。
想起剛才這個年輕中尉的憤怒,方遲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憑什麽別人對他好,他就一定要重視那人?他也曾掏心掏肺地對某個人好過,可是換來了什麽?手掌不由自主地撫上胸口的槍傷,笑容褪去,眼底只剩寒冰。
沒有出手掠奪德維特的一切以方便自己,他已經夠仁慈了。如果利用那家夥,完全可以輕松從這裏出去,并再次化身為另外一個人,只是如果那麽做,德維特現在恐怕會比死還慘。他良心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做多餘的事情。
布萊安還是坐在桌子上,不斷玩着手中的硬幣——正面,反面,他會走,他不會走。
他無法猜到方遲會怎樣應對他的計策,這樣無法看透無法掌控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
敲門聲響起,上校心跳加速,表面上卻依舊冷靜地說:“進來。”
門打開了,走進來的是霍爾斯以及他身後的方遲。
笑容瞬間占據了布萊安的臉,心跳得更快了,他比想象中的還要興奮。
“你沒走?”
一進門就看見一張燦爛的笑臉,這讓方遲微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情緒:“上校憑什麽以為我要走呢?”
“既然沒走,不就是應該猜到些什麽了嗎?”
眼角掃了一下霍爾斯,示意這個電燈泡趕快滾。中尉略帶怒氣地看了一眼方遲,正要出門,卻被布萊安叫住了。
“誰叫你這麽走了?”上校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冷冷地看着霍爾斯。
中尉有些遲疑,明明剛剛布萊安是難得的好心情,還以為他會就這樣放過自己了,怎麽才一秒鐘不到,這個陰晴不定的上校就換了副模樣?
“對不起,長官!霍爾斯中尉,編號JZ2672632,未完成任務,請上校處置!”連加入軍隊時的編號都說了出來,霍爾斯看起來是把遺言都準備好了。
“沒那麽嚴重,”上校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臉笑眼不笑的表情,“我只是讓你帶點東西走。”
說完将桌子上的狗鏈扔到霍爾斯腳下:“二十四小時,學足了樣子,到時候我要看項圈上的監控記錄。”
終于還是沒逃過!霍爾斯明白布萊安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在無人時,便帶上項圈學狗,無論吃飯睡覺上廁所都要與狗一模一樣,還要做足二十四小時才可以放過他!
面無表情地拿起項圈走出房門,哀悼自己悲催的命運。可憐的中尉不知道的是,布萊安本來是心情好到詭異,詭異到居然不想計較霍爾斯的失職,卻因為中尉那一個憤怒的眼神而改變了主意。
方遲是他的所有物,想要對他有所怨言,還要看看主人同不同意!
看着霍爾斯平靜實則一臉苦逼地關上門,布萊安對着方遲露出一個極為欣喜的笑容:“現在,就剩我們倆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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